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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珈玥吗?她确实不省心。”眸子里有一道锐光转过,眉心微蹙,想起“妻子”,他有些不耐,不过他不担心,文珈玥身边的不全是她的人。

  卫翔祺仿照待春院,在宁王府前院的议事厅挖一条通道,直通这处宅子。宁王府规矩,后院女子不许进前院,即使文珈玥疑心也无从探听。

  “大哥千万别小看女人。”

  卫翔祺冷笑,他怎会小看女人?那些女人一出接一出,不消停呐。

  “大哥找我来有事?”卫翔儇问。

  卫翔祺目光冷肃,表情凝重,一杯温茶水尽数下肚后才缓缓开口,“翔儇,我不想等了,我要对付卫翔廷,要当太子。”说罢,目光坦然迎向卫翔儇。

  “发生什么事?”卫翔儇问。

  “前日,我的晚膳被人动了手脚。”葛皇后动作频频,步步进逼,他嘴角挑起冰凉的笑,失却耐心。

  “在王府?前院?”

  卫翔祺摇头,带着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在后院。”这是他唯一感到庆幸的,至少他的前院仍旧滴水不漏。

  没人知道他对医药涉猎颇深,更没有人知道他对气味有多敏感,如果不是敏锐的舌头,或许……

  “另外,文珈玥怀上孩子了。”说到这里,卫翔祺眉心蹙成三道柔软的竖纹。

  卫翔儇身上的避子药包还是自己给的,若不是药包之效,凭葛嘉琳那股想要孩子的拼命劲儿,卫翔儇早就子女满堂。

  不想让女人怀上,于他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儿,这会儿文珈玥肚子里有货,他真想问问,孩子的爹是何方神圣?

  “大哥打算怎么做?”

  “与刘铵连手。”

  “刘铵?他进京了?”他来了,小瑀呢?也跟着回京?卫翔儇一阵激动。

  卫翔祺知道他的心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刘铵立下大功,军队以他马首是瞻,如今四海升平,把一个握有重兵的大将放在外面,父皇岂能放心?这次把他调回京中,多少有就近看管的意思,没猜错的话,应该会让他再升一等,许是武显将军吧,我想父皇会让他管京畿大营。”

  “确定?”卫翔儇问。

  “八九不离十,在葛氏出手之前,我打算先见他一面。”望着心事重重的堂弟,卫翔祺轻叹,“翔儇,瑀丫头能嫁给刘铵是她命好,听说瑀丫头已经为刘铵生下一双儿女,且刘铵身边并无侍妾,可见夫妻和美,举案齐眉,你心里便是还有那么点儿念想也该放下了。”

  卫翔儇幽幽抬眸望向远处,笑容里带着哀切恍惚。是啊,不放下又如何,小瑀已嫁作他人妇,此生他们……他无奈长叹。

  “我明白,她过得好就行。”卫翔儇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落寞。

  战场上回来,卫翔儇到过齐州,当时他曾想,若小瑀过得不好,就算败坏名声、就算与刘铵对阵,他都要把小瑀带回身边。

  “当年萧伯父给瑀丫头一笔可观嫁妆,她用那些银子开不少酒楼饭馆,经营得有声有色,才能为刘铵四处打点,短短几年,刘铵官场顺利、一路晋升,否则凭他一个没背景的泥腿子,哪能如此顺利。瑀丫头愿意为他尽力,代表心里有他,刘铵感激自不在话下。”

  “能娶到小瑀,是他好运气。”眉心浮起淡淡的悲凉,原本,这份好运气是他的。胸口的气顺不过,失望、懊悔在心中交错。

  “我明白。”

  “刘铵是个实诚的汉子,我希望你不要对他心存偏见。”

  “我知道。”

  明白、知道,嘴巴说得顺,可口气中的不甘依旧。

  卫翔祺轻叹,握住卫翔儇的肩膀。他心急了,这些年葛氏的党羽被翻出多少龌龊,父皇打打杀杀、切切砍砍,却始终不肯动葛兴儒,枝叶除了主干依旧在,再过几年又是绿荫繁茂,一派热闹景象。

  父皇为什么这样在意葛氏?理由无二,父皇一心想让卫翔廷上位,所以要护着葛氏,要让葛氏护持卫翔廷。

  到时葛氏岂能容得下他?他死了,可溪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翔儇,两年后的秋天,我将会被吊死在东城门。”他的语气沉重如积雪森森,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卫翔儇。

  心头一颤,卫翔儇反问:“为什么?谁告诉你的?”

  深吸气,卫翔祺紧盯着他,半晌后他问:“翔儇,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夫妻”对坐,孟可溪想起陈年往事。

  她还记得那个晚上,卫翔儇一进屋便说:“把枕头底下的匕首收起来。”

  她吓坏了,以为自己的举动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以为自己活不过那个晚上,没想到他下一句话问:“你喜欢宁王,是吗?”

  她真勇敢呵,竟当着他的面点头坦诚,“是的。”

  三世感情三世恩,第一世的自己和卫翔祺相知相爱,相惜相怜,在那个遥远的二十一世纪,他们对彼此承诺约定,谁知一场空难,断却两人爱情。

  第二世,她来到戴维王朝,她发誓要找到卫翔祺,要想尽办法唤起他的记忆,她办到了,几乎是毫无困难地,他爱上她,一如前世。

  她深信,即使是孟婆汤,也无法摧毁他对她的爱情。

  谁知赐婚圣旨下,皇上乱点鸳鸯谱,她不甘心,她怨恨狂怒,她恨这个世界为什么要与她的爱情作对,于是她选择做傻事——在新婚夜里刺杀新郎。

  当然会失败,弱女子怎能刺杀得了身经百战的将领?她刺伤的是他的自尊。

  卫翔儇是个好男人,但她固执到底、作对到底,她深信穿越的目的是为着寻觅上一世的爱情,她甚至相信若此生能与卫翔祺圆满,那么在二十一世纪的他们会有不同的结局。

  再度失败,她的不妥协只换得自己伤痕累累,并让葛嘉琳有了可乘之机。

  她死了,魂魄却不愿离去,她跟在卫翔祺身边,日日夜夜伴着深爱的男人,看着他的喜、他的忧、他的恨、他的仇,她多希望能为他抹平紧蹙的双眉。

  幸运重生,她回到穿越的那个时间点,她对自己发誓,再不让旧事重演。

  她刻意结识卫翔祺,对他预言即将发生的事,在事件一一应验间,他慢慢爱上自己,两人重拾爱情,他们又是知心知意的爱侣。

  谁知,她还是敌不过葛皇后的欲望野心,前世的故事重演,她再度被赐婚,再度成为两兄弟的心结。

  她试着逃跑,却被家里抓回去,她试着绝食相逼,嫡母却以她亲娘的性命要挟。

  时间到,她还是出嫁了,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痛恨走上同一条轨迹,殊不知卫翔儇一句话让所有情况天翻地覆。

  卫翔祺温暖的手心握住她的,点点头,微笑鼓励道:“别怕,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翔儇。”

  孟可溪望向卫翔儇,他会把她的话当成惑众妖言吗?

  舔舔双唇,她缓声道:“前辈子我被赐婚,嫁与王爷,心存怨怼,我在新婚夜里……”

  她开始说故事,说的每句话都是她与卫翔儇的共同经历,那些场景一直留存在他的脑海里。

  他形容不出心中感觉,是狂喜还是惊奇?原来不只有他重来一遭,原来孟可溪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他太震惊、太震撼!这意谓着什么?意谓老天爷企图矫正错误?意谓他和大哥都不应该死?

  “……我死了,却舍不得离开,魂魄悠悠荡荡地跟在翔祺身边,我眼看情谊深厚的你们渐行渐远,葛皇后一次次的挑拨、一遍遍的离间,最终你们被分化、被各个击破,我这才恍然大悟,从赐婚开始,整件事就是葛皇后用来离间你们的手段。

  “她赢了,顾氏切断你的喉管,直到死,你都不相信自己会死于妇人之手,那时王爷只有二十五岁,你一死,兵权旁落,短短两个月,葛皇后毒杀皇帝,围剿翔祺,最终他被吊死在东城门,而卫翔廷坐上龙椅。

  “十七岁的少年皇帝虽然聪明,却残暴刚愎,他急着享受权力,把朝政交给葛从悠和葛从升,那对兄弟是怎样的人物,王爷比我更清楚,内政一团乱,贪官污吏一堆、灾情连年,戴维王朝的国力迅速衰弱,引起邻国的觊觎,内忧外患、战事不断,百姓痛苦不堪……”

  故事说完了,孟可溪不安地望向卫翔祺。

  他拍拍她的手背,要她安心,他看向卫翔儇问:“你相信吗?”

  当然相信,怎么能不信,他现在想做的事是大笑三声,他终于确定自己为何重来,这是上天交给他的使命,要他协助大哥,为天下百姓请命!

  “告诉我,前辈子你的死是谁下的手?”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答案,她不爱他却无损于他了解她,一个连杀人都敢的女子,怎会选择投缳自尽?

  “葛嘉琳。”那个从进王府第一天便失宠的女子。

  果然——卫翔儇狰狞了面目,前辈子的自己,处事太直接粗暴,心知葛嘉琳是皇后的人,连她的脸都懒得多看一眼,于是她的恨刻进骨子里,以至于视孟可溪为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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