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温颜听完立刻柳眉倒竖,「那个死老头又欠抽了,整天待在冰天雪地的天山把脑子冻坏了,上回在熔岩山脉拿的烈火石还有几颗,把它们全往他被里扔,烫死他。」人老不知羞,连徒弟房里事也管。
季不凡的顽童性子也就温颜治得住,偏偏不长记性似的,好了伤疤忘了痛,每回无聊了就来逗弄爱徒几下,再被气得跳脚,骂骂咧咧的嫌小徒不孝,为老不尊的「偷」了人家的好东西走人。
他就像个孩子爱玩、不讲道理,我行我素,对人好坏只凭一时喜恶,可温颜就对他胃口,她越对他板着脸恶言相向,他越是满意的笑逐颜开,说是臭味相投。
「娘子,我们也该生一个了,你看我都老了……」他颦起眉,装出老先生的模样,还清了清喉咙。
「现在生合适吗?」温颜有些为难,皇位一日未定,身为五皇子党的他们便是别人的眼中钉,随时会有性命之危。
虽然针对风震恶的刺杀不若往日多,但是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一时的风平浪静就不会再掀风雨了吗?万一出奇不意呢!
「合适、合适,娘子什么时候生都合适,不是有为夫在。」才说累的男人忽然生龙活虎,一翻身将妻子压在身下,动手解她的腰带和衣裙,活力十足地像刚吃下人蔘果。
「又哄我,你祖父不是刚上书要你认祖归宗,你还得和他打官司。」多个孩子麻烦多,抢不了孙子抢曾孙,有个「人质」在手,孩子的爹娘能不回吗?
风定邦的三儿子腿废了,不良于行,他好不容易捞上的官职也没了,朝廷不任用身有残疾者为官,因此他一时受不住,整日寻死觅活的,一日见四下无人,还真让他死成了。
儿子一死,杜月娘也垮了,镇日以泪洗面,再也顾不得和谁争来争去,儿子无后,争了也无用。
三个儿子全死了,风定邦就只剩风震恶一个后人,他不把人找回来继承香火,日后谁给他养老送终、延续香火?
「皇上都那样子了,他上书有何用,何况我早做了温家的上门女婿,他哪来的孙子奉养膝下。」人作了孽,天会看得见,他不是只要他的白月光,无视糟糠妻吗?那就两个人抱在一起取暖。
忽然了悟的温颜抱着丈夫亲吻,「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太奸诈了,我爹居然同意你倒插门。」
风震恶笑而不语,喘息声渐重,没什么事比翻云覆雨更重要。
第十一章 宫廷剧变(1)
「快走、快走,要宵禁了。」
「宵禁?」
卖豆腐脑的看邻摊卖菜的还不走,赶紧拉拉他,「怎么傻乎乎的,没见天要变了吗?你要不是城里人就尽快出城,接着几天别进城,要乱了……」
「天气很好呀,万里无云。」
「哎呀!说你傻你还真傻,这天指得是……」他往皇宫的方向一比,皇上是老百姓的天。
「什么意思?」乡下人对朝中政事一无所知,他就是背着筐来卖菜,赚几文买肉钱。
「看到没,穿着盔甲的是禁卫军,还有打城墙边经过的黑甲士兵是虎贲营,他们上头的不是同一人……」看见街上的士兵越来越多,卖豆腐脑的小贩也不敢逗留,挑起收拾好的担子往老百姓居住的东街走去,头也不回,保命要紧。
见状的菜贩子也走得极快,赶紧出城,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可是街上的人都走光了,肯定是大事,他再不走有可能走不了,银子没赚到不打紧,不能把命赔进去。
也就一会儿功夫,铺子关门,大街小巷一个人也瞧不见,有好奇的人拉开一条门缝偷看了一眼,随即又关上。
明明是盛夏,热得叫人汗流浃背,可家住京城的人却觉得背脊发寒,冷汗直流,彷佛白雪纷飞的冬天提早到来,由脚底直往头顶窜的冷,家家户户紧闭门户不敢外出。
风府之中,小夫妻待在寝房里,风震恶靠坐床头,温颜在他身边。
「皇上怎么了?」事到临头了,温颜反而平静了,气定神闲,静观其变,该着急的人不是他们。
「不清楚。」
她不满地横了一眼,「你怎么会不清楚,你不是参与其中,敢用话糊弄我。」
风震恶苦笑的看着妻子微隆的小腹,「我哪知道宫里发生什么事,前几日皇上还很高兴五皇子妃生了嫡长子,特意赐了名,还说要在宫里办满月酒,让皇后去准备。」
「过了。」好心办坏事。
「过了?」什么意思。
「圣恩过隆。」对五皇子而言并非好事。
两人青梅竹马,心意相通,风震恶一听便听出她话中之意,「你是说皇上对五皇子夫妇太过看重,反而引发皇后和太子的不快,母子俩心一狠,决定向皇上下手。」
「有可能,要不然不会两方的人马都动起来,调动各自的兵马预做防范,唯恐对方抢先一步。」温颜摇摇头,当皇上有什么好,众叛亲离,妻子不想他活太久,儿子们都盼着他早死。
「你夫婿我也被坑了一把。」他手一摊,手心多了一块暗红色铁牌,铁牌中间有一个字——虎。
「这是兵符?」温颜脸色一变,怒火往头上一冲。
「你那好妹妹段轻烟亲自送来的,说是司徒渡托她拿给你的礼,我以为两人好事近了,不疑有他的收下,等她一走我打开匣子,里面放着这个。」风震恶苦笑,他一看就楞住了,有种有人往脸上扔刀子的感觉。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风震恶原本想置身事外,谁知不好安心的夜梓阴了他一把,若是紧要关头他没带兵出现,夜梓兵败这个锅谁要背?
他不能真任夜梓输了这一局,否则真要成千古罪人。
夜梓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日后坐上九五宝座也绝对是心胸狭小,他要唾弃他,打小人,打得他面目全非。
对于被未来的九五之尊阴了一事,手握虎符的风震恶是打心眼不豫,他和妻子成亲多年,真正成为夫妻不到半年,而妻子又正好有孕在身,在这时候他怎么可以离开她?
这世上没有人和事比妻子更重要,一无所有的他只剩下她了,不能再失去。
只是京城里有成千上万的百姓,他顾了妻子,他们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日头,小小的一块铁牌承载着无数人的生命,重得他不敢放下。
「等这事了结后,也该喝他们的喜酒了。」
温颜完全没想到,这两人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火水不容,到最后竟会互看顺眼,惺惺相惜,在对八荒部落发兵期间日夜相处而产生情愫。
南夷那边的情形和地势没有比自幼长在淮南的段轻烟更清楚,皇上的身子状况不容许夜梓离京,因此由司徒渡带领二十万大军前往剿乱,不仅要平定淮南叛军,还要将夷儿梭打回南夷,不再犯境。
而段轻烟便是以戴罪之身陪同前往,将功赎罪,得以洗去叛国之女的名声。
其实这仗也打了很久,超乎夜梓等人的想像,不过在风震恶、温颜的暗送计谋下,两军交战频传捷报,打得夷儿梭不得不喊停战,表明求和,使心眼的差事司徒渡是一窍不通,故而带着段轻烟班师回朝,另派文官前往交涉。
可就在司徒渡回京不久,皇上又中毒了,这一回连温颜都束手无策,他的千金之躯原来就被毒害得千疮百孔,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就像纸紮的人儿,轻轻一戳就破了。
想要他死的人没有半丝手软,夜梓一派声势日渐壮大,司徒渡又大胜归来,他若再多活一年半载,对太子一党来说十分不利,为了自身利益,他得死。
温颜能做的事只有让毒性不再蔓延,暂时控制不毒发,可若有个情绪波动引发毒性攻心,大罗金仙下凡也难救无命人。
闻言的风震恶哭笑不得,看着妻子的神情有着拿她没办法的柔情,「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到喝两人的喜酒,到了决战关头人人自危,稍微一个疏失便是万劫不复。」
眼前看来是夜梓占上风,不少朝臣已倾向他这一方,登位有望,至少在百姓心中众望所归,安民方面做得比太子好,也比他得人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
只是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能多次向枕边人下毒而不被发觉,可见也是手段了得,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不会留一手吗?
这是夜梓和风震恶所忧心的。
所以暗中有暗,夜梓出奇招命人将兵符送到风震恶手中,毕竟他虽是任文职却身手不凡,京中武将能打败他的几乎没有,算是夜梓在最后一战的伏兵。
「我这是苦中作乐,不然等待太让人心焦了,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全城百姓都在等,整个京城上空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阴霾。
看她面有疲色,心生不舍的风震恶让她往胸口一躺,「眯一下吧!真要有事我喊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