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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晓宁单薄的侧脸印在他的眼中,显得孤孤单单。

  “公司到了。”倪大维在大楼前停下了车子。

  “再见。”

  黎晓宁才转身,立刻被一股力量拉到他的胸口。

  “你干什么?”她揉着被排挡撞痛的腰。

  倪大维静静地凝望着她,脸庞与她只相隔了一手掌的距离。男性的温热气息伴着夜晚的风一块吹过她的脸颊,黎晓宁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在这场对视中败下阵来。

  两颗眼珠对两颗眼珠,她才不会输给他哩!

  “干么这么凶巴巴地瞪着我?”他低喃着,单手扣住她后仰的头颈。

  “怕了吧?”她嘿嘿笑了两声,双手推拒着他的胸口,阻止他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化为零的企图。“怕了就放我下车!”

  “怕的人是你,否则干么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倪大维的唇若有似无地刷过她的鼻尖。

  “女人有拒绝性骚扰的权利,你不会已经忘了刚才被踹的惨痛教训吧?知耻近于勇,你该知道你已经侵犯了我的私人领域了吧!”她尽量冷静地说。

  在车内封闭的空间内,她的心跳过快得让她有些心悸。她该不会也属于那种被男人一碰就会四肢发软的花痴吧?

  “男人也有向喜欢的女人表白的权利吧。”倪大维轻抚着她的小脸蛋,紧盯住她的目光。

  “你刚才表白过了,而且你的胡子好刺人!”黎晓宁抗拒地哼了两声,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最讨厌别人强迫我!”

  她说完,伸手用力地扯他的胡子。

  倪大维闷哼了一声,在她的手比出一个胜利的V字时,他的唇迅速地覆上她的唇,堵住了她嚣张的笑声。

  “我最讨厌别人扯我胡子了!”

  他吻开她紧闭的双唇,固执地在她不知情爱的芳唇中纠缠出一段新的恋曲。

  第五章

  星期四 中午吃了好大一份猪排饭,吃得肚子撑死了。亲爱的妈妈:

  告诉你一件好恶心的事!

  倪大维那个王八蛋居然送花给我,还在卡片上面写了这几句话——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几次细思量,宁可相思苦。

  这话从胡适口中说出来会让人感动,可是从大胡子的嘴巴说出来就是肉麻到极点!

  他送了那么一大束花,嚣张地怕全办公室的人不晓得似的。他怎么不干脆送个花圈、花篮,或者找个花车市区游行算了!

  送礼也要懂得投人所好,花又不能吃,他如果送礼券或是包现金给我,我都会笑得开心一点。

  倪大胡子的气质就适合送上两盒红豆豆花,上面题着: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都采撷,此物最相思。

  花,一点也不实际,只能摆在那里好看而已。我一定是哪条神经不对劲,才会晚上对着那束花发呆了半个钟头,浪费我的时间……

  这半个钟头,睡个觉补充体力不是很好吗?

  P.S.1.倪大胡子这阵子都很规矩,没乱亲人。

  P.S.2.不知道如果别人也那么吻我,我会不会也觉得自己是个色欲的享乐主义者?

  “二头目,你的情郎来了!”

  “黎晓宁小姐,你的男朋友来了!”

  “噢……某人的追求者又来了。”

  黎晓宁恶狠狠地怒视着那些鬼叫着起哄的同事们,当然也不客气地送了个大白眼给那个一派自在的倪大维。

  她瞄了一眼时钟,不客气地对那些男同事们撂下话:“现在是晚上七点钟,一分钟过后还没下班的人,就等着被罚钱。”

  “哪有这种事,自愿加班还要被罚钱的!”男人们大声抗议着。

  “此树是我栽,此地是我开,如果要留下来加班,我告诉你们,统统给我留下买路财!一分钟一百二十元,从这一刻开始计时。”

  黎晓宁拿了个手表,翘起二郎腿,拦路财神一样地在公司大门边坐了下来。

  一群人纷纷收拾了包袱,呈鸟兽散逃出大门。

  “小赵,你欠我一百块了。小林,你八十元了,明天中午我的便当由你负责,我吃鸡腿饭。”

  倪大维挑着眉,站在黎晓宁身边和“沙门”的员工们挥手道别。

  “你总是这样摧残他们吗?”目送走最后一个人时,倪大维问道。

  真是了不起,这群人只花了不到两分钟,就全部消失在办公室外。

  “有些人就是不懂得看别人脸色,没人要他们不识趣地招惹我。”黎晓宁意有所指地瞄了他一眼。“沙老大不在的时候,就是我当家。”

  打从倪大维开始采取送便当政策后,她突然十分了解几百年前中俄签订尼布楚条约前,俄国在中国边界所进行的鲸吞蚕食阴谋。每天向中国境内跨进一步,看来是无关痛痒的,但是十天就跨了十步、二十天跨了二十步,三、四十天过后,你就会发现自己的领土已经莫名其妙地被异族进驻了。

  她搞不清楚她和倪大维算不算在交往,她只晓得从来不许任何人逾过雷池一步的她,居然接受了大胡子三不五时的骚扰。

  虽然她当初的用意是省中午的饭钱,而且把他们的关系定位在“好朋友”,不过她老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谁当家都无所谓,我来的目的反正是为了你。你吃饭了吗?”他问。

  “还没有,现在才八点多。十点的时候再吃,晚餐和消夜一块吃比较省。”她回答。

  “你那么节俭做什么?存那么多钱能带进棺木吗?”

  “我每个月只赚几万块。一万元放身边,其它全寄回家了。”爸爸住院一个月要两万元,奶奶生活费一万,一万块存钱买房子。她哪来的余钱!

  她要有个窝、她要有安定的感觉。

  “沙家驹投资股票不是赚了很多钱吗?你怎么不跟他一块做?既然爱钱,为什么不采取积极一点的理财方式?”他一直觉得她存在着许多矛盾。

  任何大大小小的乐捐,她可以不予理会,惟独对于妇女与小孩的捐款她可以掏光她身上所有钱,和他身上的钱。

  这与她从来不谈她的家庭有关吗?倪大维忖道。许佩蓝说即使是沙家驹也不清楚黎晓宁的家庭状况。

  “投资股票也是赌博的行为。”在她的观念里,只要牵涉到投机的事就是赌博。

  她知道她的脑袋迂腐得像古人,然而这能怪她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那样一个赌鬼父亲,她宁可累死自己省下每一分钱,也不要投资任何可能会落空的事。

  “你很固执。”倪大维捏了下她的脸颊。

  “没人要你理我。”黎晓宁立刻反捏回来,受劲只大几乎让他翻脸。

  “我就喜欢固执的女人。”他掀开她的手,听到她骂了一声变态。“我记得你说过,你去年的年终奖金是沙家驹帮你付了一部国产车的头期款。车子呢?怎么不见你开车呢?”

  “这边开车那么不方便,而且超级难停车,所以我的车子送回老家膜拜了。”

  实际上,她半年前才把车子送回南部让奶奶使用。奶奶不会开车,但是隔壁的王妈妈会。王妈妈常骑摩托车载着奶奶去买东西,因为王妈妈家的那太老爷车开起来比摩托车还险象环生。但是她始终觉得骑摩托车太危险了,所以才把自己的车运回去让王妈妈使用。

  倪大维看着她,俯低身子与她平行。他专注地凝望着她,想在她变深的眸光中找到她矛盾个性的答案。

  然而,敏锐的她却适时地避开了眼。

  倪大维一掌抵住她的头颅右侧,一手则撩起她覆在前额的发丝。他的气息与她交融着……

  “你的头发长长了。”

  黎晓宁直觉地咽了口口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靠近,她下意识地往后缩着。讨厌!那种乱七八糟的感觉又来了。

  浅浅的笑跃上倪大维唇边,他以指尖勾起她带些迷惘的脸庞。

  泉水可以滴穿山壁,铁杵可以磨成绣花针,那么他天天的拜访若没有踩扁“沙门”的门槛,至少稍微挑起了佳人的女性意识。

  虽然他有时不免怀疑,她实际上对他手中的排骨便当兴趣还高昂一点。

  “呃——”她咬了下唇,动了下脸颊的肌肉。她并不习惯这种四目相对的浪漫情怀。“呃——这个李白说‘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我不是李白,你也不用自比为敬亭山,我们稍息后解散,你觉得如何?”

  倪大维二话不说,拉了她就起身,不过嘛……好戏总在后头。

  鼻子才刚撞到他的胸口的黎晓宁,还没来得及回味她胸口的若有所失感,她的下颚再度被抬起,而他的唇则扎扎实实地吻上了她!整体动作一气呵成,毫无任何停滞。

  倪大维诱惑着她仍然未脱青涩的唇舌,抚吮着她的甜美。

  好半晌,直到他确信自己听见了她的低吟声与两人猛烈的心跳声,他才不舍地放开了她,将她轻轻地拥在自己的胸前。

  “你不务正业吗?干么天天来报到。”她需要说点话来散发脸上的热气。黎晓宁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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