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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那你银子打哪来?我前些日子去县里问过了,二进院子带水井的最起码要一百五十两,三进院子约两百两,你手头上有多少银两?」不是她要打击他,这是现实问题。

  「有十……十五两。」他支支吾吾的,面皮涨红。

  在卧龙村,十五两够一家五口用上两年了,但在杨柳县,二进院子一年的租金是十二两,这还不包括日常的开销。

  听到十五两,李景儿都要叹息了,想也知道他的银子去了哪里。「你一个月的军饷有多少?」

  「十两。」他认为很多了。

  「所以你要不吃不喝存上两年才能买上一间像样的宅子,期间不能生病,不能请客,不能有额外的支出,否则你仍然买不起。」她一一细数,切断他不切实际的想法。

  第七章 引郎入室(2)

  「景娘,我们可以买小一点的……」他小声的说着,唯恐让人知晓他没出息的样子。

  「再小你也买不起,老家那边你不用寄银子回去吗?」知道他没死,铁定每个月等着他供养。

  「这……」他一怔。

  「你要是敢不给银子,你爹娘就会千里迢迢来要钱,这话你信不信?」人一横,什么也不怕。

  「信。」他爹娘就是这种人,要银子不要脸。

  「何况住了你的宅子我成了什么人?那是外室,比妾的身分坏低,你这是在折辱我。」男人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没想过礼法和外界的看法,以为船到桥头自然直。

  「景娘,你是我的妻子,糟糠之妻不下堂,我这一世绝不负你。」萧景峰脸色严肃的捉住她的手。

  「放手,孩子在看着。」她要抽手,却被紧捉着不放。

  「不放,孩子们睡了,今天我们把话说清楚了,除非我死,否则你只能是我的妻子,即使再娶你一回也无妨。」他下定决心与她执手白首,不负心,不薄幸,比翼双飞。

  「你要再娶我一次?」这人是傻了吗?好马不吃回头草,好夫不娶二嫁妻,他还想娶和离的妻子?

  他点头,「是。」

  「你脑袋坏了吧?」专干傻事。

  萧景峰轻轻一扯,将她扯到身前。「我会对你好的,景娘,你相信我,只要我活着的一天,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但你很穷。」他比她还穷。

  不怒,他反而头一点,「我会努力建功,争取上头的赏识,等我当上二品大官就有钱了。」

  这话一出,李景儿都气笑了。「等你等到猴年马月呀!我还不如自己挣钱,一只活蜈蚣一百个铜板,十只活娱蚣便一两,我十天一百只进帐十两,一个月就有三十两,我嫁你干么?」

  他正色道:「景娘,捉毒虫太危险了,你不要冒险。」

  「萧景峰,我告诉你赚钱的法子如何?」维对是无本生意,而且是仅此一家,正经生意人抢不了。

  「什么法子?」他愿闻其详。

  「赚死人钱。」

  「赚死人钱?!」他大惊。

  「打仗不死人吗?你们最后总要清理战场吧!自己人就算了,若是敌军,我们搜刮一些战利品有什么不对,那是我们该得的,人死了还留着银子做什么,连盔甲、战袍、鞋子、身上的饰物都能摘下来卖……」

  萧景峰越听越入迷,他发现自己居然在考虑。

  「你胸前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李景儿近看才发觉他靠近心口的位置,有一道十字划开的伤疤。

  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形有多凶险。

  萧景峰抚向凹凸不平的疤痕,神情异常平静。「我是陈戎将军的亲信,跟随他左右,当时一支箭射向将军后背,身为亲信的我义无反顾,而这支射入我左胸的箭,连军医都摇头说没救了,不久后便传出我的死讯……」

  那时他在九死一生的关头,几度撑不过去,周神医以刀尖割开他的血肉,取出有倒勾的箭头,又下猛药强灌,他昏迷了十来天,最后才缓过来,惜才的陈戎将军便允他回家一趟与家里团聚,这才知晓军情误传一事。

  「娘,你怎么还不睡,没闻着你的味道我睡不着。」

  「臭小子……」什么叫没闻着娘的味道就睡不着,他都五岁了还不独睡……好吧!屋子里就一张石床,别无他法,可是这小子未免太黏人了,他都没抱过妻子几回。

  吃味不已的萧景峰暗暗咬牙,小心眼的瞪着不及他腿高的「情敌」,他像打翻了醋醰子似,浑身酸溜溜。

  那就是一个孩子而已,值得他小题大作吗?

  可是好事被破坏了,那个恨呀!真是椎心刺骨,好不容易和妻子有点进展,这小子一开口就全毁了。

  「萧景峰,你的衣服烤干了。」李景儿似笑非笑的瞅着他,那眼神看得人不由得心虚。

  「外面还在下雨。」他指着蒙蒙细雨。

  下雨天,留客天。

  虽然雨势已经持小,但被雨水泡的草棚还能住人,半夜冒雨下山更危险,一不留神人就没了。

  所以说,他不留不行。

  李景儿避看他雄伟的六块肌,眼神飘移的落在他挂在石壁上的玉石弓。「你和霜明睡一床,靠墙。」

  「那你呢?」想到两人并肩一躺,他浑身就热起来,血脉偾张。

  她抿唇一笑。「自是在另一侧,中间隔了三个孩子,秋天一过冬天来,某个地方也要冷静冷静。」

  「景娘……」哪能冷静得下来,他热血沸腾。

  「叫娘也没用,穿好衣服上床。」李景儿将壁炉的柴火拨散,让它自然熄灭,不会火星迸出的点燃一旁的木头。

  「真狠……」女人心,莫测窝深。

  萧景峰仅着里衣里裤,单薄的布料遮不住他精瘦身驱,男人从李景儿面前走过,还刻意放慢脚步,展露傲人的臂肌,手指头还有意无意地往她手心一滑,引起她微微一呼。

  见她双颊泛红,呼息一抽,这才满意的嘴角一勾,走向分开牛郎与织女的长床,那石床该死的大!

  带十几个兵在上面滚动还有空隙,可见床真的不小。

  原先李景儿带着三个孩子是集中睡中间的位置,她好照顾得到,可是多了一个具有侵略性的大男人,只好从中一分为二,再在中间隔了一条布帘子,男的一边,女的一边。

  「娘,我不想跟他睡,他身上不香。」有股味儿,不难闻,但他不喜欢,还是娘香香的比较好。

  「霜明,忍耐一下,天亮他就走了。」雨一停,他就没有借口留宿,她不养穷人。

  走?

  萧景峰目光一闪。

  霜明颇为苦恼的想了一下。「好吧!我听娘的。」

  「乖。」

  好孩子忍痛分出一半的棉被,咬着嘴唇的霜明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没有娘在身边他会害怕。

  但是一个恶梦也没作的他睡得很熟,连半夜有人偷掐他的鼻子也不知道,他用嘴巴吐气,连爱卷棉被的小毛病也改了。

  无声的轻笑柔如棉絮,壁炉中最后一丝灰烬灭了光亮。

  一室昏暗。

  雨停了,乌云散去,月亮出来了。

  明亮的月光从小小的窗户透入,照亮原本的黯淡,即使在洞窟凿成的屋子里,仍能看见屋内的一景一物。

  夜深沉,蛙声齐呜,所有人都睡了,除了一人。

  黑暗中,一双幽深的瞳眸修地睁开。

  静悄悄,蹑足而行,猎豹一般的潜移,只为……

  偷香。

  「景娘。」

  不知有人靠近的李景儿睡得正沉,她感觉有风掠过耳际,伸手一拨,翻了个身继续睡。

  殊不知她这一翻正中某人下怀,毫无悬念的翻入某人怀中,细腰被温柔的拥住,与君面对面相偎。

  果然是又香又软呀!臭小子说的一点也没错。

  嗅着淡淡的体香,某人有些自作孽的苦笑,看得到,吃不到,委屈了他的小兄弟,最残忍的折磨莫过于此。

  僵着身,他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竟出人意料的睡去,无比的安宁,很久不曾这么放松了。

  这是回家的感觉,温暖、温馨、温润他的心……

  但是被发觉了就不太妙了,譬如——

  「萧景峰——」咬牙切齿的声音。

  天蒙蒙亮,感觉有重物压身的李景儿没法翻身,她似醒非醒的睁开眼,眼神还有几分迷离,蒙胧地不知在消防队的宿舍还是野外求生营,此时的神智处于混沌状态。

  要一杯咖啡提神的她要过好一会儿才会完全清楚,原本的生理时钟已经醒了,身体再疲倦也会苏醒,但契合的魂魄会晚半个时辰,这个时候是她天人交战最挣扎的时刻。

  蓦地,她的手似乎摸到一硬物。

  有心跳声。

  脑海中意识到不对,孩子不可能一夕长大,这个充满危险性的生物是什么,从哪里来?身体比大脑反应快的倏地出手,她要先下手为强,绝不能给对方反击之力,一击致命。自由搏击中的绝技——

  锁喉。

  「景娘,我不反对你的投怀送抱,但一早太急切,为夫的会受到惊吓,咱们慢慢来,不急。」

  一只手被扣住,轻轻反转,改擒为握的包覆在热度正高的大掌里,贴在跳动的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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