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会找到。」
  「但愿如你所言。」
  「能成为兄妹代表你们有缘,既然有缘一定会再见面。」
  他的推论是不是很棒?照这种推论,总统和他最有缘,因为他天天在电视上看见总统;蒋秘书也和他有缘,因为他强健的手臂要三不五时让人家靠一靠……不要、不要,他坚决不要这层缘分!
  余邦猛摇头,她注意到了。
  「你怎么了?」
  「我很好。」正起笑容,努力把蒋秘书的身影排除在脑后。
  「对了,你什么时候把蒋秘书娶进家门?」俐瑶转移话题,把伤心踢掉。
  她的问话让余邦傻眼,急欲排除的影像在脑海中鲜明,她娇嗲嗲的嗓音在他耳边吹气--
  「董事长……人家泡的养生茶好不好啊」、「董事长,你有没有用过人家买的面纸,有香气的呦」、「董事长,人家削的爱心水果你一定要吃完哦」……
  要命,有时候他真想不顾后果把她给吼走,看贤明老爸还能找出什么奇女子来当他的花瓶秘书。
  「你害我黏了一身疙瘩。」揉掉皮肤上面的颗粒,他对鸡皮汤不感兴趣。
  「你对她没意思吗?」他的表情让俐瑶笑到不行。
  「你哪一只眼睛看见我对她有意思?」
  「可是她是我未来的老板夫人。」
  「你这么想?难怪巴结她。」
  「当然罗,巴结老板不如巴结老板夫人,我的职位才能扶摇直上。」
  「扶摇直上?要不要换你来当董事长,我来当秘书?」
  「你不反对的话,我很乐意。」俐瑶笑笑,切下一片猪脚;余邦二话不说,抓起她的右手,把食物塞往自己嘴巴里面。
  「你想咧!」
  「没诚意的话就不要乱放话,害人家信以为真。你就是这种个性,什么事都随口说说,让一大堆有意落花,掉进你这池无情水里,挣扎半天,弄不清一身干净。」
  「你在埋怨我?」
  「职员可以埋怨老板吗?」
  「不行!好职员不能埋怨老板,但朋友可以。」她是朋友,他乐于给她特例,揉揉俐瑶的长发,把她弄出一个鸡窝头,是他的新嗜好。
  「我埋怨之后,情况会好转吗?」
  「我不擅长拒绝美女。」
  「你哦,你的桃花林千劈万砍砍不尽,冬尽春来花又生!」
  「没关系,反正你赶桃花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赶跑还会再来啊!不如你修正自己的态度,不要乱放电比较有用。」
  「好啊!我尽力。」
  「那么,我会替我们家的老板夫人感到庆幸。」
  「小姐,弄清楚,我是为你改变,可不为那位蒋小姐。」
  话说完,两个人都僵住。
  他的话……破洞很大……暂时还是别掀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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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日,很少老板愿选择和员工度过,但孟余邦例外,他是个好老板,时时不忘照护他的能干秘书。
  他们出门,买了缝纫机、买了做床单和枕头套的布料,也买几块柔软的织布送给她。
  他对俐瑶清一色的打扮厌烦。就算是念高中,一星期当中起码还有制服、校服、运动服三种服色替换,哪有人像她,天天白衣黑裙,又不是孝女白琴,受不了。
  余邦将最新款的服装杂志交到她手上。「我先说丑话,给你十天,十天后你要是再穿白衣黑裙到公司,我一定扣你薪水。」
  「我的衣服妨碍到你了?」俐瑶把长发塞到耳后,发簪老被他拔下,久而久之,她懒得再把头发绾上。
  「没错!严重妨碍景观,你让我工作情绪降到最低点。」余邦说谎,有她在身旁,他的工作可顺利的呢!
  「才怪,请举例说明,哪一天,你的工作没按时完成?」叉着腰,她没大没小。
  「我痛恨和老太婆共事,要是你能稍作修饰,大家都会很快乐。」就像她的长发,风吹过,扬起淡淡发香带来青春气息,不再是老气横秋的垂暮老婆婆。
  「衣服是用来蔽体,不是用来增色自己。」
  「让自己看来大方得宜,绝对不是坏事情。」他和她杠上。
  「现代人过度强调外表,反而忘记充实心灵。」要抬杠?她是高手。
  「这两件事不相违背,你能说穿著高级的人,一定生活贫瘠、心灵空虚?」
  和一个小女生争吵也能吵出乐趣?余邦越来越佩服自己。
  「可是我敢说,成天把时间花在审视自己是否漂亮的女人,肯定对自己不够自信。」
  「原来,你不注重外表,目的是想向世人宣告,你对自己很有自信?」
  「除了华丽的衣服外,我不会比其它女人贫乏,光是这点,我有足够理由自信。」
  「因此,你一意孤执,排斥所有漂亮衣服。」
  「你把话说重了,我没有排斥华服,我只是没时间去弄那些。」
  「是吗?没时间?是你说的。」
  话没说完,他拉她就近进入身旁的高级服饰店,三十分钟不到,俐瑶手上多几个纸袋包装。
  「我的时限改了,星期一你还穿这身衣服上班,我马上扣你薪水。」
  「坏老板!」朝他做个鬼脸,俐瑶把手上一堆纸袋塞进他手中,男人和女人逛街,男人本来就该负责劳役工作。
  转身,她自顾自往前。
  你知道老板和员工间的距离有多远?嗯……二,不,是一步半距离。
  在她超出一步半时,他空出的左手,把她拉回身畔。
  身边的手机钤响,俐瑶接过手,低头回应那头的声音。
  「我知道啊!前天乔姨有打电话给我,你越来越棒了。」
  「我也想快点回去,可是没办法,你有点耐心,等我事情办完就回去。」
  「你乖嘛!不要给乔姨惹麻烦。」
  「有没有乖乖吃饭?喜不喜欢我寄回去的棒棒糖?」
  「下次我再寄更多东西给你,台湾很多东西都很好吃哦!记得要分乔姨吃,懂不懂?好了,我人在外面,等我回家再打电话给你。」收了线,她把手机放进过时的黑色包包里面。
  「你和谁讲电话?」余邦问,手还是抓住人家的,没想过要放手,没想过要对已婚妇女避嫌,反正她老公在美国嘛!天高皇帝远。况且朋友最大,友谊是种连婚姻、爱情都离间不了的感情。
  「我老公罗!」她实说。
  「老公?骗我,你的口气分明是在对儿子说话。」
  突然间,俐瑶沉默不语,咬住唇,眼睛盯着地面。
  「怎么不说话,我踩到你的地雷?」
  摇摇头,她仍不回话。
  「你不说话,我又要开始强迫人罗。」他半开玩笑说。
  瘪瘪嘴,她抬头回应他:「我丈夫--只有六岁智商。」
  拢起眉峰,不解释、不反应,他拉起俐瑶快步走向一个咖啡座,安她入座,随意点两杯饮料,然后表情凝肃地盯住她。
  「把所有事情告诉我。」
  「所有事?」她不懂。
  「为什么嫁给一个低能儿?」
  是不平吗?他不确定自己的心思,只觉满怀说不清的情绪,在里面隐隐泛滥,波涛汹涌。
  「重要吗?」那是私事,不会影响公司,更不会影响他们之间。
  「非常重要,一五一十告诉我,我想知道全部。」余邦重申。
  「你很严肃。」她提醒他不合宜的表现。
  「不要管我的严肃,你为什么甘愿答应这个婚姻?回答!」
  「你以一个上司的身分命令我?」
  「我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关心你。」
  关心?俐瑶的心暖起,是关心呵……为这份关心,她愿意和盘托出。
  「你知道,我六岁的时候被领养。」
  「对,所以你和你哥哥失去联系。」他握住她的手,下意识支持她。
  「领养我的是一对六十岁的老夫妇,他们中年得子,宠爱得不得了,却没想到宝贝孩子是中度智障,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照顾得小心翼翼,呵护备至,二十岁那年,他们用许多办法替儿子招亲,钱被骗不少,婚姻始终没有着落。」
  「到最后,他们领养一个童养媳为他们家传宗接代?」
  「对!从小我就被教育,要负起养家责任,要培养足够能力好在社会上生存,也因此,在我的学业上,养父养母尽不少心,对于他们,我很感谢。」
  「光为感谢,你心甘情愿嫁给一个不正常的男人?」
  「他没有不正常,他只是天真一些、没有心机一些,他比大多数正常男人对我更好!对我而言,他是我的守护天使。」俐瑶替丈夫说话,从小到大,他们有近二十年的感情。
  「你养父母呢?」
  「过世了。」
  因为他们管不着她,俐瑶才能顺利回台湾寻找亲生哥哥?
  「难道你没想过,找个男人全心全意爱你、照顾你?宁愿独自背负起不属于你的责任,过一辈子?」
  「纬中是我义无反顾的责任,要是没有我养父母,说不定我没办法长到这么大,更别说受良好的教育,在社会上和别人争一席之地,感恩报恩是为人最基本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