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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跟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到现在才看清,而姑姑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其实他们之间的地位早就反转了。

  曾经她可以高高在上的怜悯他,而如今,他已经站在她曾经站过的位置,高高在上的看着她们做着无谓的挣扎。

  即使高公公这样久居深宫的老人,也觉得寻找那前朝玉玺一事儿棘手了。每当找出一点新线索,原以为一层迷雾又可以掀开来,没想到兜兜转转的又绕回原处,让人更加觉得扑朔迷离不说,甚至变得更难以一窥背后到底有多少势力参杂其中。

  从几年前范家的女眷莫名在家中自缢,到如今那釆花贼所透露出的一股势力,再加上近日奔赴南阳城的姚欣琬等人,像是一场让人看不清走势的棋局。

  高公公端坐在上位,表情淡漠、不苟言笑,与阮绵绵谈天说笑时的模样相差甚远,他看着正瞧着窗外的韩枋宸,语气有些沉重的道:“这玉玺的事情越看牵扯越大,你这儿刚抓了那个采花贼,后头南阳县令就敢把人给放出去,你再次把人给拦住了,杀了那些回来找东西的,韩家还有那姚家姑娘就找上门来……就是你,消息能有人家的灵通?就这些手段,你觉得这后头的人心思能够小的了?”

  能够在宫里这么多年,高公公从来就不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巧合。

  韩枋宸难得的微微一笑,但那笑容浅得几乎看不清,反而带了些算计的阴冷。

  “是啊,这些人……倒挺有本事的。”

  他也算是真心称赞了,这么些年,他都几乎要以为没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可不是开玩笑,你不要看轻了这事情的严重性。”高公公看着他一副不怎么上心的样子,忍不住又叮嘱道。

  “我也不是开玩笑的。”韩枋宸站了起来,两眼微眯,看着从不远处慢慢靠近的黑影,嘴角不自觉微微向上勾起,眼里滑过一抹尝血的兴奋。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勾搭上的,可是我心里有底,那背后之人,说穿了不过就是没牙的老虎,如果不是这些动手的人,根本就不足为惧,至于其他的人……呵呵,他们以为自己布下了天罗地网,却不知道我早就有所准备,等着恭迎大驾呢!”

  他握紧了拳头,手指在捏紧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样的夜里,在只有两人的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高公公轻哼了声,只是轻皱了下眉头,“你就这样有把握对方今晚会找上门来?”

  “我没有把握。”韩枋宸看着窗外那越来越明显的人影,软剑不知何时已经从袖中抖落而出,在屋子里映出隐隐的银芒。“可是如若他们今晚不来,我也打算直接找上门。”

  今晚他们自己来了自然是最好,省得他还要花上一趟功夫找上门去。

  至于为什么会预料到他们即将出现,那是因为手里的两个人质都已经死了,想来高震陆对他们来说有足够的重要性,否则不会才放出风声,这大晩上的人就找来了。

  高震陆最后留下来的讯息虽然有些不清不楚的,但是这世道上,做事如此狠辣的人也是少有,就这些人的行事手段,再加上他们和范家之间的关联,倒也不难推测出来这些人的来历。

  范家当年作恶多端,最后甚至是由司礼监出面处置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范家当年不只行欺男霸女之恶,还利用蛊术控制京中大臣替他们保驾护航。

  如果不是有人机警察觉不对,循着被操控的那些人一路寻到范家,只怕范家真有动揺国本之意。

  不过蛊术这种东西,说来玄之又玄,但在懂行人的眼里,范家所使出的,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罢!罢!你要做的事我向来拦不了,只是你可别忘了,这屋子里可还有个小姑娘,动静别闹得太大了。”高公公只能无奈地提醒。

  其实不只是怕他动静闹得太大,也怕他这一旦拗起来就没人拦得住的性子发作,连自己的小命都不要了,最后还惹得小姑娘伤心。

  难得这么多年,也只有绵绵这一个小姑娘愿意跟着自己这个半点柔情都没有的义子,好听话不会说,长得也不俊,甚至连性子都死板板的,也不知道绵绵看上他哪儿了,还这么死心塌地的。

  要不是知道他对于那种邪门歪道没什么兴趣,自己都怀疑绵绵是不是被他使了手段才骗到的。

  听义父提起阮绵绵,韩枋宸眼底滑过一丝柔意,连声音都带了点缠绵,“我知道的,别的不说,我总要活着回来。”

  他纵身跳出窗外,只留下淡淡余音传入。

  他早已决定好了,等此事了结,回到京城,他必定要用八人大轿,风风光光的将绵绵娶进门。

  第8章(2)

  韩枋宸来到屋子外头,迎风而立,在那些疾奔而来的黑衣人站定在他面前时,他拿着软剑的手轻轻一抬,后方瞬间也多出一排身着褚衣的人,个个同样手持软剑,面无表情地望着来人。

  韩枋宸不喜欢废话,也不喜欢浪费时间听他人废话,所以见对方正要开口,手上的软剑轻挽了一个剑花,随即势如破竹的疾步向前,而身后穿着褚衣的内侍们也随之跟上。

  “活口,只留一个。”

  他清冷的嗓音飘入所有人的耳中,对于夜袭之人来说,无疑是极具挑衅的宣告,但也敲响最后的丧钟。

  月光皎洁如昔,可喷洒出来的血色,将月色染上一层鲜红,宛如满地盛开的曼珠沙华,迎接前往黄泉的来客。

  曾经用各种残忍手段责罚那些犯到他手里的人,听着那些人的哀嚎声,聂猛从来不觉得有半分的心软。

  可是当角色对调,被严刑拷打的人换成了自己,那灼热而清晰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反复地落在身上,血腥味还有腐烂的尸臭弥漫在鼻尖,忘记了清新的空气到底是什么味道,他终于明白被他折磨过的那些人,喊着不如求死时的心情。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晕了过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在地牢里,白日黑夜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他肿着一双眼,听着几不可闻的脚步声缓缓靠近,直到对方在他面前站定,他才慢慢地抬起头,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用着恨不得吞血噬肉的狠毒眼神瞪着他。

  “怎么,找着你想找的东西没有?咳……呸!”聂猛吐出一口血污,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没有虫引,就算你能够控制住我身上的蛊虫又如何?你难道还能够对付那一窝子毒虫吗?除非用虫引把那些东西赶开,否则一旦强硬驱逐,不管是火攻或者是水淹,那么承接住那东西的木板就会陷下去,而下头就是流沙,如此一来……咳咳……你想要的东西也只能永远的埋在地下了。”

  聂猛可以说是得意的,他们为了这玉玺花费了多少的精力,绝对没有人能够想象,甚至就连他现在所说的一切,也都是用一条条的人命换来的。

  他说这些也不是因为他大方,而是他要让眼前这个男人尝尝,明明知道东西就在那儿,却永远也拿不到的滋味。

  韩枋宸看着几乎快看不出人样的聂猛,这是他被他们抓到之后的第七天,五天不分日夜的严刑拷打,就算他再怎么硬骨头,也只能臣服。

  话本子里说的威武不屈,严刑拷打也不说半个字的英雄,毕竟是少数,或许有,但是对于这种过着尝血生活的人来说,能够撑这么多天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不过他说的是真是假,自然还需要查探,只是依照他所说的,挖开了胡同里头一家专做大通铺生意的院子,再将所有能看见的隔层挖开,范围大得从院子一直到里屋,一一拉开地窖的盖子,那扑鼻而来的血腥恶臭几乎蔓延到胡同口。

  即使在场的人再见多识广,看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深深的地窖中,挤满了各种毒蛇、毒虫,色彩斑斓,姿态各异,而地窖里还有一些骨骸和血肉。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出现的,但是现在也无人在乎了,因为比起那些尸骸,更恶心的是那些毒虫们争抢血肉的模样,因为太过拥挤,彼此交缠不说,有的甚至互相吞噬,其中之惨况让人不忍卒睹。

  韩枋宸停止脑中的回想,脸色不变的看着聂猛,他让人去调查那大通铺的院子时,随手得来一个消息。

  那大通铺专门租给来往行商的挑夫或是小商贩,因为这些人身上没什么银子,才会挑这种便宜的地方过夜,可是之间时不时有人消失,按道理说,有人消失应该都有人报案相寻,偏偏这些案子送到县令那里后,最后都无消无息,不了了之。

  而那挖出来的大坑还有一处是没有挡板的,那处空档连接的就是大通铺上的一处暗门,暗门之下则是灶间,想来他们就是从那里把人或者是动物给投到下面的地窖喂食那些毒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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