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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嗄?她有听错吗?小少爷终于愿意出门?瑢瑢讶异望他。

  “什么眼神,很奇怪吗?”

  “不不不,出门好,多接触人群心胸才会宽阔。”

  “意思是爷心胸狭窄了?”他斜眼觑她。

  她好脾气地笑着讨好,“没有没有,小少爷怎么会心胸狭窄?分明就是宽厚仁慈、有容乃大,谁敢说小少爷心胸狭窄,站出来,我帮小少爷去踹两脚平平气。”

  “哼!”他又犯鼻窦炎了,不过他就是喜欢她讨好巴结的小模样。“以后少挑衅李大夫,对他尊重一点,但也离他远一点。”

  挑衅?她有吗?好吧,如果责备他贪财是一种挑衅的话。不过,“为什么?”

  “他不是普通大夫。”

  “不然呢?是神仙级大夫?”他要那么厉害,怎不把小少爷的病给治好?

  “他是毒医,使毒比医人更厉害,得罪他……没听过有好下场的。”

  瑢瑢恍然大悟,难怪每每她说李熙一句话,身前就会迅速结起一座人墙,原来她的小命在风雨飘摇中摆荡过?

  “他是睚眥必报的人吗?”

  “是。以后惹人,得挑对象。”季珩哼一声,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么宽厚仁慈、有容乃大的。

  “嗯,我懂,惹小少爷没事,往后我心情不好,光惹小少爷,不招惹旁人。”她笑眯眯道。

  季珩顾她一眼,胆子养肥了啊,不过……没错,除了他,旁人都不能招惹。

  瑢瑢微笑躬身道:“买卖不成仁义在,这回就当交个朋友。”

  走出张记布庄,不是她自视甚高,实在是对方给的价钱让她无法点头。

  她分明看见对方眼底的惊喜,分明知道她的衣服大有赚头,可还是想要极力压价,这是剥削、是欺负!出门时小少爷特地交代了,欺负她这种事,除了小少爷,旁人都不能做。

  田露、田雷留在家里,由田风、田雨和季珩陪瑢瑢上街。

  进京城的路上,她满心盘算着,家里还有二十几两,卖掉两件衣服再加上双面绣的订金,应该可以还掉李大夫的债,她还打算挪出一部分银子买药材,制作胭脂粉霜来卖,她看好这门生意。

  但张记布庄的老板着实不上道,算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她还能选择别家布庄。

  她打定主意,要发家致富,今儿个给田雨装义肢,下回给田雷装假手,再下回她要存足银子,把小少爷的病给医治好,让他再度玉树临风、再次风度翩翩立于人前。

  离开布庄,她走往对面食肆。

  戴上人皮面具的季珩和田风、田雨围坐在小桌前,品尝京城有名的馄饨面。

  人皮面具是人性不多的李熙让药僮送药材时顺道送上的,他让药僮传话,“既然买了轮椅就出门逛逛,别老是待在家里,待越久会越蠢。”

  如果嘴贱可以拿来比赛,李熙和季珩可以争第一名。

  “不好吃,咱们家瑢瑢做的更好。”田风说。

  田雨接话,“我觉得是汤头的问题,我们家瑢瑢熬的汤是奶白色的,还没喝呢,一股香味就扑鼻而来,再加上切碎的芹菜,那真叫人间美味。”

  咱们家、我们家,季珩不爽,干么叫得那么亲热?

  听着他们三句话不离瑢瑢,没弄懂的,还以为瑢瑢是他们媳妇,季珩胸口憋着一堵气,可惜他戴着人皮面具,否则田风田雨就会知道该闭嘴了。

  他绷着脸,对桌上的馄饨汤提不起兴致,虽然田风、田雨惹人生厌,但有句话说对了——

  瑢瑢确实做得更好。

  这桌三句话不离瑢瑢,另一桌两个男人谈起另外的话题——

  青衫男说:“棋高八斗的斗棋大赛开始了,吃饱后我带你过去开开眼界。”

  “斗棋大赛?那是什么?我听都没听过。”黑衣男道。

  “你难得进京一趟,自然不晓得,棋高八斗是贤王开的棋庄,你听过贤王吗?”

  “知道啊,贤王是个闲王,对朝政不感兴趣,他是当今皇帝的同胞弟弟,皇帝对他颇为看顾。”

  “皇帝对这个弟弟可宠得咧,他啥事都不爱,就喜欢下棋,要不是关起门来下棋,就是云游四海到处玩,即使长住京城的人,也很少见到这位贤王。”

  “所以咧?”

  “别小看贤王的棋社,棋高八斗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听说想要进去,得先致三千两年费,每次进门,还得交入场费一百两。”

  “这么贵?”

  “对啊,但不只入场费贵,能进出那里的人也尊贵,平日想遇见贵人难,但在那里,随手一指全是贵人。”

  “看来,那里笼络人脉的意义高过于下棋。”

  “确实有人这么说,因此每年这场斗棋大赛就难能可贵了。”

  “怎么说?”

  “这一天,不管有没有缴年费的人都可以进去,只要花一两银子买一面木牌,就能找人

  挑战,如果赢了棋局,对方摆在棋桌上的木牌通通归你,累积五面木牌,可换一面银牌,当然如果你钱多,也可以直接花十两银子去买银牌。”

  “比起木牌,银牌有什么好处?”

  “手执银牌,才可以挑战手中有银牌的人,和木牌一样,赢得棋局,就可以将对方的银牌纳入自己手中。如果不想挑战,可以直接拿着银牌到掌柜那边换回银子。再者,累积五十面银牌,就有资格解贤王布下的棋局。”

  “解了棋局又如何?”

  “那就可与手持玉牌之人手谈一局,若最终能赢得棋局,方能得到一面玉牌,目前京城内拥有玉牌的仅有五人。”

  “玉牌不能用买的吗?”

  “不行。”

  “拿到玉牌有什么好处?”

  “拥有玉牌的人,可以不必缴年费,随时可以到棋高八斗找人下棋。”

  “大树下棋桌一摆就可以下棋,何必非要进棋高八斗。”

  “其一,每年举办的斗棋大赛,让所有对棋艺有钻研的人在此聚集,因此可以碰上真正的高手。其二,经常有人捧着白花花的银子到棋高八斗求手执玉牌之人赐教,下一回棋赚上几百两,这事儿你干不干?其三,想要专精下棋这门学问,一要有钱、二要有闲,这种人通常身分显吓,因此富有的布衣想要偶遇贵人,棋高八斗是最好的选择。”

  青衫男和黑衣男聊得起劲,季珩听进耳里,而角落小桌旁的美髯男则听得微眯双眼。

  他笑得隐约,耳里听着斗棋,目光却落在季珩身上,想将他看出一个洞似的。

  两道目光过度灼烈,季珩眼角余光扫去,美髯男若无其事地把视线转开,他认得自己?

  不可能,自己戴着人皮面具,既然如此……为何?季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瑢瑢走进食肆,恰恰听见田风、田雨一面吃一面批评,忍不住好笑,轻声道:“大少爷、二少爷,你们再讲下去,老板要赶人了。”

  看见瑢瑢,田风道:“待会儿回去,割几斤肉、买两根大骨,瑢瑢给咱们包馄饨。”

  瑢瑢?

  传言中能把汤熬成奶白色的小丫头?美髯男再度抬眼朝她望去,意外的……美丽?他审视落落大方的小丫头,不自觉地扬起笑眉。

  “恐怕不行。”她把背上的包袱往桌面一摆,说:“东西没卖出去。”

  “老板没看上?他眼睛有病吧,得治!”田风道。

  “许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容易。”她有点小失望。

  “老板没眼光,我们陪你到另一家布庄试试。”田雨也替她不满。

  她的失望让季珩不爽,张记老板可以没眼光,但不能让瑢瑢失望,冷了眼,朝外头瞄去,却发现……哼!他朝她耳边轻轻丢下话,“把你要的价钱提高两倍,半点别让。”

  嗄?什么意思?瑢瑢没听懂,但下一瞬就明白了,张记布庄的老板正迈起肥腿往这边快,季珩话刚落下,张老板的脚就进了馄饨铺子。

  他看看瑢瑢身边的男人,气势……很强呐,心下一抖,忙挂起笑意,“姑娘走得这么快,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他哪里是反应不过来,分明是想试瑢瑢的底,看她是真心“买卖不成仁义在”,或只是欲擒故纵,没想她一出门,真的头也不回。

  估计错误,见她那身穿着,还以为是个无依无靠、可欺负的小孤女,得依附自己才得生存,碰到这样的人,不剥削压榨对不起自己,没想到……

  “瑢瑢姑娘,这三位是?”

  瑢瑢来不及开口,田风抢道:“我们是她哥哥。”

  田雨接话,“我们家妹子有一手好女红,虽说家里不缺她这口饭,可她偏要试试自己本事。若妹子的东西不好,我们绝不勉强张老板,可你也别存心压价,伤我家妹子的心。”

  话到后来,口气里有威胁,田雨有双大眼,目一瞠,嘴一撇,令人望之生畏,张老板突然觉得性命受到威胁。

  “瑢瑢姑娘,要不,咱们回铺子里谈谈?”

  当然好,张记是京城里最大的布庄,卖的物件从最昂贵的精品到平头百姓也买得起的中价衣饰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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