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言情小说 > 红妆小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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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合的是,开阳公主曾私自跑到四夷馆上顾巧的西语课之事也被盛昌帝知道了,也就是说开阳公主是少数略通西语的公主,不嫁她嫁谁?

  开阳公主自是不愿,跑到皇帝寝宫大吵大闹,更是在皇后那里闹得不可开交。

  盛昌帝原还有些怜惜她,但她的作为令他完全失了耐性,直接下了死命令,命开阳公主要不出家做姑子,要不就嫁给威尔公爵,开阳公主才终于不再闹了。

  冬至过后,前来朝贺的友邦使节团纷纷离去,便是秋后算帐的时候了。

  在招待西方使节上,孙赞倚老卖老,刚愎自用,排挤了盛昌帝派去的人手,差点酿成影响天朝声誉的大错,所以二话不说降职了,被贬到遥远南方的道州去任知州,这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京师。

  钱寺丞更不用说了,孙赞在与皇帝答辩时,没少把钱寺丞推出来挡箭,于是钱寺丞也直接被一担到底,成了太仆寺牧监监正,养马去了。

  盛昌帝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把鸿胪寺、太常寺与礼部相关礼宾衙门全清洗了一遍,倒是让不少有才官员有了出头的机会。

  朝中气象一片大好,但荣府可就不是这样了。

  在威尔公爵一行人尚未离开前,顾巧仍需陪同,但荣焕臣已回神机营了。她一直想找机会劝说他关于荣父之事,但荣焕臣或许真是气极了,直接住在神机营不回府,任顾巧再好的耐性,遇上他蛮不讲理的时候她也火大了。

  要不是为了他与荣父的心结,化解他的梦魔与仇恨,她需要踵这浑水吗?现在弄得好像她无理取闹。其实史密斯给她的信里,她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说,因为威尔公爵的随从转交信件时在户外,虽然在场只有两人,她仍觉得不适合,结果现在却找不到人说了。

  每次吵架他就闹消失,他还有理了吗?

  顾巧派人去京营寻过他几回,得到的都是荣将军公务繁忙无法回府的答案,天知道如今天下河清海晏,京军哪里能忙成这样?

  于是小夫妻就这么冷战着,顾巧也不再浪费时间派人去京营问了。

  吃过腊八粥,威尔公爵等人终于要启航回西方,船队在天津卫出海,本朝的福船宏伟硕大就不说了,西方的斜桅大帆船亦是相当有特色,吸引了许多百姓围观,在使节团登船这一日,港边万头攒动,因着这次船上的人太过重要,天津卫出动了两千人维持秩序。

  在腊月初始,皇宫先有了一场公主出阁的婚礼,西洋使节团返回会将公主一同带回去。

  所以开阳公主及随侍自然也上了西洋的大帆船,至于天朝的使节团其他成员,还有公主陪嫁及奴仆等则坐本国的福船。

  此外,因为有了充分的交流,二十四个国子监生竟是一个不落都愿意到西洋去交流学习,所以船队中也包含了这一群唐巾祢衫的学子。他们选择坐西洋大帆船,便与西洋人比肩而上。

  然而西洋使者们的紧腿裤及高垫肩的斗篷在百姓看来实在是奇装异服,相较之下监生们衣袂飘飘、气质卓然,围观的百姓无不称赞叫好。

  护卫的天津卫队伍之后,指挥使石森眯眼看着众人上船,再不久就能安然送走这些人,令他松了口气。这时,百姓突然像是被什么惊扰了,纷纷往两旁让开。

  石森脸色一黑,蓦地回头,见到一片混乱,不由大喝道:「什么事?什么人竟要冲撞使节团?」

  很快的,一匹马儿冲到了港边,被士兵团团围住,骑士翻身下马,石森走近才发现闯入者竟是荣焕臣。

  「荣将军?」石森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他个人虽敬畏荣焕臣,但荣焕臣擅闯的姿态也着实令人恼怒。

  荣焕臣也不罗唆,冷声问道:「使节团的人都上船了吗?船开了吗?」

  石森答道:「只待那些国子监生全上了船就要起锚开船了。」

  荣焕臣直盯着正在上船的那一群书生,突然目光变得锐利,莫名问道:「上船的监生有几名?」

  他的语气不太好,让石森心中一跳,连忙往国子监生那里看去。「一共二十四名,两两上船……咦?怎么会有落单的?」

  石森的话说完的时候,最后多出的那一名监生已经上船,众学生或许没见识过西洋船只,全好奇地留在了甲板上,在船舷站成了一排,正好让石森再数一次。

  「一二三四……他娘的怎么会是二十五个?多一个哪里来的?」石森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正想唤来护卫去阻止开船,却被荣焕臣拦住。

  「不必问,我知道是谁。」荣焕臣死死盯着舷边那身量最矮小的监生。「她竟然真的如此大胆!」

  他知道今日使节团出海,顾巧做为通译官自然也要去送行,然而一大早他心中就一直忐忑不安,索性还没下衙就告假策马直奔天津卫,果然让他看到了目皆尽裂的一幕。

  那女人居然不顾他的意愿,混在国子监生之中上船了!

  记得鲁省疟疾肆虐那时,他没说一句就直接前往疫区,还瞒着她染病,以身试药。顾巧曾经撒娇似的告他,他敢再犯,她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次,果然换成她二话不说先斩后奏了。

  在前导的船只先行后,港边发出了厚重的鸣声,不知是什么乐器发出的声响,沉重浑厚。

  石森忍不住抬头望去,大帆船哗啦啦的起锚,岸边的人将缆绳由桩上解开,扔给了船上的水手,船上的人与船下百姓军士们用力挥手,大船终于启航,缓缓驶离港边。

  此时石森长吁口气,转头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原本站在他身边的荣焕臣早已不见踪影。

  西方的大帆船三层甲板,船首高船身狭长,船尾呈方型,船帆的桅竿有三支,斜斜地支撑着几面硕大的风帆,外型与底尖上阔、高大如楼房的天朝福船相当不一样。

  三层甲板中,最底层是做仓储用,里头摆满了粮食与清水,中间甲板则是水手及护卫们活动及休息的地方。

  大船行驶回西洋需三到六个月,无风无浪的日子甚至还可以赌博、摔跤、欢唱、吃喝,还有船只的炮火也几乎都在这一层,这是西洋船只独有的舷侧炮,相比甲板上一整排的火炮显得更有隐匿性及更合理的重心分布。

  至于最上层,前方是高耸的望楼,望楼上也安装了小型旋转炮,士兵及水手们轮班望远警戒;而上层的中间是社交场所,甚至还养了牲畜,不过天朝的人一般不会来这里,因为西方的士兵及水手的许多行为在他们看来是脱序无状的,所以大多待在最上层后方的厢房里,就算偶尔出来透透气也只会在后头的甲板上走走。

  顾巧虽是以监生的打扮混进来,但一上船就换回了她的女官服,她的厢房就在开阳公主隔壁,每日早晚会去替公主上课各一个时辰,其他时间她是自由的。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裹着厚厚的披风在船后的甲板上远望京师,想像留在京师的荣焕臣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发现她不见了。

  她相信他会气死。

  她是在使节团离京前向盛昌帝毛遂自荐,愿陪同护送开阳公主至西方,正好这段航行的时间她可以教导公主更多西洋的礼仪文化及语言习惯,同时她的西语能力最佳,也能在船上担任双方沟通的桥梁,甚至在两国交流未来的贸易条件时也能派上大用。

  盛昌帝虽不解她为何会自荐上船,会长至半年以上的航程可不是开玩笑的,不过既是出于自愿,顾巧又是他的臣子,做出这种牺牲他倒是挺感动的,应了她的请求后自然同时也许以不少她回京后的好处。

  如果她能顺利见到荣父,又能安然回朝的话,或许要迎接的是荣焕臣莫大的怒火,但她并不后悔,只要能化解他的心结,便不枉她替他冒险一遭。

  因为她爱他呀!在那讨厌的臭石头顽固得令人想打他的时候,她还是爱他,女人就是这么傻。

  船行了一个多月,这期间大帆船在占城停靠了一回,补给食物清水,占城的人与天朝的人长得倒是相似,只是说着不同的语言,天气也暖和得多了。

  之后又在一个叫科伦坡的地方停了一回,这城市位于锡兰山国,气候更热,人民长得黝黑,顾巧在天朝没有机会喝过的椰子水在这里倒是喝着了。

  而她对于外邦地舆的理解也到此为止,之后再停留的地方她就一个也不认识了。

  这一日,在吃了一顿难以下咽的面包与浓汤餐点后,顾巧在房间简单梳洗,换上了轻便的衫裙就上床准备就寝,在这船上她还是保有一定的警戒,从未解衣而眠。

  船上的用火十分严格,无事是不允许亮灯的,所以日光一落,到处乌漆抹黑,最好早早睡了,有时运气好晨起时还能在甲板上看到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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