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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向冬儿,显然已经将她视为自己人。

  向冬儿虽然听到了也不会发问,反正嫁鸡随鸡,他到哪里她就到哪里,管他是去做什么的,就算杀人放火,她还能帮着磨刀泼油呢!

  雍承志无语,自己的儿子倒是将他看得一清二楚,相反的,自从妻子死后,他过得浑浑噩噩,不仅弄得家宅不宁,替府中招来灾祸,连政事也一塌糊涂。儿子涉入了皇子斗争,还得想着把他这个老爹给摘出来,不去影响他独善其身的想法。

  偏偏,他自己傻得跳了进去,还差点坏了儿子的好事。

  雍承志垂下头,很是丧气,什么吃鱼喝酒的心情都没有了,他自以为做了个伟大的父亲替儿子顶罪,事实上人家根本不需要他。

  雍昊渊将他的情绪变化都看在眼中,沉默了一下,忽然说道:“母妃当年的事,我已经不怪你了。”

  雍承志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雍昊渊,表情逐渐变得狂喜,但随即又被惭愧给覆盖。

  “母妃原就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性子,容易想不开,当年她可以不必抑郁而终,偏偏走上了那条路。我也明白不能完全怪你,只是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如何同你说了。”这还是雍昊渊第一次对着父亲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扯了扯嘴角,目光看向快吃掉半条鱼的向冬儿,苦中作乐地说道:“看看冬儿就知道,连我们父子要被流放了,她都能弄出一个篝火会,减轻众人的伤感。如果母妃当年有她一半的乐观豁达,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憾事。”

  雍承志激动得几乎双手都在发抖了,他没听错吧?他的儿子已经不怪他了!他背负着那么多年的罪恶感与后悔,虽然不能马上淡去,但至少让他现在死去也不会死不瞑目了!

  “昊渊,我……”雍承志深深吸了口气,才有办法将话说完。“我是个失败的丈夫,失败的父亲,我最大的错误或许就是纳了于氏。不过我心中始终只有你母妃一人,也就是因为我对于氏没有感情,所以才懒得去管她在府中兴风作浪,造成今日的苦果。”

  “但是,”说到这个,雍承志终于有了些笑容,“我现在觉得,我唯一做对的事,就是帮你娶了个好媳妇。”

  雍昊渊目光仍是轻淡,却暗暗闪过一抹柔情。“你说的没错。”

  向冬儿听到他说的这句话,终于有了点反应,猛地抬头看向他,半张小脸油腻腻,两颊还是鼓的,却是喜悦得眉眼都弯了,就像那久未见到主人的狗儿,随时兴奋得准备冲上去扑倒主人,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差没将尾巴给摇断了。

  偏偏她不能在自己的公公面前朝夫君表达爱意,只能笑着将早就替他们处理好的鱼肉,往前一推。

  “父王,夫君,吃鱼——”

  瞧着她的笑脸,彷佛天大地大的事儿都没有吃鱼重要,雍承志一扫阴霾,哈哈大笑起来,雍昊渊也是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篝火那里的众人,见到王爷、世子竟不伤感,反而笑成那样,情绪也更加高涨,居然有人唱歌跳舞起来了。

  今日,晋王及世子被判流放东北金州卫,王府原该清冷凄凉,却因为一个向冬儿,让这个春天的夜晚显得无比绚烂。

  第八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2)

  篝火会结束后,已经过了一更。

  回到房中,向冬儿及雍昊渊分别梳洗完毕,她坐在梳妆台前,让翡儿替她绞干头发,一边对着坐在床沿的雍昊渊说道:“夫君,这趟去东北,听说金州卫那里好冷啊!我们是不是要多带几件大氅?不过东北的毛皮比京里的好,去那里买几件再做好像比较好?还有东北那里的食物,我们不知道吃不吃得惯呢?还是咱们也可以在东北养鱼,这样随时都有大鱼可以吃……”

  平时听她叨叨絮絮念着这些家常琐事,雍昊渊会有安心的感觉,认为这就是一个正常家庭的模样,平淡且温馨,但今晚他却觉得自己的意识脱离了她口中的场景,一直格格不入,因为他想的是另一回事。

  不待她说到一个段落,雍昊渊突然开口,“因为府里血案,罪不及亲族,万岁流放的只有我和父王,我们只准备带三百亲兵去,你……就留在京里吧。”

  向冬儿的话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为什么?”

  雍昊渊的黑眸有些沉,掩去对她的不舍,挥手让翡儿与翠儿先出去。“东北的生活太苦,苦得你无法想象,只怕你熬不住,到时候反而会恨我。所以你留在京城,也算替我们父子看着宅子,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

  这就是为什么他对未来的规划里并没有她,他不想拖累她,像她如此美好的女孩,该永远保持那分天真,而不是随着他受尽环境的磨难。

  就算之后的皇位之争太子失败了,因为她不在他身边,也有机会能够逃跑,这些事他早就交代好翡儿与翠儿了。

  然而向冬儿却无法体会他的用心良苦,她只知道自己要被他遗弃了,他就像她逝去的父母一般,最终都选择了离开她。

  向冬儿垂着头,想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孤独,好不容易将心放在一个人身上,却被弃如敝屣的那种失落,不由悲从中来,默默地红了眼眶。

  雍昊渊见她久久不语,觉得不对劲了,便低头察看她的神情,却发现泪水一滴滴的由她脸上落到了她浅色的裙子上,将颜色染得更深,而她却紧咬着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都这样委屈了,也不敢向他抗议吗?雍昊渊觉得胸口有些堵,他总认为父亲没做好一个夫君,看来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竟然让自己的妻子连哭都不敢出声。

  他伸出手去,有些强硬地抬起了她的下巴,直到她哭得梨花带泪的小脸呈现在他眼前。他忍不住抹去她的泪,却惹得向冬儿一声哽咽,再也受不了的大哭出声,低头埋在他的胸口,哭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雍昊渊只觉得自己跟她一起痛了,那慢慢泛湿的衣襟,还有号啕的哭声,犹如赤裸裸的指控,声声诛心。

  他说不出一句叫她别哭了,因为他是始作俑者,她哭出来或许会好受一些,至于那些难受的,留给他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兴许是哭累了,缓缓停下了声音,只是额头仍顶着他的胸口,良久良久,一直到她慢慢拾起自己的心碎,哽咽出声。

  “我……从离开归远侯府嫁给你,就从没有怕过自己未来的日子,到现在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只想和你好好过生活……但你有什么计划,从来不会告诉我,把我屏除在外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不要我了……”

  “我没有不要你。”他沉声道。

  “你明明就有!”她抬起头,泪眼相对,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正面控诉,没有矫揉造作的温柔,没有小情小意的婉约,楚楚可怜从来不是她的武器,她就是那么直接的击中了他的心。

  “我知道我不够漂亮,所以你不和我圆房,我不够聪明,所以你凡事不和我商量……如今说起来,我竟是一无是处,只会吃,难怪你嫌弃我了。”她扁着嘴,忍着另一波想哭的冲动,她必须把话说出来,否则她怕自己再没有这样的勇气与机会。“侯府里的人都不喜欢我,我来到王府吃好住好,我以为这里会有人喜欢我,原来全部是我的妄想,什么娶到我这个好媳妇,都是骗人的……”

  终于,她含在眼眶的泪扑敕簌地再次落下,不是她不忍,是忍不住。“我只是不想一个人而已,为什么每个人都不要我,我爹不要我,我娘不要我,连你也不要我……”

  雍昊渊曾经觉得自己心如钢铁,但现在却被她击得千疮百孔。他为她的难受而心酸,原来乐观开朗的她,心中竟藏着这么多苦,却都掩饰在她的笑容之下,让他忽略了她的感受。

  “我没有不要你。”他几乎是艰难地,再次说出这句话。

  “拜托你让我跟你去好吗?我不会拖累你的。”向冬儿哭着道。

  他低头,心疼地吻去她的泪。“是我会拖累你。”

  “我什么都不怕。”

  “但东北的苦不是你可以想象的,跟着我你甚至连生命都有危险。”

  “最苦的就是失去你啊,没有了你,我独自一个人活着做什么……”

  “你真的要去?”

  “真的。”

  “好。”

  够了,她的话像是圆满了他的心,让他不再犹豫。雍昊渊心神一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低头便是一记深吻。

  向冬儿晕迷迷的,在他怀中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随着他的情欲沉浮摆荡,让那种甜蜜却又酸苦的感觉弥漫了全身。

  雍昊渊轻轻为她褪下了衣服,看着身下娇美的小妻子,那滑嫩如丝绸的无瑕肌肤,几乎要晃花了他的眼,他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人感受过激情,她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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