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他的意思。他们是不可能的,他已清楚的知道彼此的定位了!
  他是个恋家的男人,也不得不恋家,而她是酷爱自由的,她要的人是能陪着她飞翔的,而不是他!
  巷子口到了,他将车子发动骑上车,“我们这里的人很容易瞎猜的,我先回去了。”
  在路灯下看着他清秀的眉宇,她点点头朝他微微一笑,“拜!”
  “拜!”
  望着他骑到他家门口,将车子停好,走进店门口,她在巷口的大石头上坐下来,仰望着星辰。
  他刚刚也看这同一片天空,在他心里所想的,所渴望的,是不是永远无法接近也永远无法摘取的天星呢?
  孤冷、距离感,他以为这就是台北人吧!
  但她却知道不是的,台北人如此淡漠、如此疏离,而她不是的!
  很多人都不是的,但走在人群中却不得不冷漠、不疏离,在那个繁华的大都会里,开放自己是危险的!
  她呢?
  她的疏离和距离感是因为别人先给她下了定义,先给她做了定位,而她自己也只好如此遵循。
  定位!
  这一生对她最重要的、却也最为她所痛恨的东西!
  “凯波外找。”
  古凯波自公文案卷上抬起头来,“谁找我!”
  “不知道,不过那家伙帅呆了!酷得不像是人类!”
  “夸张!”她微笑地起身,走向会客室,里面坐着的是钟司,那个阿俐口中俊拔绝伦的超级大帅哥。
  她和阿俐一向眼光差异甚大,但这次她不得不承认阿俐的确没有夸大其词!
  “有什么事找我吗?”
  钟司看着眼前亮丽的清秀佳人,态度不自觉地温和起来,“我想找阿俐,可是她没留下她家的住址,只能找到你这里来了。”
  “是为了邹烈还是公事?”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要回答哪一种你才会告诉我她在哪里?”
  “比较有可能是不管回答任何一种我都不会告诉你。”
  钟司摊摊手,脸上的表情十分无奈。“早知道你会如此回答,可是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走的,你对阿俐就像我对邹烈一样,这好像使我们一开始就处于对立的立场!”
  凯波端庄地坐在沙发椅上,试图和他讲理。“我不想和你或任何人对立,可是如果你非要那样想我也没办法,阿俐要去哪里是她的自由,我无法将她的行踪告诉任何人。”
  钟司坐在她的正对面,语气中已有些忿怒,但神情依然平和。“她至少该先告诉我们一声吧,不声不响地失踪数天,永远是电话留言,这到底算什么?她对邹烈不公平!”
  “邹烈也没有公平的对待过她。”凯波平静地反驳,昨夜她和阿俐在电话中谈了将近二个钟头,邹烈的隐瞒也使她不满!
  钟司脸色一变,温和的表情顿时消失。“她是为了邹烈的过去而离开!她觉得邹烈是个杀人犯所以配不上她?”
  凯波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很好笑,你对阿俐的了解少得可怜,她如果是为了那一点,那我大可告诉你她的去处,反正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她为什么不哼一声就突然消失?”
  “邹烈为什么不自己来问我?”
  钟司微微苦笑,“你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承认他有多急的,他不是那种人,他宁可自己苦思到死也不会主动来找答案。”
  凯波望着他,神情微微不屑,“表示阿俐在他心中的分量还没重到可以让他打破自己的原则,既是如此,你又何必替他操这个心?”
  “我以为邹烈告诉过我,你是很温柔不会张牙舞爪的。”他好玩地打量着她。
  “彼此彼此,你为了邹烈可以没风度,我当然也可以为了阿俐而泼辣。”凯波话一说完便轻叹口气。“别再问我阿俐在哪里了,我不会说的。”
  “至少告诉我她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今天,也许明天,等她想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了。 ”
  钟司闷闷地望着她,“你不愿意推他们一把?”
  “就算我把阿俐的地址告诉你又怎么样?邹烈也不会去找她,这和我推不推他们一把一点关系也没有。更何况我不了解邹烈,像他那样的人可以给阿俐什么?在我什么都不确定之时,我怎么推他们下火坑?”
  “有这么严重?”
  “当然有。”
  钟司无奈地点点头,“那也只好如此了,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要问。”
  “什么问题?”
  他露出他的招牌笑容,“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如果我说不你会不会打退堂鼓?”
  “不会。”
  凯波微微一笑,“那又何必问?”
  第六章
  端着一杯邹永伦生前最爱的酒坐在阳台上,几乎是没有意识地抽着烟。
  阿俐离开已经三天了。打从她离开会议室,整个人就像化成烟雾似的消失在空气之中。
  他极端的思念她,程度之强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自从爱上阿俐之后,他变成一个懦弱而不安的男人。
  就像溺水的人恐慌地握住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一样,他抓着她,仿佛没有了她,他便无法生存!
  而阿俐却放手了,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去,似乎截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连系!
  认真想来,他对阿俐开始产生爱恋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并不十分清楚,大概是从钟司在他的答录机里告诉他房俐华是个什么样的人开始吧!
  也或许是在PUB里,他们第一次见面,看到她那不同于一般人的反应开始。没有任何理由和前兆的,他就是知道自己爱上她了,既没有恐慌也没有犹豫,一切理所当然得让他觉得该死!
  她无声无息地溶人了他的生活及生命之中,这场仗他还没开始打便已不战而降!
  可是她却撤退了。这三天来,她什么话都没留下,仿佛一开始她就不曾存在过。
  她在哪里?
  和他一样正无止尽、痛楚地思念着她吗?
  小径上一辆跑车朝他驶来,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出那到底是谁的车子。
  车停在他的门口,走下来的女郎风姿绰约,优雅迷人的体态是他这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不清我上去坐!”她的声音一如过去,沙哑而诱人,仿佛站在地狱门口邀请的天使。
  “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他阴沉地回答。
  “可是我差点就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呢!”她轻笑,“现在我居然连大门也进不去了吗?”
  邹然冷冷地望着她,“到底有什么事?”
  “先让我进去。”
  “门没关。”
  女郎微微一笑,迳自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狠狠地咬着牙,将手中的酒一仰而尽,起身走回屋子,她没多久已端坐在客厅之中,手上端着一杯腥红色的酒,和她艳艳的蔻丹相互辉映着嗜血的光芒!
  邹烈站在楼梯口,看着她绝美的容颜,过去的记忆一幕幕地回来。她是如何的诱惑邹刚,如何地诱惑自己,奢想走进邹家的大门,一跃而成枝头上的凤凰!
  而邹刚是如何因她而死!
  尤月!
  他这一生中最痛恨的女人!
  “闲话少说,你到底来做什么?”
  “我半句话都还没开口呢!”尤月有些委屈地轻嚷,“看看老朋友不行吗?”
  “我姑姑叔叔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找我?”
  尤月微笑,“和你在一起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我根本不必隐瞒什么,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你。”
  邹烈冷哼一声。“那你是白来了!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的,他们已经太过份了!”
  “还是这么冥顽不化。”她优雅地起身,走到酒柜之前,再替自己倒了酒。“你姑姑叔叔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没有把握,他们会叫我来吗?”
  “随便你们怎么做。”
  “邹烈!”
  他冷峻地回头,眼中没有半点感情。
  尤月黯然地叹了口气,“在你的心里,我就有那么坏、那么冷血?”
  他没有回答,因为不需要回答,他的神态已给了她答案。
  尤月走回沙发上坐了下来,轻轻晃动手中的酒,神情有些哀伤。“他们要我告诉你,如果你坚持不肯再继续执行你父亲的遗嘱,那他们会去告你的!当然,他们还有另外一招,只要我在法庭上翻供,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我是唯一的目击证人,还记得吗?”
  邹烈脸色一变再变,终于铁青得毫无人色!
  他咬牙切齿地开口,“我不在乎!你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滚离我远一点!”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威胁你!我只是来告诉你,他们会不择手段的对付你,你自己要小心,你的姑姑叔叔根本没有半点人性!”
  “那你呢?你就有吗?”
  尤月的手一抖,腥红的酒液泼在她雪白的套装上,留下一个显目的印子!
  仿佛是烙印一样,永远不会消失,只会无止尽的扩大!
  “我知道你恨我、鄙视我,根本就认为我是个下流的女人,可是……”她深吸几口气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声音却忍不住哽咽,“可是你至少听我说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