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问到了这里,旁听的百姓们似乎都有猜测了,季嘉平好整以暇的看着祖刚铁青的脸。
本来这些证据单单只有找到其中一条都不足以让人怀疑祖刚,可偏偏所有的证据全兜在一起,事实如何已经非常明朗。
祖刚与齐氏有染,闵氏为报私仇收集证据,万蒙拿到了闵氏给他的证据,最后万蒙被杀。
祖刚在针对流云阁的同时又除掉了万蒙,可谓一举两得。
“祖刚,你有杀万蒙的动机,也有你派人购买毒药的证据,你可还有话说?”
祖刚还在思索怎么脱罪,甚至想过是不是要把一切罪责推给齐氏,然而他没想到齐氏竟然主动揽下了罪责。
“大人,这案子与祖老爷无关,毒药是我拜托总管买的,祖老爷并不知情,我一心想进祖家的门,万蒙是我的阻碍,所以我杀了他。”
季嘉平实在佩服祖刚,方才他见祖刚双眸闪过一丝狠戾,他几乎就要开口把罪责推到齐氏身上了,然而齐氏却抢先扛下了罪责。幸好季嘉平留有后手,不然就要让祖刚逃过一劫了。
季嘉平早就由康福那里知道买毒药的是祖刚的总管,趁着他休息抓了他以免让祖刚起疑,然后把他隔离在一间暗不见天日的小牢房里,接着只需动动嘴让他相信祖刚及齐氏联合起来把命案推给他,那总管就把祖刚跟齐氏怎么合谋杀害万蒙的过程全都给招供了。
“齐氏,你倒是有情有义,可本官有人证可证明此案乃是因为闵氏将你通奸的证据给了万蒙,万蒙因而找上祖刚想教训他,怎奈祖刚宅中养有一批护院因而教训未成,反给万蒙带来杀机,你一心只想进祖家的门,便同意了祖刚的计划,在茶水中添加毒药,谋杀亲夫。”
齐氏及祖刚听完便慌了,因为季嘉平说的全是实情的,而能供出这一切的人……祖刚已经想到了。
季嘉平让人把人证带上堂,祖刚想上前就被官差压制。
总管跪在堂下不敢看其他人,就听见季嘉平问道——
“齐氏,如此你还要说人不是祖刚杀的吗?”
齐氏这个时候只能嘴硬,“民妇所言属实,人不是祖老爷杀的,都是民……”
季嘉平拍响了惊堂木,喝斥住了齐氏的话,“你还要狡辩人不是祖刚所杀?难道你的意思是祖府总管做了伪证?”
祖刚毕竟是商场打滚多年的老狐狸,已经发现了季嘉平的计谋,他正想开口阻止总管说话,就听见总管大喊道——
“草民没做伪证,草民说的都是真的!”
祖刚气得对总管就是一顿痛骂,“你这蠢货,齐氏已经全招供万蒙是她所杀,我已经没事了,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总管惊讶得瞪大眼、张大嘴,再看堂上的季嘉平,这才知道自己上当,可现在改口供也来不及了,他早就画押了。
耳边听着祖刚的护骂,总管跪着伏地浑身颤抖着。
季嘉平那头也不知想着什么,竟是一脸惋惜的看着齐氏,“齐氏,你们确是合谋,可是下手的人是你,你死罪已定,但祖刚可不一定与你受同样刑责,你可甘心?”
齐氏早在听见祖刚对总管说她已认罪的口气中听出了祖刚对她没有一丝怜惜,齐氏一直以为祖刚不爱他的正室、冷待那几个姨娘是因为对自己另眼相看,却没想到女人在祖刚眼中是随时可以弃了再找一个的。
齐氏那厢还没能从这打击中恢复,但总管这头人却清醒了,听到祖刚可能可以逃脱罪刑,他不是替主子高兴,而是担忧以祖刚那睚皆必报的个性,若祖刚不死就是他死了。
“大人,草民还有祖刚的其他罪证。”
季嘉平似乎不意外,双眸闪着精光,问道:“详细说来。”
总管接着便把祖刚是多个产业的幕后老板一事全供了出来,包括了修筑康新堤防那个犯了贪腐案的包商,并将几次暗杀季嘉平的事全招供了。
季嘉平命人将早从泽城押来关在康新县衙大牢的那几名暗杀他失败的杀手带上堂,总管也能立刻指出他们的身分及名字。
祖刚气得挣开了官差,官差还想再上前抓人,却见季嘉平摇头并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祖刚少了阻拦,上前对总管就是拳打脚踢,“你这个背主的小人,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你招供的每件事皆与我无关,杀手你既认识,只能证明买凶的人是你而已。”
总管被打得怯意都不见了,他用力推开了祖刚,对着季嘉平喊道:“大人,我有账册,祖刚做些上不得台面的花用有另一本账册,他买凶的证据就在里面,我有账册为证。”
“账册在哪里?”季嘉平立刻问道,不给总管及祖刚时间反应。
“账册在草民家中,大人若不信可派人去取,就藏在床板下方。”
祖刚一听脸色都吓白了,再也记不得要教训总管,他瘫了下来,“你疯了,那账册里有什么你忘了吗?”
总管抬头望向季嘉平,只看见了他脸上好看到迷人的笑意,若是哪个姑娘家看了肯定脸红心跳,但总管则是全身发寒,由头顶到脚底……
旁观的百姓也一个个在震惊中恢复不过来,本还在笑着祖刚及他的总管狗咬狗一嘴毛,正乐得代理知县没让人制止,却没想到,官就是官,脑子的构造都跟他们这种老百姓不一样,人家那是有计策,故意让祖刚及总管扰乱公堂的啊!
这回,不用惊堂木,整个堂上都鸦雀无声。
最后,齐氏及祖刚判了死刑,秋后问斩。
那个背主的总管,在季嘉平命人起出账册后免了他的死罪,发配边疆,不过季嘉平看了账册里那些收受祖刚贿赂的官员名单,怕是总管还走不出康新地界便小命不保了。
几名杀手在明知季嘉平是钦差的情况下还敢暗杀,自是死罪难逃,一干人犯还押大牢后,季嘉平退堂,留给康新百姓的却是整整数个月的谈资。
第十九章 幕后主使者伏法(2)
退了堂的季嘉平回到县衙后的居室休息,坐在罗汉床上手支着额侧闭目养神,却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按摩着他的肩,助他舒缓。
季嘉平露出微笑,轻声道:“婉儿。”
“大人辛苦了。”
季嘉平将人拉到身边坐下,然后便躺下枕在池婉夏的腿上。“这案子判得如何?”
“大人英明,尤其是判祖刚财产充公,并赔偿流云阁六千两弥补流云阁这几日未开业的损失这一条,更是英明。”
季嘉平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你这小财迷。”
池婉夏继续按摩季嘉平的肩,看着他舒服得合上眼,状似不经意问道:“重安侯这回带来的圣旨应该不只是让你暂代知县一职的明旨而已,还另有一则密旨吧!”
季嘉平的双眼倏地睁开,深深地看着带着温婉孀静的笑容帮他按摩的池婉夏,好半晌开不了口,这姑娘太聪明了,这都能想到。“你觉得呢?”
“反正我是觉得,虽然你在朝廷没有领实际的官职,但让一个世子暂代七品知县,代个一、两个月等新官员派任是可能的,可暂代一年?这么大的朝廷会派不出一个七品官?”
“皇上的理由倒也充分,想在一些地方官职上任用年轻官员,培养他自己的人马,皇上年轻,朝中老人的话他不一定会听。”
“你在告诉我,你是因为年轻被皇上选上,而不是因为你背后有重安侯府的势力,比起那些无半点实力随时可能像烛火被掐灭的小官员,皇上用你这把刀砍那些贪官砍得更顺手。”
季嘉平这下哑口无言了,只得笑着不再说话。
池婉夏冷哼一声,她可是看过超多宫斗、权谋小说的未来人啊!
“你……要小心。”
池婉夏突然落寞下来的语气让季嘉平坐起身子,他看着她,想到上回让他彻底对她动了心的就是那回去视查蚁灾时她抓着自己的手让他小心。
“现在有你了,我更舍不得死了。”
池婉夏抬起头看他,眼中虽带着泪光,但她没让泪水滑落,而是用一张笑脸看着他,因为她知道,季嘉平喜欢看见她笑,“我便信你了,但你若食言,我回头就去找另一个更英俊的男人。”
“你……”季嘉平无奈,却舍不得惩罚这个让他生气的姑娘,最后,只能柔情密意地吻住了她。
季嘉平想,把这个当成是处罚也不赖。
***
两方家长的第一次见面气氛平和。
重安侯夫妇见过的大场面多了,自然是没什么的,但池家两老就显得忐忑许多,所幸池俊夏是个稳重的,有了他的安抚,池家两老这才没失态。
季嘉平这人池家人都是相处过的,当时他与池婉夏越走越近,因为季嘉平谨守分际,所以池家两老也算满意他,虽然知道季嘉平家境殷实自家远远比不上,倒也没多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