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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的,我……」萧二郎家的自是要好好安抚,不然那厮一蛮起来他也顶不住,庄稼汉的力气大得惊人。

  萧景峰幼时学过拳脚功夫,又长年在田里干活,搬重物,因此臂力过人,入了军队后能拉硬弓,百步穿扬不在话下,故而受到陈戎将军的看重收入麾下,成为近身亲兵之一。

  他和陈达生、苏昭明、柳逢时、燕南天合称军中五虎,是陈家军中最优秀的后起之秀,若非他的出身太低,是名农户,今日的镇抚大人便不是陈达生,而是他萧景峰了。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件事,因为他从未想过毕生投身军旅,一等战事了结便要回归故里,他喜欢在土里刨食的感觉。

  踏实。

  「喝,你不出声本夫人还忘了你的存在,今儿你和你儿子不给本夫人磕足一百个响头,用舌头添干净裙子上的糖渍,休想活着走出去。」仗势欺人的陈玉莲不肯罢休,非要用凌辱人的方式来昭显她高人一等的身分。

  「玉莲——」陈达生出声警吉妹妹,让她适可而止。

  「大哥,这事你别管,我要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她真要开起染房了,这世上敢推我的人还没出生。」她一把推开拦阻的兄长,气呼呼的挥手欲掌掴。「你去死吧!」

  「死?」李景儿细腕一抬,箝制住她落下的手。「有理行遍天下,这世道还是讲理的,你以为横行霸道就能使人低头吗?死很简单,把脖子一扭就断气了,但是你敢吗?」

  「你……你放手,不让本……本夫人出这口气,本夫人就让你和你的贱种儿子没命活着出城。」她有人,这只是一句话的事,敢跟她过不去就要有命捏在她手掌心的觉悟。

  「我不是贱种。」气得腮帮子一鼓的霜明从娘亲身后探出头,两眼瞪得像牛眼,图滚滚地。

  「你就是贱种,小贱种,有娘生没爹养的贱东西,一开始就该溺死在盆子里,免得克父克母克兄弟姊妹,克到六亲死绝……」她一横起来有如连珠炮,骂语一长串叫人插不进话。

  「够了,你也有儿有女,为他们积点口德吧!」不出恶言的李景儿将她的手往后扳,会疼,但不伤筋骨。

  吃痛的陈玉莲又恼又羞,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把手抽回。「我的儿女是天生好命儿,不像你儿子是做乞丐的命,有娘生没爹养的贱种要留什么口德,他早早去投胎也省事。」

  她不断说着有娘生没爹养,年纪虽小却也懂得话中之意的霜明眼眼一红,抓着他娘的手问:「娘,我有没有爹,我爹在哪里?你把他找回来好不好,我不是没有爹的孩子……」他说时已泪流满面。

  「哼!果然是没爹养的小贱种,该不会是和哪个野男人生的吧?」听到孩子的声音,脸上带笑的陈玉莲落井下石的补刀,把孩子脆弱的心打击得更体无完肤。

  「谁说他没爹,我就是他爹!」

  正当李景儿为难着要怎么解释孩子没爹的事,一道饱含怒气的男音声如洪钟,贯穿一室。

  「萧……萧二郎?!」不敢置信的陈玉莲睁大眼,语气嗫嚅。

  「你是我爹?」霜明的眼泪停住了。

  明明一大一小间是敌对的,但此时的萧景峰反而心疼孩子受委屈,将他高高举起坐上自己肩头。「我是你爹没错。」

  「为什么我们要喊你萧叔叔?」叔叔变爹?

  「因为你娘生爹的气,不让爹认你们。」景娘,老天是帮我的,你就认了吧!别再苦苦硬撑。

  「娘,你为什么生爹的气?」为什么?为什么……

  小孩子有一万个为什么,五岁的霜明正处于为什么时期。

  啐!瞧你得意的,不过就让你钻了个空子而已。「呃,你爹他……烂桃花太多。」

  「什么是烂桃花?」桃花摘下来放太久烂了?

  「哪来的烂桃花,你娘醋劲大,误会了。」天大的冤屈,他「守身如玉」,从不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

  「误会、误会,娘错。」似懂非懂的月姐经八百的点头,小眉头学大人一颦的模样叫人发笑。

  「臭丫头,你爹才见你几回,一颗心就偏向他了,小没良心的。」心真酸,白养了她一场。

  「没良心、没良心,我没良心。」月姐儿欢快地指指自己。

  「女儿呀!叫声爹来听听。」萧景峰眼巴巴的望着女儿。

  「锅锅。」月姐儿看向哥哥。

  几双眼睛落在霜明脸上,他脸微红的喊,「爹。」

  「嗯!我是你爹。」他在心里哈哈大笑,这别扭的小子终于服软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爹。」见哥哥喊人了,不想输人的月姐儿也大声,软软的嗓如融化的糖霜,使人发甜。

  「好,爹的乖……乖女儿……」萧景峰的眼红了,鼻头一酸,既欢喜,又怅然。

  女儿快两岁了才喊爹,她的出生和牙牙学语他都错过了,若非幸运地妻子重逢,他要何时才能听见一声爹。

  「爹……」小小的声音发自一脸羞怯的霜真口中,她一手糖葫芦,一手捉着她娘的衣裙,神情紧张。

  「嗯!我是一子二女的爹,儿女成群。」看着孩子们信赖的眼神,他心口软如一滩泥。

  第九章 把爹找回来(2)

  几家欢乐几家愁。

  这边在欢喜大团聚,爹呀娘的叫不停和乐融融,你一句我一句笑语如珠,大人的、小孩的混成天伦之乐。

  那一边是乌鸦啼,霜雨落,阴云密布,安静得打了个喷嚏都会凝成冰凌,阴风阵阵,阴气森森,阴恻恻的弥漫一股阴霾,阴得五指一伸都是冰的,冻得僵硬,无法动弹。

  本就性情扭曲的陈玉莲愤恨的瞠着和她抢男人的女人,明明是她相中的对象,她还没下手凭什么来抢?

  他是她的,她的!

  什么爹,什么孩子,通通是假的,她想要才是真的。

  原本陈玉莲看李景儿的眼神是厌恶和不喜,如今是恨,满满的恨,她巴不得李景儿去死,永不超生,她会焚其骨,烧其血肉,让风冷冷吹散,从此魂魄不齐,难再聚合。

  见兄弟一家欢聚,为免彼此尴尬,陈达生鼻子一摸,打算拉妹妹离开。

  谁知她完全不理会他,反而用力拍开他的丰,两眼含着仇恨朝萧景峰走去,让他捉了个空。

  「你怎么可能是他爹?」这口气是质问,像是一个妻子责问丈夫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我今年二十五岁了,有个五岁大的儿子有什么稀奇的,我三弟的小孩还比我的孩子大。」要不是朝廷征兵,他爹娘还没想过要为他娶媳妇,是怕有意外才想给他留个后。

  所以他不知该庆幸朝廷征兵才让他成为有家室的男人,还是该怨打仗令他妻离子散,差点天南地北各自分散。

  「我明明打听过你没有妻子,你在家乡没人等着你。」她的银子不是白花的,若是来源不正确,她肯定吃暗亏。

  「你打听我干什么,我不过是卫所一名百户。」要银子没银子,也不是多大的官儿,哪值得人惦记。

  听到有人留心他的过往,心里怪不舒服的萧景峰不自觉地面上一冷,浇露出一丝不耐烦的厌恶。

  「因为我要嫁……」给你。

  她认为这是莫大的殊荣,纡尊降贵屈就他一个小官,他该感恩戴德的伏地相迎,视她如珍似宝的捧在手心。

  不过陈玉莲比萧景峰大一岁,女人老得快,生了一子一女的她一脸三十岁妇人的模样,眼角不可避免的出现细纹,她用水粉一层一层的掩饰,涂了厚厚的浓妆,旁人只见到她艳光如霞的妆容,不会特意留心妆粉下的纹路。

  「玉莲,你进过我的书房?」陈达生不快的打断妹妹的话,她丢的脸够多了。

  陈玉莲面上一讪,眼神闪烁。「自个儿的家里我哪里去不得?爹娘临终前一再叮咛你要好好照顾我,我只是在家里溜达你也不高兴吗?难道你还能不要我这个妹妹?!」

  他真的很想不要,要不是一母同胞,他早就不管她死活。「我不是说过书房里放了不少军中机密文件,未经我的允许不得进入,就算你是我亲妹子,若有泄露之疑照样办你。」

  三河卫所不全是自己人,为防被扯后腿,陈达生会将他认为重要、不得外传的文书带回私人件所,夜深人静时再好好思索,一看完便锁入只有自己知晓的暗柜里。

  有时他也会不小心带回萧景峰等人的家书,因为驿差会先送到他那里,再由他分给众人。

  有一回他瞧见萧二郎的家书封口是打开的,只以为是他爹娘没有糊好,他还特意取来浆糊将信封住。

  这会儿想来是玉莲动了手脚,他说过的话她常当耳边风,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没考虑过后果。

  「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凶我,我都几岁的人了还用得着你说教,你是我亲大哥就该站在我这边,我被人欺负了你得替我出头,把那些不知分寸的贱民捉起来。」她眼中阴冷的闪着光,针对某个让她不顺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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