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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话他没必要说,奸似鬼的君三爷岂会不知道这番道理?

  做壁上观的欧阳晋冷眼旁观顾寒衣的上窜下跳,心知顾寒衣在一旁干着急无济于事,以君三爷的行事作风,他想做的事没人阻止得了。

  宁煜听烦了顾寒衣在那里嚷嚷,开口呛他,「你敢在季姑娘面前说仵作是贱籍吗?」

  她铁定把他当尸体给开膛剖腹了,再让他清醒的看她掏出他的心、肝、肺,一一细数脏器对肉体的作用。

  顾寒衣一噎,焉焉地垂头。

  除了小舅,那是第二个他不由自主感到胆寒的人,她话不多,气质冷淡得像北地雪花,那清冷的眼眸一扫,顿然有种将人完全看透的犀利,让人心头发寒。

  不过吧,小舅是笑面阎罗,见人就笑却杀人于无形,季姑娘是冷面菩萨,看着冷漠,可是心怀善念,看着该帮助的人不吝出手。

  「你也别担心太早,这事还不见得能成,大人剃头担子一头热,季姑娘不动如山,无动于衷,大人想如愿以偿怕是难如登天。」欧阳晋看笑话似的说起风凉话。

  「啊——襄襄姊你、你……」有男人。

  一声尖锐的尖叫声穿透耳膜,把睡得正熟的季亚襄惊醒了,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想看谁在鬼吼鬼叫,却蓦地怔忡。

  她看到墨黑如缎,以镶玉金冠束起的头发,那是男人的后脑杓,上薄下厚的耳垂彷佛玉坠,盈白有肉……

  呃!她被陨石砸到脑袋了吗?居然看着丰厚的耳朵看到着迷,还心痒痒地想去揉两把,看看是不是如想像柔软多肉,粉粉嫩嫩地像傲娇的波斯猫的猫耳朵……

  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像和冲动惹得脸红了,季亚襄装睡的闭上眼睛,反正她戴着哭脸面具,没人认出她是谁。

  可偏偏有人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关晓彤的惊叫中带了一丝兴奋,「襄襄姊、襄襄姊,你受伤了吗?怎么被人背回来……」哇!这位公子长得真像神仙,太好看了。

  又趴在墙头喊人的关晓彤觉得她娘少给她生一双眼睛,两颗眼珠子根本看不过来这位公子的美貌,看得都快成斗鸡眼还意犹未尽,想多看两眼,再看两看,看到地老天荒都不厌。

  「嘘,安静,她睡着了。」

  嘴上这么说,可听着背后轻浅的呼吸声,了然在心的君无瑕扬唇一笑,没想到她也会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醒了却装睡。

  哇!连声音都好听,宛若天籁,她要醉了。

  关晓彤一双眼睛闪着光,甜笑着点头,「嗯嗯,我小声点,不吵醒襄襄姊,不过好看的公子,你跟襄襄姊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背她回来?」

  她那叫小声吗?整条街都听见了好吗,而且脸上戴着面具是怎么认出人的,她就不怕喊错人,冯京变马凉。

  季亚襄暗暗腹诽时忘了一件事,她身上穿的这件衣裳是关熔子做的,关晓彤也帮忙在袖口绣上两朵小粉菊,所以完全不怕认错。

  何况两人从小比邻而居,亲如姊妹,就算没看见脸也能从体型认人,光是一个背影就能当街认亲了。

  「小姑娘,你又是她的谁?」他没说自己的身分,站在枣树下,面色和善的与之攀谈。

  都十六岁了还被叫小姑娘,关晓彤羞怯的嘻嘻笑,「我叫关晓彤,我爹是夫子,我是襄襄姊的邻居妹妹。」

  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就自报身分,这么天真早晚被人卖了!季亚襄在心里感慨关晓彤的单纯。

  「是邻家妹妹呀,我们襄儿向来不爱说话,劳烦你包容她了,她这性子外冷内热,不讨喜。」他本以为襄儿没朋友,没想到还有个邻家妹妹对她好。

  讨不讨喜关你什么事,你住银河系吗?管太宽!

  季亚襄快气炸了,君无瑕把她放下就可以走人了,还和左邻右舍闲聊什么,怕别人不知她夜不归营,与尸体共度一夜?

  我家襄儿……天哪!她听见什么,快……快晕倒了,襄襄姊名花有主了。

  关晓彤眼睛更亮了,欢喜地喊了一声,「姊夫……」

  「嗯!」君无瑕眼一眯,笑得眼底尽是碎玉。

  听这两人越说越夸张,季亚襄身子一颤,抬头怒喊,「关晓彤,你脑子灌水了吗?胡喊个什么劲,人家随便说说你也信,真当天底下没坏人了是不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以为自个儿性情沉稳,不会有对人咆哮的一天,可是她错了,被激怒了还是会狮子吼。

  「襄襄姊……」她好凶,吓到了。

  「还有你,你应什么应,彤彤是独生女,想当她的姊夫下辈子投胎请早。」他没有底线吗?人无耻就算了还不要脸,这点便宜也不放过,糊弄不经人事的小姑娘。

  「她不是喊你姊姊?那喊我姊夫有何不对?」君无瑕理直气壮地说,这声姊夫喊得好,下回带糖赏她。

  「是邻家姊姊,不要混为一谈。」西瓜和冬瓜是同样的东西吗?虽然它们都是瓜。

  「是姊姊就好,于我无差。」君无瑕满面笑容,让人不禁想到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你……」他跟她又没关系!

  「襄襄,是你在大声说话吗?发生什么事……」

  几人的交谈声终于引出正在用早膳的季天魁,他在堂屋内向外喊话,担心女儿和人起冲突。

  「爹,没事,是西市卖鱼的,我买了鱼请人送到家里来……」季亚襄喊回去,又对君无瑕道:「我到家了,你可以回去了。」

  她轻拍他肩头,让他赶紧将她放下,若她爹瞧见了可就十张嘴也说不清。

  「我是卖鱼的……呵呵……襄儿不厚道,过河拆桥。」他笑了笑,眼中一闪狡色。

  「季师傅,我是君无瑕,恰巧路过便来探望,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她焦急低骂,「闭嘴、闭嘴,你在干什么,你这人不能做件有良心的事吗?」他的心根本是黑的,黑到十桶水也洗不干净。

  君无瑕眼尾一挑,显得邪气,「我不是正在做吗?」瞧他把人家的闺女送到家,这事还不算品德高尚吗?

  听到「君无瑕」三个字,季天魁慌忙由屋内走出来,一看到站在自家院子的男子,差点要下跪叩头。

  「大……大人,你怎么来了……」

  「别慌,没事,就是四处走走看看,了解一下百姓的生活,正巧路过。」君无瑕说谎不打草稿,信手拈来。

  「大人能来寒舍是小的荣幸,寒门家小,大人若不嫌弃请进来喝口热茶,是山里的野茶,自家做的,我女儿闲时上山采的……嗯!大人背后背的是……」季天魁总觉得眼熟,又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

  「你闺女。」他直接把装死的某人出卖。

  季天魁瞪大眼,不是他认错?

  我女儿不是在跟卖鱼的说话,怎么会在大人背上,这玩笑话可不有趣。

  季天魁正想请知县大人端正言行,勿毁谤女儿名节,谁知弱弱的女声先扬起,随即取下哭脸面具。

  「爹。」

  「襄襄!」居然真是自家女儿。

  「爹,先别问,我们进去再说。」在外头说不清楚,谨防隔墙有耳——那个耳正努力爬墙,想跟来听第一手消息。

  「襄襄姊,等等我……」关晓彤已经整个人攀上墙头,打算找个好落点往下跳。

  「你回去,不淮过来。」这丫头太八卦了,什么事都想凑一脚。

  「襄襄姊……」她哭丧着脸,身子摇摇晃晃快要往下掉,脸色发白地想着要不要跳,突然一阵怪风,她往后一栽掉回自家院子,哎呀一声直喊脚断了。

  「彤彤又调皮了,那点高度摔不疼,大人屋里请,我女儿……」季天魁手一伸要接过女儿,但是君无瑕背着人,像回自个儿家似的,一副主人作派往里走。

  「一事不烦二主,反正都到贵宅了,不差这两步路。」

  听着君无瑕的话,季天魁忍不住看向女儿,两人开始眼神交流——

  「爹,不怪我,敌方太霸道,我方不敌。」

  「那你不会跑吗?长两条腿是面条。」

  「跑不过,他腿比我长。」

  ……看看那双长腿,季天魁有气无力的叹息。

  父女俩在人家背后用眼神你来我往,以为没人瞧见他们的眉眼交流,殊不知君无瑕早练就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的本事,他不转头也能察觉两人的小伎俩,眼带笑意。

  「大人,小女不劳你费心了,在自己家里就让她下地走走。」老是背着什么意思,当季家没人吗?

  「她脚扭了。」一听对方的要求,他满心不愿意,眉头微皱借口拖延。

  「脚扭了?」季天魁没多问的走向角落的柜子,取出一斤重的坛子。「幸好家里备了药,推拿一番就没事了。」

  纬子一打开,一股很浓的药味飘出。

  「这是……」真臭,君无瑕骤地飘开,受不了刺鼻的味道。

  「药酒。」专治跌打损伤。

  「药酒?」臭成这样能治病?不会越治越严重吧!

  「大人请把小女放下,小的好替她上药。」季天魁的口气并不强硬,但是给人老父亲卑微恳求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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