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也是,季嘉平从善如流,不管过程是什么,做出来的菜好吃,是药材又如何?不是也有药膳吗?那拿药材来当调料又怎么样?好吃便是。
“我去过悦客来一次,对悦客来的近况感到欷歔,若是悦客来的厨师是池姑娘,或许悦客来的生意还有转机。”
其实池俊夏也想过这一点,不只是他,最近池婉夏突然爱捣鼓这些奇奇怪怪的烹调法,而且池家人吃了都赞不绝口时,他们也想过这一点,只可惜,当家的人是祖父,煽风点火的是继祖母,悦客来再有什么发展好处也落不到他们大房身上,反而只是累着了池婉夏,所以大家似有默契的都没提起这一点。
倒是池婉夏说得很直白,“我又不是傻的,生意好了钱又不会分给我,而且我祖父那么箍,肯定只会给我少少的工钱,与其去做悦客来的厨子,还不如自己支个摊子做。”
池俊夏先是一愕,然后轻斥了她一句,“在季公子面前胡说什么?”
池俊夏也不是指责池婉夏不孝,只是毕竟家丑不外扬,更何况人家也并不一定想听他们的家务事,他尴尬的对季嘉平道:“小妹无状。”
“无妨,我就是喜欢池姑娘这种真性情。”
池婉夏对着池俊夏做了个吐舌鬼脸,池俊夏无奈又宠溺的一笑,拿她没办法。
看着他们兄妹的互动,身为独生子的季嘉平很是羡慕。“池姑娘不做悦客来的厨师我理解,只是这样我便再难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
池婉夏回望季嘉平的神色,发现他说的不是客套话,而是用一双星星眼盯着桌上的干焖鱼,好似真的十分失望的样子,让池婉夏顿时觉得他这表情萌萌的,像是个买不到糖吃的小孩。
“明天晌午我再给你做一道菜送来吧!”池婉夏也不是冲动才答应的,今日是徐皓良送鱼来时只赶得上晚膳,要不然老是让她一个姑娘家晚上出门爹娘是不会同意的。
池婉夏的承诺出口得太快,连池俊夏也来不及阻止,他都还没能搞清楚季嘉平是否有恶意,该让妹妹与季嘉平深交吗?
可是看见季嘉平听见这话一脸开心期待的样子,池俊夏想,季嘉平真的是一个很喜欢吃美食的人吧!
他与妹妹能谈得来,也是因为有了美食做媒介吧!
这么想,又觉得季嘉平应该不是什么恶人了。
“太好了,那就先谢过池姑娘了。”季嘉平欣喜道谢。
他亲自把两人送到了院子口的月洞门,还是池俊夏再三的推辞,季嘉平才让徐皓良替他送客。
池俊夏见妹妹开心,对于池婉夏答应再次给季嘉平送菜的事便也不多说什么了。倒是池婉夏心里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支个摊子卖吃食的事,之前探问过家人她做的菜好不好吃,虽然家人告诉她好吃,可她总想着会不会是他们舍不得让她失望,其实她做的菜根本不合当代人的口味,如今季嘉平吃了并给了极好的评价,让她登时信心大增。
“大哥,我想做吃食的营生。”她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池俊夏虽然意外池婉夏的决定,但也该说他不意外,他一直知道池婉夏在想着赚钱的法子,她既然有这手艺,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做吃食的生意。“做吃食的生意很累,而且你不是最不满意要把大部分的钱上缴公中吗?”
“做什么工作不累,大哥你放心,我会量力而为的,至于上缴公中这一点……我早就有计划了,信不信祖母会恨不得我不要上缴公中最好?”
池俊夏忍俊不禁,这想法太异想天开了,要祖母不爱钱,那除非日头打西边出来。
第六章 烫伤需索赔(1)
池家二房的池冠威,美其名做着采买的工作,但采买所需要注意的库存量、品质检验之类的问题全都是池俊夏在把关,池冠威唯一的作用就是看哪家给的好处多,他就订哪家商行的货,羊毛出在羊身上,厂商最后也只是把价格加在售价上罢了,所幸池冠威很少去压低厂商的价格,所以还不至于买到品质低劣的货,就是多花了点钱而已。
然而现在的池俊夏在池婉夏的要求下不作为了,除了怕送来的货品质不好闹出人命,所以池俊夏会认真把关送来的货的品质,除此之外的事都不帮池冠威担着了,几次导致悦客来缺货有些菜品做不出来影响了生意后,池二再偏心也不得不骂自己的儿子。
池俊夏再不帮池冠威担着,他又挨了骂,自然对大房的人就越来越看不顺眼了。
不过今天池冠威心情还算好,一手拿着一个小锦盒,一手抛着一对缀着碎玛瑙的金耳坠,吹着不成调的口哨要往门外走。
最近他认识了一个新的相好,是个寡妇,今年已经二十,比他大了一些,但保养得还算不错,重点是已经经过人事的她在按捺男人方面做得还是不错的,就是有个缺点,她身边的男人不少,个个抢破头想挤进她闺房里,那个寡妇就吊着这些男人的胃口,若给的好处不够多,想当入幕之宾可是不容易。
池冠威在一个卖货郎那里淘到手上这个好货,一样品相的金耳坠在首饰铺得花上三倍以上的价格才能买到,另外池冠威还有个优势,他比那些男人都年轻俊俏些,所以小寡妇还是挺中意他的。
小寡妇约了他今天见面,说要亲自给他下厨,池冠威想着,今天非要靠这一对耳坠把那小寡妇给拐上床不可!
可他的好心情在看见池婉夏提着个食盒也要往外走时就彻底被破坏了,大房二房感情不好,他当然也不喜欢大房那对兄妹,平常池婉夏都由后门出入,怎么今日却由大门出入了,破坏了他的好心情,真是晦气。“池婉夏,你由大门出入做什么?”
池婉夏都要气笑了,她平常由后门出入是贪近,而季宅由大门出门比较近所以她才走大门,但不管理由是什么,她要走大门或后门谁管得着?“我又不是你家的奴才,只能由后门进出。”
池冠威鼻子灵,闻到了食盒中的香味,想到了自家现在吃得寡淡,对池婉夏态度就更不善了。“提着个食盒要去哪里啊?”
池婉夏斜睨了池冠威一眼,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首饰,金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纯金的,但不管是不是纯金的都是自家买不起的奢侈品,就如她是大房最受宠的孩子,如今头上簪着的也只是一支十分廉价的玉簪,这还是池大、刘氏及池俊夏省吃俭用了许久,在她十五岁生日时送给池婉夏的及笄礼,也是她唯一一样首饰。
池婉夏学着他的口气说道:“你拿着个姑娘家用的首饰,要去哪里败家啊?”
池冠威听了不悦,指着池婉夏的鼻子骂,“谁败家了?倒是你,想方设法的骗着家里的钱呢!”
“好笑了,我乃至于我们大房一家四人,哪个骗了公中的钱了,不管是月例还是工钱,都是祖父拍板定案应该给我们大房的。”
“那是你拐骗了祖父,他一时不察。”
“喔?就像是你拐骗了祖母一样吗?”
池婉夏可以理直气壮,但池冠威不行,二房的补贴的确是肖氏偷偷给的,为什么大房没有?还不是因为池大并不是肖氏亲生的,这一点池家人全都知道,只是没人拿到台面上来说罢了。
“还说大房穷得响叮当,你手里提着什么,我闻着倒很香,哪来的钱买的?”
“自己做的,费不了几个钱。”
“我不信,我看看。”
池婉夏不但用食盒装着,还做了保温处理,自然不想池冠威随意打开,于是便伸手拍了池冠威要开盒盖的手,“拿开你的爪子。”
“你做这菜是要往哪送,是做了什么好菜也不敢让人知道,我看肯定有鬼,还有这食盒……”池冠威仔细打量这食盒,看得出来是个好东西。
这食盒是徐皓良那日装着苹果慧仁汤给池婉夏送来的,是季家的东西,季嘉平看起来家世不错,用的东西自然也不是什么廉价品。
“这是人家借我的,要拿回去还,里头装的东西也是人家送我鱼的回礼。”
“谁会没事送鱼?”池冠威自己下流,想着别人便也下流,“该不会是你哪个相好送的?”
池婉夏没被他惹怒,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于是冷冷地回了他一句,“是朋友才会送鱼,相好送的是金耳坠。”
池婉夏这是在取笑池冠威,手上的耳饰就是打算送给相好的,池冠威面子挂不住,连忙把金耳坠收进锦盒放进了怀里。
池婉夏不理他转身要走,池冠威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池婉夏就要踢她一脚,怎知池婉夏走得快,他没踢着池婉夏却自己扑了个空就要倒下,这一倒还顺便推了池婉夏一把,她跌倒不说,一大碗煮沸后就收进食盒里的水煮鱼片就这么泼在了池婉夏的整只右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