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无事。
雷萨朗放下千里镜。
“我称他棠少。”略顿,嘴角一勾,“他姓凤,凤善棠。”
娇丽脸容再次怔住,有什么在脑袋瓜里啪地闪过,花夺美蓦地意会过来。
“狼鬼是‘海宁凤家’的人马!那冷脸男是凤家少爷!”美目愈瞠愈圆,绝对的秘辛让她激动得颊面泛红。“哇啊!如此说来。‘海宁凤家’其实也干没本钱的买卖嘛!好,很好,好个挂羊头买狗肉。挂得道貌岸然,卖得天衣无缝啊!”海宁凤家在江南可是实大户呢,竟瞒骗世人这么多年,雷萨朗不禁苦笑。
“这其中颇有牵连,狼鬼的出现最初是为了逮住一名凤家叛徒,凤善棠才化身恶枭。在海上来去,他追捕这名凤氏叛徒多年,每一次都棋差一着,让对方从眼皮底下溜走,此次,他手中已握翔实的线索,搭这趟顺风船,是为避人耳目到南洋布线。”
“所以说……他在霞美大岛,是故意诈死?”她问,
那一年,中原江湖可热闹了,特别沿海一喧,传言特别多。提的都是“霞美大岛”尽毁,狼鬼被击落东洋壁岸等事,
雷萨朗淡淡颔首。“化明为暗,走这一招也是该当,”“该当个庇,”娇口怒斥,雷萨朗愣了愣。
在他发愣的同时,女子纤指已对住他胸口火爆地戳戳,再戳戳戳。
“我问你,如果我被重手打落千尽壁崖,没命了,你难过不难过?难过不难过?”
“我……”他拢眉,脸色不豫,抓住乱戳的秀指。
不强求他答复,她紧接着说了,“哼狼鬼坠崖之时,连环岛那位大姑娘在当下绝不知这是诈死之计,雷萨朗,倘若换作你,你被打成重伤,落崖了,我想……我一定会非常难过,非常、非常难过,难过到昏昏然,茫茫然,脑子没办法动,什么都顾不了,只能凭本能做些好愚蠢的事。所以你要敢学那个混帐冷脸男做出此等卑鄙下流之事,惹得我难过,我绝不饶你,听见没?我绝不饶你的。”
“大香……”哑声唤,雷萨朗左胸鼓震,如山崩地陷。
他的楼主行径大胆,姿态嚣张,说话常没三句正经,有时真气得人崩牙,然此时此刻的她,语带威胁,神情愤懑,发亮眸底却潋滥情意,这么多,这么满,这么撩人心弦。
遇上世间最矛盾,耐人寻味的一朵花,他还能不认了吗?
粗健臂膀伸探,渴望将她拉进怀里。
哪知花夺美却略退一小步,不给他抱。
把千里镜从他手中再次夺回,她随即旋过身背对他。
她左胸口跳得好响,咚咚,咚咚,咚咚……
在情感的驱使下说出那些话,有种把心赤裸裸摊在他眼下的羞涩感觉。
头顶心微微泛麻,她喉头有些绷绷的,眼眍还可怕地发烫,有什么直要溢出,而身子正大光明感受到强大热意,如潮如浪,一波波拍来,几将她吞没。
可恨!
面对太纯情的自己,她当真手足无措啊。
突然间,一面强壮胸墙抵住她的背,两只铁臂猛地从后头脑环抱过来,把她柔软躯往后压入更巨大的灼热中,两人体热交融。
雷萨朗微俯身,方颚轻赠她的发,一下又一下。
他该要有所响应,该告诉她,对她,他亦深怀情意。
她愿相随,为他离开故乡和家人。她不知他内心有多欢愉啊!
抿抿唇,他深吸口气。“大香,你听我说。”
咦?
“我其实是——”
“海盗”
“我不是!”脸一黑,都跟她说过,经营的确实是正当生意啊!
“不是,是真有海盗啦!”花夺美嚷了声,直接递高千里镜,要他看。
大掌扣住千里镜,他锐目一眯,远方海平面的黑点在镜中瞬间放大。
那确实是艘海盗船,玄黑色帆面鼓满风,对方的弯刀骷髅头旗正高高系在主桅上,被风打得大开飘扬。
第3章(1)
货真价实的海盗船哪。
心脏扑通扑通响,花夺美脸蛋通红,秀额还红得沁出细汗,脸红心跳不因羞涩难当,而是兴备得几不能克制!
来吧来吧!打一场真正的海战。
她从未见识过海上风云。
即便现下形势不太妙,继第一艘大纱海盗旗帜的般出现后,左右两路同时又有船影出现在千里镜中,对方来速甚是迅捷,似要分三方对他们合围,她战斗兴致却仍极高昂。
“回船舱,别出来。”雷萨朗对她下令。
跃下了望台,她忙赶回船舱。
回船舱后,她从长木匣中取出特意带出中原的银剑,又取两把短匕分别贴住小腿外侧和腰间系紧,更将煨过迷毒的大把芙蓉金针藏在发中,护腕和腰绑里。金针能随随射,这暗器可是她的最爱,毒性不足以取人性命。要迷昏人却轻而易举。届时两边开打,她就用芙蓉针金扎几个大小海贼,说不准能逮到官府悬赏的恶徒,能拿去换赏金那是最好了。
哼,要她躲在船舱别出来,有那么好打发吗?
她可不是那些对他唯命是从的汉子。
适才奔回船舱时,她已听到雷萨朗下了一连串指示,船上众人瞬间动员南而起,此时外头吆喝声此起彼落。她揭开舱门奔出,见两侧共六台火炮,皆已推出炮孔,三人一组在火炮边待命,四周虽吵,却无慌乱惊惧之象。
好!
她忍不住暗赞了声,不得不佩服起这群西漠男儿的能耐,虽说有‘海宁风家’的老手助拳,但短短四年就有如此的行动力,仍教她佩服不已,
在攀住往甲板的要梯时,她略顿了下,瞥见雪发姑娘静坐在小方窗边,瞧向的确良眸光沉静宁然,宛若赏着海面天光,浑然无事一般。
起趋近,方巧那姑娘蚝首也淡淡一侧,四目相交,姑娘朝她清浅一笑。她则既娇且媚地笑眯眼睛。
“我武功练得不错,小巧腾挪之术更属上乘,再有,把把使惯了的刀剜暗器全带上。,,真有海贼抢登来,恰好拿他们的血来喂喂我的的好家伙。别怕,男人们要保不了你,我保你!”归咎起来,全因她长姐兼一楼之主的性情使然,遇着女人家便想护在自个儿羽翼下,全然忘记眼前的纤秀人儿可是连环十二岛海盗窝里的‘大姑娘’。
倚在窗边的粉颜先是一怔,跟着眉睫淡驰,姑娘笑意陡地深浓了些。
“谢谢楼主大姐,”阿女诚挚道谢,朝她招了招手“姐姐快过来瞧,。他们放小船下来了。”
咦?……放小船?
花夺美随即把脸蛋凑近那扇小方窗,眨巴美眸手力瞧。
挂上海盗旗的主船在离他们约莫一海里的海面缓下,不作任何攻击,倒是放落一艘小船,船身两侧装有外轮水车,采人力转动外轮的方式朝这边前进,除了两名踩外轮的人外,小船上仅伫产一抹红艳艳的身影,
“单枪马便来,是把咱们看作囊中物了”
花夺美笑笑哼了声,待定睛瞧得再仔细些,那抹渐渐趋近的艳红身影竟甚是秀挺,一束及臀长发随风飞扬。那模样越瞧越像是个……女的。
似是察觉到她的惊疑,阿女声徐徐,主动道:“旗帜是黑底血红纹,骷髅头底下两把弯刀相交,那是‘乱山云,的人马,过这片海域时浊会遇上的。听闻,他们喜欢先礼后兵。倘若被围的商船二话不说,乖乖便交出所谓‘渡洋资’乱山云会约束手下不杀不抢,不仅放行商船,还会护送好长一段海路。
“也就是若欲打此过,得留下买路财了。“
花夺美明白地点点头,”唔,只是这位乱山云底下似乎有不少女弟子,”她这时才又留意到,原来连踩外轮的两个亦是姑娘家,但身临其境形在女子中都属于较高壮的。
阿女笑道“乱山云自个儿就是女的啊,她还是南、洋吕宋国的八公主,传闻她十四岁在宫中曾意图弑父,后来在生母大德后的护庇和安排下逃出死牢。而后流海上,至今已过十载,再有,她尽管男装打扮,却极爱艳红色,且颇有艳名,这十年来听说陆陆续续收集了不少男宠,全养在她的锦岛老巢穴,供她寻乐狎玩。”
竟有这等风流人物!
柳眉愈听愈奇地飞挑,花夺美干脆把脸探出小窗,美眸瞟向那艘已靠来的小船,一瞧,心口蓦然一悸。
“妹子说的乱山云……正是这位吗?”一身红彤彤的女子此时抓着大船放落的绳梯欲要攀上,那艳色当真灼目。
阿女颔首。面庞清清淡淡。神色一惯。
“我与乱山云在几年前有过两面之缘,今日再遇,确产是本尊无误,咦?楼主大姐,……姐姐,上哪儿?”运输作好快啊!疾如风,迅捷似闪电,原来在她身边的人眨眼间忽地攀上木梯,不见踪影。
开哈玩笑?当然得快!
花夺美水瞳湛湛,脚步若飞。
她敝清乱山云的模样了。
那女子攀绳梯上大船时像是察觉到她的探看,脸蛋竟徐徐侧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