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纾梨率先往前走,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情多少还是因为赵钦而受到了影响。走到哪都能碰上他,到底是她的幸呢,还是不幸呢?三天之后,她总不可能还能遇上他吧,那时她已经启程回西北了。
再也看不到。吴纾梨的心头微微泛酸,以后若是真的再见,也仅仅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她是别人的妻,他是别人的夫。
想着想着,心口又泛起了熟悉的疼,哎,这心疼彷佛无止无休般,真令人恼。
吴纾梨洗漱之后,穿着薄薄的粉色寝衣,方坐在床榻上,窗前闪过一个人影,她立刻一动,却快不过那人,瞬间,那人便站在了她面前。
烛光闪烁,将来人的脸照得清清楚楚,她呆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干涩的喉咙才找回了声音,“赵钦?”
赵钦高深莫测地望着她,一双黑眸轻巧地落在了她的脸上,流连一番又往下移,落在那起伏的丰满胸脯上时逗留的时间长了一些。
“眼睛看哪里呢!”吴纾梨骂道,随即双手护在胸前,一脸的怒意,扯过一旁的被褥往自己的身上一盖,脸蛋也不知是气还是怒,红彤彤一片。
赵钦的眼睛这才转回到了她的脸上,本来与衣衫一般黑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语气亲和地说:“你瘦了。”
“关你什么事。”吴纾梨毫不客气地说:“大半夜地闯到小女子的闺房里,不知道九王爷有何指教?”
赵钦正要开口,吴纾梨又打断他,“若九王爷是来问小女子什么时候走人,那么九王爷不要急,不过是三日左右而已。”
赵钦的黑眸里闪过惊讶,轻声道:“你如何知晓我的心思?”
吴纾梨正怒火冲天,没有注意到他不再自称本王,怒道:“九王爷的心思好懂着呢!”
“嗯,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赵钦泛起温和的笑容,“很多人说我的心思深沉,旁人看不清、看不透。”
吴纾梨冷笑,“确实如此,至今我也看不清、看不透,但是九王爷不耐我的痴缠,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赵钦不喜欢她这般说话,好好的一副甜糯嗓子说着这么尖酸刻薄的话。他往前一走,她猛地往后一退,紧张兮兮地质问他,“赵钦,你到底要干什么?”
“看看你。”
吴纾梨只觉得背脊发寒,赵钦确实是在看她,用他那双深得发黑的眼睛巨细无遗地看着她,她丝毫不觉得害羞,仅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诡异。她下意识地又往床榻里缩了缩,恶狠狠地说:“九王爷看够了没?”
“不够。”
赵钦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真是奇了,她确实和以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纤瘦一些,她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眼睛、鼻子、小嘴都没有变,虽然长得娇美,可也没多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那么到底他为什么要为了她改变一开始的想法呢?赵钦问他自己,却也得不出一个结论。
赵钦只知道他很不爽,很不爽。他一点也不喜欢她跟吴子羽走得那么近,若是简单的亲戚关系也就罢了,偏偏她有可能要嫁给吴子羽。
“你要嫁给吴子羽?”赵钦问,黑眸压迫地看着她。
吴纾梨深吸一口气,“关你什么事情!”一顿,她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面不改色地望着他,心却一阵阵揪心地疼,敢情他特意来便是确定她是否要走,她是否要嫁给吴子羽,他也好放心她再也不会痴缠着他了,这个男人的心当真狠到了极致。
吴纾梨垂眸,掩着红红的眼,“九王爷放心好了,我三日之后会离开,等回了西北便会跟五哥订亲成婚。”她这样说,他总该放心了吧。虽然她不会嫁给五哥,也不该拖五哥下水,但如果能让赵钦安心,如果能让他从此不再出现在她的眼前,骗他一回又如何。
周遭的空气冷如冰霜,赵钦发声问道:“当真?”
他的声音沉入浸水的棉花,听在她的耳里俨然沉重了几分,她抬眸,神色再认真不过了,“没错。”
赵钦咬住牙,几乎听到自己磨碎牙的声音,可他的脸上还带着分外灿烂的笑容,默默地颔首,余音缭绕,“原来如此。”
吴纾梨咬了咬唇,“九王爷快些离开吧,别坏了小女子的闺誉。”
赵钦笑着看她,语气掺杂了一丝吊儿郎当,“你还有闺誉可言?”偷亲他、缠着他、要嫁他……任何一件事说出来,她都没什么清白了。
吴纾梨恨恨地说:“九王爷,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赵钦缓缓地弯下身,黑色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从他的肩膀处倾泻而下,“这会嫌我管得过了?”
吴纾梨瞪他,感觉他炙热的气息越发的近了,她拼命地往后躲,他干脆地踩上床榻,跟着到了她前方。
此刻,吴纾梨才发现他们之间有多么近,她的心又不争气地跳快了,她深深地做了几个呼吸,手松开了被褥,往他的胸膛推去。
他猛地往她的方向一压,她哎呀一声,整个人靠在了床柱上,而本来要推他的手被架在了他的胸膛前,看上去反倒不像推拒,更像她在抚摸他的胸膛,她的脸烫如火炉。
“赵钦,你给我滚远些,你再这样,我不客气了!”吴纾梨冷言道。
赵钦听得发笑,“我就是想对你做些什么,你又能如何?你有把握能打赢我?”赵钦毫不谦虚地说。
第7章(2)
“你……嗯!”吴纾梨睁大了眼睛,感受着唇上的火热触感,她一下子傻在了那里,脑海里只有一个疑问,他在做什么?他、他疯了不成,居然吻她,他怎么可以吻她?吴纾梨还未反应过来,赵钦将她抵在他胸膛前的两手往她的脑袋顶上一摁,另一手捏着她的下颔,迫使她仰头,好让他吻得更直接、更深入。
“赵……钦……”吴纾梨生气地扭着头,喊他的名字,到头来却发现是一个错误的开端。
赵钦软软的舌趁机闯入她的檀口中,她被吓得忘记了挣扎。在她的印象中,最最亲密也就是嘴巴碰一碰,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的……色情、下流!
她被他吻得两颊通红,唇角总有一股湿濡要溢出,她喉间发出困难的反抗声音,正是这个时候,门外响起春夏的声音,“小姐,该歇下了。”
吴纾梨深怕被人发现在她自己的闺房里,她正跟这个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亲亲我我,那情何以堪。
春夏的声音令赵钦从吴纾梨的香甜中清醒过来,他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会令他着迷,她香甜的唇齿简直令他发狂,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赵钦喘着气,吴纾梨同样也没有好到哪里,只是他是饿狼扑羊的狼劲,而她是恨不得杀了轻薄她的他。
赵钦抬手,轻轻地伸手拭去她唇角的银丝,他伸舌舔舐着自己唇角的痕迹,眼神露骨地凝视她,彷佛她仍然被他亲吻着。
“小姐?”春夏疑惑地又问了一次。
“知道了,你先去歇着。”吴纾梨打发春夏。
“是,小姐有事便喊奴婢,奴婢不会睡得太沉。”春夏回道。
随着春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吴纾梨才敢开口,“赵钦,你别太过分了!”
赵钦低低地笑了,那声音彷佛女儿红般醉人,吴纾梨听得耳根子红了。他道:“我怎么过分了?比起你做的,五十步笑百步吧。”
吴纾梨知道他指的是她死缠烂打要他娶她的事情,还有她偷亲他的事情。她的指尖狠狠地掐在他掌着她的手上,发狠地陷进他的手背里,“放手!”
赵钦连眉头也没有皱地看着她,“吴纾梨,你真的想嫁给你那五哥?尝过我的滋味,你那清汤般的五哥还能入你的眼?”
尝过他的滋味……他说得出口,她却听不下去,怎么会有这样脸皮厚的人。吴纾梨咬牙切齿,“五哥哪里都比你好!”
“夸我容貌好,羡我武功俊,这样的我,你舍得放弃?”赵钦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吴纾梨算是听明白了,赵钦是担心她骗他。她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她现在才知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被人捅一刀,而是被人用透明的看不见的武器一刀一刀地刮心。
她眼角微酸,不低头地说:“赵钦,你再好也不关我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你放一千、一万个心吧,我对你已经没有非分之想,更没有非要你不可,你是好,可惜你再好又如何?”
他再好,他再好也不要她,他在她的眼里是宝,而她在他的眼中是草。她也是要自尊的,皇上给他赐婚,他都不要,那她还能如何,等他想通?不,他不是那种由别人改变他心思的人。那么等他同情她?她更不要,既然早已知道他们的结局,她怎么可能傻傻地坐以待毙。
但还是迟了,放在他身上的心,要收回并不容易,痛得心如刀割,令她几乎要抓狂,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不去想他,心也慢慢地静下来了。可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干什么呢?她那颗不争气的心又起了波澜,但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傻了,人傻一回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