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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赢了?」他以为狐生就此终止,没想到柳暗花明,龟仙的卜卦太灵验了。

  「不算赢。」对方太自负了,没把他当对手,这才千虑一失,让他趁隙攻其不备。

  「他受伤了,而你全身而退。」这还不算赢?胡立看不出其中玄机,但看他一脸肃然,便知今天带走女儿的事成不了了。

  「他是受伤了,也表示日后会更谨慎,不会轻易让对手得手,想要对付他怕是难上加难。」不怕对方太强,就怕对手有脑子,大师姊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意思是擅用巧智,懂得谋略,生死关头前使点阴招无妨,死谁都成,别把自己玩死了。

  以前他当笑话听,没放在心上,认为道宗正教当正大光明与人对战,而非使小人伎俩。

  但是有了一定的历练后,他才晓得大师姊的语重心长,用心良苦,他们这群师弟,她可以欺负得死去活来,投胎几回再虐,可别人若想对他们出手,护雏的母鹰强喙出击。

  眼见拦不了人,墨书轩一脸不满。「拉姆,你的表现太令人失望了。」难得让他露露相,想着给自己争脸,没想到……

  「他很强。」虚空中,一道黑影落地。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道士能有多强大,是你太弱了吧。」借口,全是借口,人家一招就将他打败。

  斗篷覆盖下的双眼射出森森寒意。「是我太低估了他,他可是不容小觑的可怕敌人。」

  「你怕了?」怂货。

  「怕倒不怕,不过……不知他还有多少张牌,那把七星宝剑是道门圣物,得以斩妖除魔,破邪。」

  「道门圣物?」墨书轩大吃一惊。

  斗篷男把手一按,流血的伤口瞬间密合。「也许需要师父出马,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背后那是道家仙师用过的九节桃木打神鞭,威力之大,连鬼王都打得……」

  「什么!」

  *

  「墨伯伯,家父让我替他向你问好。堡中事务繁忙走不开,无暇与你大醉三天三夜,侄女调皮、爱玩,闲得慌四处走动,这不路过平安镇特来请安。」笑容甜美的霍香涵落落大方地执晚辈礼。

  「好、好,都长大了,上回见你才小小的一团子,站起来还没我膝盖高,粉妆玉琢的模样惹人爱,像年画娃娃。对了,你爹娘好吗?说起来也有十来年没见了……」他忽地想起两家不往来的原因,不由得眼神一黯。

  「娘好,爹就好,我娘还是那脾气,暴躁铁娘子,我爹事事顺着她,两人没红过脸,好得很。」堡中事归爹管,爹归娘管,爹说娘是家里的定海神针,有她在,家就稳。

  「呵呵……霍大头老婆奴的性子没改,他真被管得死死的。」上官月美则美矣,性情太剽悍了,动不动以武凌人,老说拳头大的人是老大。

  为了纳妾那件事,墨之默差点被上官月的挽月剑削掉左臂,虽然是虚惊一场,没受什么伤,可墨家大门却让她用剑划出五个大字——贱人、负心汉,为此他被周遭友人笑了许久,颜面扫地。

  说起母亲的「不是」,想到伯娘的委屈,笑脸盈盈的霍香涵水眸闪闪。「是呀!我爹疼老婆嘛!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我这女儿都得靠边站,不像墨伯伯御妻有术,正室安分在堂,吃斋念佛,小妾当家,把里里外外管得妥妥当当,墨伯伯真是好命,以妾当妻,传为美谈。」

  以妾当妻……这一巴掌打得好响,脸疼,面上一僵的墨之默笑不出来,他何尝愿把掌家大权交给侧室,是他的妻子不肯踏出佛堂一步,就算他百般苦求,她仍不为所动,心如铁石要与他断了结发夫妻情义。

  墨家内务不能一日无人掌理,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交给小妾打理,她对事情的处理小有手段,很快地就接手府中大小事,为了家中不再生乱,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由她折腾。

  只是墨家不再有女客登门,平日往来的亲友亦有疏远,妻和妾终究是不同的,以妾待客有失体面,来客也不愿意与妾同桌,觉得是一种贬低,是对其人格的羞辱。

  「墨伯伯,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个孩子计较,我娘常训我心直口快,老说实话容易得罪人,叫我少说多听,有进无出。」霍香涵眨着无邪大眼,表情特别惹人怜爱,叫人难生恶感。

  「无事,是墨伯伯想到你和谨之的婚事,若他还活着,你都成我儿媳了。」说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长子,墨之默脸上流露出伤心的神色。

  对这个儿子,他还是抱持着莫大期待,盼他能重现墨门往日荣光,只可惜……

  唉!天妒之,不容明珠在人间。

  一提到不知生死的「未婚夫」,霍香涵悄悄以茶水沾眼,装作难过的模样。「是我和西极哥哥无缘,怨不得人,虽然我日盼夜盼祈求他能平安归来,可是老天爷不成全。」

  说到与两人有关的那个人,话题变得沉重了,墨之默是长辈,他试着打破僵局。

  「你的婚事,你爹娘怎么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总不能被自家耽误了花期。

  「我爹说他可以养我一辈,不嫁人当儿子养,我娘说有中意的儿郎就让人上门提亲,不用管之前的婚约,招赘也行。」爹娘为她的事操心,老是叨念着要将墨家主再揍一顿,因为他的色令智昏坏了两家婚事,害他们为了「择婿」而头痛不已。

  「那你自己怎么想?」墨家愧对她,好好的姑娘家落个不好的名声,未嫁先克夫。

  「我?」她顿了一下,认真的想了想,她放不下西极哥哥,又喜欢上无念哥哥,若他们能合而为一,她就不用做抉择了。「再看看吧,不急……」

  「什么叫不急,你都十七了,还能再耽搁几年?女孩家的青春有限,我在你这年纪都生下墨家长子了。」容貌艳丽的魏雪梅从内室走出,以长辈的姿态教训着。

  霍香涵微讶的轻张檀口。「咦!墨家长子不是西极哥哥吗?魏姨娘莫非未老先衰、记忆错乱?」

  呸!不要脸,凭她也想占西极哥哥的便宜。

  魏雪梅脸一僵,笑得难看。「你……你刚刚喊我什么?」

  「魏姨娘。」霍香涵刻意说得很大声,好像怕对方耳背没听见。

  自从入府后,「魏姨娘」是魏雪梅最在意的忌讳,她严令府中只能以「墨夫人」称之,久而久之她也忘了自己是个妾。「小孩子不懂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以后喊我墨夫人就好。」

  「于礼不合,魏姨娘,妾就是妾,妾不为正是世族的礼仪,你怎么能以夫人称之,这岂不是成了笑话。」娘亲交代过,要好好打脸,为百里伯娘出气。

  抢人夫婿就是贱!贱皮子,贱骨头,一个贱人!

  「我为什么不能是夫人,墨家是我当家做主……」没有她,墨家早就乱了,分崩离析。

  魏雪梅这一生最得意的就是进了墨家门,和所爱的男人长相厮守,并生下二子一女,为墨家传宗接代,站稳了掌家大妇的位置,外面曾经看不起、说她坏话的人都得隐忍着,至少见到面也得假笑招呼。

  在内宅,她是多么的得意,掌控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他们只能仰她鼻息,看她站在高处狂笑。

  而这个丫头片子居然敢来打她的脸,还用无辜的表情嘲笑她,凭什么,她用女人最宝贵的二十年撑起墨家,理所当然该得来所有人的承认。

  「墨伯伯,你将魏姨娘扶正了吗?」霍香涵将目光转向一家之主,认为只有他才有资格和她交谈。

  「这……」墨之默尴尬地笑了笑。

  「妾不过是个比奴才地位略高的下人,若墨伯伯未将魏姨娘扶正的话,『当家做主』四个字便是对你的羞辱,一个奴子胚子居然能当你的主,在侄女看来简直不可思议。」爹说墨家主是个糊涂蛋,是非轻重分不清楚,被个女流之辈牵着鼻子走,果然没错。

  当时听到这话,她心里想着,爹不也是被娘呼来喝去,叫他往东不敢往西的妻奴,他哪来的脸笑人家,但此一对比,自家爹还是高尚许多。

  「臭丫头,你闭嘴,我墨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谁给这丫头的天胆,敢在她面前张狂。

  当了十几年的「主母」,养大了魏雪梅的胆,她丝毫不把北方第一大堡霍家堡的大小姐放在眼里,认为不过是毛没长齐的黄毛丫头,凭自己准能让她服软。

  「你才闭嘴,墨家正厅上有你说话的分吗?一边待着去。」丢人现眼的东西,墨门今日不同于往昔,连他都不敢得罪霍家堡,她居然敢怒骂霍天纲的宝贝疙瘩,他看她是活腻了!

  忽地被吼,魏雪梅愣住了,她见鬼似的看向夫婿。「老爷……」

  墨之默被她气得快吐血,面色涨红。「你下去,我不想看到你,好好的闭门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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