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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她们那彷佛背后有鬼在追着的模样,平素里看着都是重情义的,哪里知道个个性子这般凉薄。”太福晋望着那三个恨不得插翅飞走的身影,冷然的说道。

  “这其实也怪不得她们,若非鸣哥儿打小便聪明,又得了皇上的欢心,加上郡王长子之位动摇不得,只怕大伙也不会那么和乐,好不容易鸣哥儿承了爵,正可以大展拳脚,让她们能沾着光的时候,又猜出鸣哥儿身子出了岔子,难免要为自己打算打算。”

  老福晋原就是个心善绵软的性子,虽然夫君去的早,可因为儿子争气,太福晋也对她鼎力支持,因此没养出强悍的性子,虽然心中难免对几个妯娌失望,但也不想火上添油,只拣些对她们有利的话说。

  “她们不肯让娘家给出嫡女冲喜就算了,反正我从头至尾也没巴望着她们真心待鸣哥儿好,只不过……现今这情势,难道咱们真得去买一个姑娘?虽然用买的简单,明面上也能交代得过去,买来的姑娘身家清白还好说,可若是一个错眼,让那起人给钻了空子,那可就麻烦了。”

  “这倒是……”太福晋的担心其实也是她的担心。歪着头,老福晋想了又想,突然间,一张清丽又无助的小脸蛋跃于脑海中,那一双水汪汪又无助的眸子透着柔善和惊惶,让她不禁怜惜。

  想到她,老福晋在心里挣扎一番,不多时就抬起头,毅然地朝着太福晋说道:“母亲,咱们不如就定了玟怡的女儿飞冬吧,好吗?”

  “飞冬?你怎么想起她来了?就算你与玟怡要好,过去飞冬那丫头也常来府上,可她的八字不好可是大家都知道的。”

  太福晋是个精明的,记性也是一等一的好,自家媳妇一提,太福晋就想起了“飞冬”是谁——那可当真是个苦命的丫头啊!

  当初阙飞冬出生时,有道士说她的八字不好,害她从此不得亲爹宠爱,再加上亲娘死得早,后来又摊上一个刻薄的继母,导致阙飞冬虽是二品大员的嫡女,本该尊贵非常,如今却过得比寻常富户人家的庶女还不如。

  “老祖宗,咱们就当是帮帮玟怡吧!飞冬那孩子虽然怯懦了些,但说到八字不好这事……咱们家虽然平和,可那外头乌七八糟的后宅事咱们还听得少了吗?”

  听了老福晋的话,太福晋还是拧着眉,闭唇不语。

  老福晋见状心里一急,便又说道:“更何况咱们对外说的是鸣哥儿福泽太厚,那么找一个福薄的来冲喜,不也更名正言顺吗?”

  “可……那丫头担得起吗?要知道未来的朝堂风云变换只在一瞬之间,若是性子太软,只怕当不起咱们多罗恪敏郡王府的福晋的。”

  毕竟阙飞冬在亲娘死后就被阙家冷待,更别提精心教养,更何况现在外头的斗争已然越演越烈,连他们堂堂多罗恪敏郡王府都还需要闷着头做人,万一是个扶不起的也就算了,最怕的还是给郡王府招祸。

  “能在那样的继母手下护着幼弟的,绝不会是个愚笨的,就算是个软性子,有老祖宗的调教,只要是个聪明的,就能学得会。”

  “她那个继母会肯吗?”

  提问不断,其实正代表着太福晋心里在认真思索着这件事,于是老福晋连忙又说道——

  “想来,鸣哥儿病重的消息,不日便会传出,到时我想飞冬的继母应该会乐见她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吧?”

  “可那丫头会同意吗?”虽说儿媳妇说的也有道理,但太福晋还是有些迟疑,却又不愿当面驳了媳妇,只好另找了个借口。

  且不说飞冬那丫头是否愿意,就说自家那心高气傲的孙子是否愿意娶一个根基那样薄弱又缺乏精心教养的妻子,也是难说,就算两人小时候曾玩在一起,毕竟时日久远,更别说自家早和阙家断了联系。

  显然察觉出太福晋的心思,老福晋浅浅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我相信那丫头为了弟弟,一定会愿意的,她和她娘一样都是个重情的。”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可行,她早就想把飞冬那个丫头给接出来,只是找不着理由,现在正是个机会。老福晋真心觉得鸣哥儿这个“病”生得可真是时候,一举两得啊!

  只希望她们今日的作为真的能为郡王府换来一丝清静,想起那越发激烈的夺嫡之争,老福晋的心里越发烦闷。

  “就算一切都如你所说的那样,鸣哥儿会愿意吗?”想到那个眼高于顶的孙子,太福晋额际的青筋冷不防地跳了跳。

  听到太福晋说到自己的儿子,老福晋不由得想起方才与儿子的对话,总觉得自个儿会突然想起阙飞冬并不是巧合,心中琢磨了会,便实话实说道:“老祖宗,起初我其实也没想着那丫头的,那丫头还是鸣哥儿隐隐晦晦地提起的。”

  闻言,太福晋眸中闪过一丝的诧异,但她素来知道自个儿这个媳妇的心性,不善作伪,顿时有些惊讶地说道:“鸣哥儿真的提了她?”

  “是啊,刚才莫名其妙地和我说起了往事,就提起飞冬那孩子,还惦记着人家幼时抢了他的东西吃,还回过头害得他被我骂了几句的仇呢!”

  太福晋听着老福晋的话呵呵笑了起来,看来得找人查查阙飞冬这个丫头了,她那孙子的嘴可从来不说废话的!

  第2章(1)

  素手翻腾,纤纤玉指飞快地穿针引线,绸布之间金丝银线翻飞,叫人看得眼儿花。

  摇晃的烛火下,昏暗的光线中,尽管阙飞冬的眼儿已经酸涩到几乎睁不开了,但她还是坚持不懈地绣着手中的绣活。很快的,窗外的天色终于完全暗下来,那摇曳的烛火已经不足以让她看清针眼,然而若非指尖那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她压根就没有放下银针的打算。

  阙飞冬低头看着已经泛出血珠的指尖,就听到旁边一道女声传来——

  “小姐,真的该歇会了,瞧您眼睛都熬得红肿了,再这么熬下去,您的眼睛当真受不住啊!”

  听到绿竹的低叹,又见她脸上那忧虑甚深的神色,本来还想再多绣些的阙飞冬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细针。

  “你怎么总这样大惊小怪的,这种事我自有分寸,你明知我即便闭着眼都能不错绣的。”

  阙飞冬没好气地瞪了绿竹一眼,虽然明知这丫头也是心疼她,可冬日将近,可以想见今年飞夏的冬衣绝对也是绣袍内夹着几缕棉絮,根本无法御寒,她若是不加紧赶工,又哪里来的银子可以让飞夏再一次度过寒冬。

  只是棉絮要银子,银丝炭也是极费银子的物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银子的,她若不多绣些,又拿什么去补贴?

  “若是小姐真能不错绣,为何方才还不小心地刺了自个儿一下,难不成小姐是想用这个法子来振作精神吗?”

  才不理会阙飞冬的瞪视,绿竹没好气地说着,然后一个箭步上前,收拾好阙飞冬刚刚放下的绣框,显然打定主意今晚再也不让她碰绣活了,只怪自己手笨,否则哪能让小姐亲手做这些。

  再次没好气地瞪了绿竹一眼,可阙飞冬也知这丫头是在心疼她,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坐直了身子,伸了伸懒腰,双眸微眯的模样,倒像是极享受这偷来的清闲。

  “小姐,这时辰也不早了,该休息了。”绿竹瞧着自家主子那难得慵懒偷闲的模样,忍不住唇角勾了勾,然后开口劝道。

  “嗯,也好。”

  真的许久没有这般早就寝了,阙飞冬对于绿竹的好意从善如流的应道,她站起身,又忍不住地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往寝房走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嘈声。

  她伫足皱眉,微弯的柳眉几乎拧成了一直线,然后就听“啪”的一声巴掌声响起,她的眸中蓦地窜起了一股怒火。

  情知今日想要早些安寝已成奢望,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了阙红云这个大小姐,让她好好的觉不睡,却来找自己的麻烦。

  阙飞冬长叹了口气,转身往门口走去,不等她抬手,绿竹已经先一步地掀起了门帘。

  门帘一掀,一阵寒风顿时拂去了屋内的暖意,阙飞冬急着出来护住自己的丫头棉青,倒忘了多披件大氅,顿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一见到阙飞冬的面,阙红云脸上的怒气又添了几分,手一抬,又是一个巴掌甩向棉青那已经肿得老高的脸颊。

  “叫你这个贱胚子对我撒谎,还敢对我说你的主子已经睡了,也不想想自个儿是什么身分,竟敢来拦我!”

  也不知道阙红云哪里来那么大火气,已经甩了两巴掌还不够,手一扬,又要再一个巴掌下去。

  阙飞冬没见着就算了,现在看到了,又怎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忠心耿耿的丫鬟被打,于是倏地走近了两步,抬起手,刚刚好拦住了阙红云的第三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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