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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朱萱儿用力摇头,泪都流了下来。

  “叫姐姐。”褚莲城笑看着她。

  “莲城姐姐。”朱萱儿一看她笑,泪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好了,扶我到一旁等车吧。”褚莲城说道。

  “特使,千万保重。”程林看着褚莲城视死如归、毫无惧色的神态,也不由得另眼相看了。

  “我会的。南褚万事拜托了。”褚莲城言毕,在红色疫车到来之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程林直到见她上了红色疫车之后,立刻飞马奔至府内,让人送出密函给城外的墨青。

  “只要疫病人数一没增加,即刻速回。”

  黑拓天看完本日南褚密函,写下一封要给褚莲城的密函,连同要给墨青的那份,卷好后交给夏朗处理。

  待得她收到此函,应是七日之后。即便她收到此函,当日即返,又得是七日。

  他至少还有半个月时间见不着她。

  南褚一日一报,每日情况都较之前一日为佳,褚莲城与墨青的密函皆如此写着。黑拓天至此稍微放了心。十多日过去,疫情显然已经在控制之中,唯一不受控的是人心的多变。

  西柏的兴兵派官员一见到北墨轻易入主南褚,如今正在西柏朝廷闹得翻天覆地,要求出兵南褚与北墨大战一场,抢夺南褚。

  黑拓天对此事只是冷嗤——西柏将领战士松懈已久,能不能上战场、能不能禁得起行军波折都是问题。北墨军队即便不遇战事,依旧会有操练,战能、战技各方面早就遥遥将各国军队抛在后。因此,防备西柏是必要,但他们要想打败北墨,是绝对不可能之事。

  况且,收了大量贿赂的西柏官员们仍然力主南褚有疫疾,西柏军队若骤然攻人,也只是两败俱伤的说法……西柏新任君王甫登基几日,正愁没有军资,听闻此言,自然乐得什么都不管。

  黑拓天不认为自己是明君,可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明君,他想原因也不过是他有自制力;他在做出决定前“多半”能先把一已之私摆在家国大事之后,除了对褚莲城之外……

  不知她的身子可好?南褚已灭,她如今已非殿下身分,然则她此去南褚平复疫情有功,一旦回来,他便要赏她一座距离皇居更近的宅第,封她为“南褚侯”,让她领有俸禄,负责南褚政经诸事。若此方式得宜,西柏的柏尚贤此后亦能比照办理。

  “陛下。”夏朗在宫门外朗声说道。

  “怎么,又要用膳了吗?”黑拓天失笑问道。

  她走后第一日,夏朗便在午后端上膳食,说是褚莲城大人留了一个月的点心食谱,吩咐人依照气候呈上。既是她为他操心之意,那他自然也就接受。况且,她总是懂他味口的。

  “右相和御史吴大人一行,说有要事要参见陛下。”

  “若是选后之事,便让他们退下。”黑拓天沉下脸说道。他先前便以战事在即,此事稍后再议的说法警告过他们了。

  “右相说是关于梁国渠之事。”

  “让他们进来。”黑拓天走到榻前,盘腿坐下。

  门打开,右相和御史同时上前一揖身,同声说道:“臣等叩见陛下。”

  “是梁国渠的何事要奏?”

  “我们派至梁国的探子,探知到梁国渠真乃梁国要削减我国力的阴谋,他们要我们建渠劳民伤财,民怨载道,影响国力。”御史说。

  “请陛下暂停梁国渠的兴建,将梁国派来协助建沟渠的使者全都拘禁审问,以免我北墨成为天下笑柄。”右相说。

  黑拓天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帮面露焦虑之色的老官员,沉声说道:“为政者,要能高瞻远瞩,要能见百姓所不能见。梁国渠开办初时,人民居宅因为需要迁移,必有民怨。可这梁国渠一通,北墨近一半土地便成富饶可耕之地,再也不需担忧粮食温饱,进而农耕商业亦可因应而生,此事势必得行。”

  “可这梁国渠一办就是十年,百姓必然不胜其扰。”右相说。

  “世间有何事是不需付出,便能坐享其成的?开办前便已让官吏四处宣扬梁国渠的好处,派下的官吏若不能抚恤民意,为何还要上呈百姓皆已接受安抚银两、舍弃房舍的奏折?莫非是欺君?!”黑拓天重重一拍桌子。

  “陛下,主要是这操办梁国渠之人心叵测啊。若是他们蓄意搞坏渠道……”

  御史语重心长地没把话说完。

  “我北墨立国以来,只纳人才,不论国别。那几名梁国渠水师,如今得到重用,已举家迁居北墨,没人会与名利过不去。你只凭梁国密函,却不知道人心是会被收买的。”

  “皇上,人心难料,也许那些人就是梁国派来的奸细啊!”右相急道。

  “只有梁国有人才吗?他们建沟渠时,朕难道会笨到没有找其它国家的水师来堪舆吗?你反对得如此剧烈,倒是让我不得不相信那些参你的奏本。”黑拓天拿起几本奏折往桌上重重一搁。“你因为家族有大批土地位于梁国渠将通过之处,因此与当地官吏起了极大争执,还曾说过梁国渠绝对不会开办之类的话,是吗?”

  “臣冤枉啊!臣纵有土地位于梁国渠将通过之处,可臣心心念念的全是陛下的千秋大业,如此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动摇国本之举,只怕……”右相双膝落地,不住地磕头。

  “怕什么?朕没要什么千秋大业,朕要的是在有生之年,北墨不需要向国外购买粮食,寻常百姓能够轻易吃到一整碗的白米饭。”黑拓天看着他们说道。

  右相低头,不敢再开口。

  “臣等对于梁国渠纵有过虑之失,可梁国渠一事毕竟兹事体大,牵涉甚广,还望陛下三思。”御史揖身说道。

  “朕明白了。会再让博士学宫之人提出更好奏议,找出更多兴办银两,让百姓更加安心,方才会开始动工。”黑拓天手掌一挥,沉着脸说道。

  “陛下英明。”御史说。

  “都退下吧。”

  “陛下,臣……”右相脸色惨白地看着皇上。

  “退下!”

  黑拓天低吼出声,右相与御史立刻落荒而逃,而始终站在门边的夏朗则进门低声说道:“西柏尚贤殿下求见,人现在还在皇城外候着。”

  黑拓天不知道这人来做什么,皱着眉说道:“传他入宫,为之备车。”

  第9章(2)

  一刻钟之后,柏尚贤被内监扶入紫极宫。内监退出后,柏尚贤行礼说道:“在此谢过陛下昨日所赠的生辰贺礼。”

  “各国质子皆有生辰贺礼,你身子不适,无需亲至宫中致意。”黑拓天说。

  “今日前来,是想向陛下求取另一样生日贺礼。”柏尚贤说。

  黑拓天眸光一戾,心中已然有底。国事之上,柏尚贤无置喙之处;至于私事,还有什么是他需要求到皇帝跟前的?

  “说。”黑拓天火目似箭射向柏尚贤。

  柏尚贤心头一抖,却没别开眼。

  “臣与褚莲城两情相悦,恳请陛下同意在她回北墨之后,便让我们成亲。”

  “两情相悦?”黑拓天冷笑后,薄唇抿得更紧。

  “臣曾向褚莲城提亲,她亦答应了,此次前来是望陛下允许,让臣亲自到南褚护她回北——”

  “她同意嫁你为妻?”黑拓天声音一沉。

  “是。”他这几日恶梦不断,愈想愈觉得心头不安,总觉得若不亲自前往,便会失去她。

  “好大的胆子,两名质子也敢私订终身。”

  “她如今已非质子,而是北墨之臣。小人身残之日,心中亦已自绝于西柏。臣与她,终究都是北墨属臣……”

  “住口!”

  黑拓天霍然起身下榻,高大身躯往柏尚贤面前一站,便逼得柏尚贤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她居然选择了柏尚贤!只因为柏尚贤可以只纳她一人为妻?还是柏尚贤的儒雅才是她心中真正所爱?对她而言,他黑拓天只是个能成就她心中伟业的人选?不,他不相信褚莲城那些眼神、那些在他怀里的温存与依恋、那些对他诉说的情话都是假的。

  “朕不会允许她嫁给任何人!”

  “她嫁给我会比较快乐,后宫不是个适合她生存之处。”

  “我愿为她弃舍,但她不愿!她以家国为上,要我多生子嗣!”

  柏尚贤身子一震,为着皇上脸上怒意所惊、为着褚莲城的大义而凛然、为着自己感到悲哀——难道她会愿意嫁予他;因为她不想再让皇上及她自己伤心伤神了……

  “陛下!陛下……南褚再报!”夏朗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日二报,不会有好消息!黑拓天脸色一沉,立刻朗声道:“快!”

  夏朗跑着进宫,将密函交到黑拓天手里。

  一特使褚莲城身染疫病,已由侍女朱萱儿陪入隔疫区。

  黑拓天瞪着那张由程林署名的密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早知结果会是如此,早知她那身体受不了太多折磨,他为何以为只要他一声令下要她不能死,她就不会死?他当真以为他是皇上,就连生死也能掌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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