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货色,还大师?
——全台那万人信徒眼睛都被养殖池里的文蛤糊住了吧?心灵这么空虚,这么爱捐钱,这么喜欢被骗,来找宝寐大师呀!她好歹不会光拿钱不办事,而且她现在只馋白挚的身子,完全不必担心她骗色……咳咳咳,总之,世人愚昧,不识真佛啊!
「你个老混蛋向谁借的狗胆,居然敢冒怒目金刚之名行诈骗之实?」她恶心面前这东西脏,索性随意一弹指,招来没烧完的三根芭蕉叶一人一根地把这师徒三人全拍在地上作狗爬。「你不知道怒目金刚爷爷可疼我了,我以前偷喝祂老人家私藏的琼浆玉液都没……嗯,总之,我今天要是放过你这个欺世盗名污蔑神佛的脏东西,我还对得起怒目金刚爷爷吗?」
「唔……唔唔唔……」灵愆大师和两名护法弟子被狠狠地压制在地,动也动弹不得,又惊又怒又害怕万分,惊急出了满头冷汗鼻涕眼泪。
「你竟敢对灵愆大师不敬?还、还不把人放开?不怕被佛祖责罚,遭天打雷劈吗?」尤老太太跳脚,就想扑过来打人。
宝寐冷冷瞥了她一眼,尤老太太心口一悸,浑身发抖起来。
杨姊则是恍恍惚惚地看着这一切,觉得自己简直是在作梦,而且是噩梦,但看到宝寐,她又莫名觉得安心起来,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只能挤出一句——
「宝小姐,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救我们家的吗?」
「别帮尤家自作多情,」宝寐淡淡然地道:「我不是来救人,是来救魂的。」
杨姊满眼迷茫,「救、救魂?」
宝寐转望向失魂落魄的尤兰景,男人英俊的脸庞苍白无血色,直勾勾盯着地上那脚印……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她冷冷道:「空有一腔虚软无用的情,却没有心也没有脑,自己的妻子被自己的妈下了安眠药,几次三番送给那个老混蛋『双修』,你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自杀了好几次,你也不知道,她最后被这两个狗东西推进井里溺死毁屍灭迹,你还是不知道……说她卷款和情人跑了,你倒相信了,我的妈耶,你们尤氏企业到现在还没倒是奇蹟吧?有这种无脑老板,我真是同情你家员工。」
「你……说什么?你刚刚……说……」尤兰景高大身子摇晃了晃,英俊面容霎时涨红得恍似就要滴出血来,嗓音瘖哑颤抖得几欲嘶吼。「不可能!不……不可能,我母亲怎么可能这样对春谣,春谣是她媳妇……我妈……她也不会这样对我的!」
「杨姊,你这绣花枕头老公是个结巴呀?」宝寐一脸同情地看过去。「而且耳力也不太好,我刚刚字正腔圆说得多标准,他居然还听不明白?」
「……」杨姊嘴巴微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儿子,别听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黑白讲,」尤老太太身子抖得像筛子,心虚仓皇地连连后退。「妈什么都没做……」
尤老太太的狡辩却在儿子疯狂的目光下,渐渐哑然消声了。
杨姊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这对母子,刹那间突然很想吐——
她这是嫁进了什么样肮脏、垃圾、恶心的家庭?
突然间,她万分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没有被那个没人性的婆婆用相同的手法……
第9章(2)
「杨姊,你真得感谢你有个好娘家,爸妈够力。」宝寐戏谑地挑眉,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动了你,尤老太和这个叫灵愆的狗东西恐怕会被杨家追杀,所以他们才放过你的。」
杨姊脸色白得像纸,张口嗫嚅了句什么,忽然哭了。
汹涌的泪水里满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她前头的……那个尤家媳妇感到心痛和深深的愧疚。
尤兰景已经连泪水都流不出了,他两眼赤红地盯着母亲。「为什么?」
尤老太太先是回避闪躲着儿子灼灼如火似刀的瞪视质问,最后豁出去了,理直气壮地大吼大叫道:「为什么?当然是那个贱人抢走了我的儿子!」
「我有了媳妇就像没了儿子,你们天天在我面前恩恩爱爱,有没有想过我多年守寡多么苦……」
「你一回家看到那个贱人就眉开眼笑,帮她过生日,带她去旅游,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放在饭店隔壁房间,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小贱人是怎么勾引你的……」
「你爸死得那么早,小时候你还说你要一辈子都爱妈妈,永远陪妈妈的,结果结婚就变老婆的了……」
尤老太太满腹怨毒,句句指责里都带着扭曲畸形的情感。
「——您就因为这样?」尤兰景痛苦嘶哑颤声问。
「这样还不够吗?」尤老太太坐倒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跟个老泼妇一样。「生儿子没用啊,我这么辛辛苦苦地把屎把尿把你拉拔长大,就被个年轻的贱人拐走了,现在还为了那个死没人哭的,对我大小声……」
宝寐已经听不下去。「喂喂喂,这世上多的是鳏夫寡妇的老先生老太太,独自养大了孩子,安心看着儿女成家立业,自己就去找点小兴趣唱唱卡拉OK,到公园跳跳健身操韵律舞,爬爬山、泡泡温泉,更有爱心点的甚至还去当志工,不论哪一个都比你这有钱有闲到在家里当变态好上一万倍。」
「闭嘴!闭嘴!」尤老太太已经不管不顾地蛮横撒泼道:「你没有资格说我,我守寡苦了一辈子,我——」
嘎嘎嘎嘎地实在太吵了,宝寐翻了个白眼,随手就虚空画了个「哑口定身符」,只见尤老太太丑陋又可笑地僵在当场,涕泪纵横、满眼骇然。
「总算耳根清净了。」她转过来,对着尤兰景道:「你前头的妻子无辜被害死在井里,魂魄还被邪术整整魇镇了七年,阴差寻不着魂,地府引不回魄,若不是一个月前的轻度地震把井口上镶嵌铜铸的赤练锁魂符籙震裂了一条缝,破了阵法,这位春谣小姐恐怕还出不来……可见老天有眼,天道好还,半点不差。」
「春谣,春谣……」尤兰景痛苦地跪倒在地,颤抖着手想去碰触地上那最靠近他的脚印……
宝寐纤纤指尖一弹,一个秀气清瘦的长发女子浑身湿答答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衣衫褴褛破碎,裙摆沾满泥泞青苔,原来清秀的脸庞呈现着死气的青紫,那是生前溺毙窒息而死的屍斑。
「春谣……」尤兰景满眼震惊。
「它」目光无喜无怒地盯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丈夫」,通身冤煞之气晦暗萦绕的文春谣,在良久的凝视下,最后静静开口了——
「我跟你求助过的。」
尤兰景痛到极点地泪水夺眶而出。「春谣,你没说……你要是早点跟我说……」
「我如何跟你说……我被你妈妈下药送给了她信奉的上师……强暴?可是我求过你,能不能阻止婆婆再请那个人到家里来……我说我害怕,说他不是好人……但是你叫我顺着婆婆,你说别剥夺婆婆的信仰和爱好……」
尤兰景心如刀割,泪如泉涌。
「婆婆说,能被上师选中双修,是我的福气……她说,如果我敢告诉你,她就把……把双修的录影给我爸妈看,给所有人看,说是我自己不要脸,勾引了上师……」
尤兰景喉头发出沉重的哀鸣声。
尤老太太不能动,脸上没有愧疚之色,只有被揭穿的难堪和怨恨。
杨姊看着这个婆婆,心里的厌恶几乎淹没了所有——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丧尽天良的人?
「我绣了那幅牡丹孔雀图……虚假的牡丹……鳏寡的孔雀……这就是我欢欢喜喜嫁进来的夫家……」文春谣喃喃,「他们还是不放过我……就是不放过我……我被他们推下井的那一天,我从药效中清醒过来,婆婆拿着手机录影,那个人压在我身上……又压在我身上……啊啊啊啊……」
那不堪又痛苦丑陋恶心的记忆再度翻涌而出,文春谣伤痕累累的指甲剥落的脏污双手紧紧地抱住头,浓浓黑气萦绕,屍臭弥漫……
杨姊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摀住嘴巴呜咽。
太可怜了……她……真是太可怜了……
「春谣……」尤兰景目眦欲裂,心痛如绞又难掩恐惧地看着她清秀的脸庞彷佛逐渐屍变,眼眶赤红。
宝寐冷眼旁观,等着看这个口口声声爱极了恨极了「妻子」,现下又无比悔恨交加的「丈夫」对此会有什么反应,并不忘闲闲地火上浇油道:「喔,忘了跟你说,我掐指一算,这文春谣生前溺毙井中,但始终憋着最后一口生气在灵台,所以严格来说,她不完全是个厉鬼,而是半鬼半殭——殭屍的殭。」
「殭屍?!」所有人全吓坏了,就连趴在地上的师徒三人都惊恐得呜呜连声,拼了老命地想挣扎爬逃走。
尤老太太更是惊悸骇然得几欲晕了过去。
而阿金和两个女佣早在文春谣现身的当下就吓得屁滚尿流,夺门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