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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他的体温、他的温柔呵宠,宋珞淳咽着嗓轻应,心很暖、很甜,她恨不得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永远不要往前,留住这一份美好。

  夜色浓,朱色纱灯在夜风中晃曳,形成眩目光影,歌妓悦耳的歌声、丝竹乐音缭绕的靡靡之音,酒香、脂粉香不断在鼻尖飘荡,形成一股让人颓废丧志的氛围。

  宇文凛处在当中,竟觉头晕目眩,极为难受。

  歌妓艳娘依偎在俊雅挺拔的罄郡王身边,却未发觉他的异样,用媚得让男人浑身酥麻的声音娇声问:“王爷,您不是醉了吧?”

  宇文凛一直是苑里姑娘最喜欢的男人,他不但身分尊贵,相貌英俊,出手更是大方。

  但不知为何,隔三差五便会莅临的宇文凛竟接连消失了好几个月,她盼了许久,今儿个总算盼着他这尊财神爷。

  机会难得,她极尽所能,只求能伺候得爷儿开心,让荷包满满。

  她柔若无骨的身子一靠近,呛浓的脂粉野香一股脑儿地窜进鼻息,呛得宇文凛猛咳,他不动声色地为自己斟了杯酒,顺势将她推离几分。

  艳娘是流音阁里歌艺双全的金牌歌妓,要让她放下身段伺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他往往是被艳娘热心款待的那一个,每每瞧着同行世子欣羡的目光,他心中总充斥着优越感,整个人春风得意。

  但不知是习惯了宋珞淳身上那股清雅香息,或是太久没流连于这种场合,他感觉浑身不对劲,只想尽快结束这寻欢作乐的聚宴。

  艳娘的话逗得敦安伯世子哈哈大笑。

  “说什么笑话,依咱们王爷通天海的酒量,怎么会这么快醉呢?艳娘该罚喝三杯酒。”

  艳娘爽快喝完三杯酒,同桌有几名准备至各州县上任的知州、知县,见她如此豪气,纷纷鼓掌叫好。

  艳娘被捧得晕晕然,却见宇文凛仍反常的发着怔,便开始与敦安伯世子狎笑戏玩了起来。

  以往宇文凛也是如此和青楼姑娘、歌妓们相处,但这会儿看着他们打情骂俏,说些言不及义的下流话,他心头竟涌上说不出的厌恶。

  他实在想念宋珞淳板起脸对他说教的模样,想念两人在一起时,什么也不用做,便可以感受到的安然宁定氛围。

  那渴望太强烈,他找了个借口促声道:“我的确是感到不适,明儿个还得入宫向皇太后请安,恕我先行离席。”

  “什么?”在场众人听见他的话皆是一愕,不敢相信这会是宇文凛说出的话。

  “世子好好玩,失陪!”

  话落,他转往后天便会启程至宜县上任的柳知县道:“柳知县,那件事就有劳你费心了。”

  日前敦安伯世子积极邀约,他原本没要出席,若不是听闻同行的有位即将到宜县上任的知县随行,他兴许会推掉不赴约。

  这一段安分的日子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如今事已办妥,他也没有必要留下蹉跎光阴。

  “王爷请放心,下官绝对会好好办这差事的。”

  人人都知道罄郡王是皇太后的掌中宝、心肝肉,讨好他有利无害,若办好他的差事,让他有意无意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要升官晋爵不是难事。

  宇文凛岂会不知柳知县心中打的如意算盘,但为了心爱的女子,他决定为她办好那件事,弥补她心里的遗憾!

  第5章(2)

  大事底定,他满意地颔首后毫不犹豫地付了银两,才起身准备离开,突地,一抹极尽讨好的恭敬声嗓介入——

  “王爷万福金安。”

  宇文凛回身望向声音来源,定睛一瞧才知是赌坊胡管事面露喜色地朝他躬身施礼。

  见着他,宇文凛才想起,前些日子发现宋珞淳额头有伤的事。

  当时她避重就轻将话带过,之后他问了福如嬷嬷,福如嬷嬷的反应同样古怪。

  他暗自揣想了许多状况,心想最有可能让宋珞淳受伤的,只有赌坊了。

  今日好巧不巧,胡管事就这么送上门来。

  “正巧,胡管事我有事想要问问你。”

  胡管事一愣,但瞬即讨好地问:“王爷尽管问,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前些日子,我府里的丫头在赌坊寻着我前,发生了什么事?”

  没料到宇文凛会问起这事,笑容倏地由胡管事脸上褪去,他惶恐地跪下。

  “王爷饶命!王爷府上那个丫头受的伤与小的无关!是、是当时发生了状况,姑娘才会跌撞上桌角……”

  胡管事一想起当日的情景仍心有余悸,当时他以为那个丫头头上撞了个口子,就要晕了过去,没想到,她虽然流了血,但最后还是爬了起来,坚持要见宇文凛。

  事情过了这么久,他原以为没事的……

  听着他心虚地说出当时的情景,宇文凛沉下脸,阴郁地挤出话。

  “原来真的是你。”

  胡管事仰头望着宇文凛令人望之生畏的俊脸,内心悚然一惊,脸色瞬时变得煞白。

  原来……宇文凛并不知情……

  他……他不打自招说了什么?!

  担心自己即将大祸临头,胡管事心脏狂跳,像是要迸出胸口,他猛磕着头否认。

  “王爷!不、不不!真的不关小的的事——”

  宋珞淳的伤不重,但只要想到她额头上的伤疤,宇文凛便想起她当时狼狈苍白的怜人模样。

  胸口怒意无法控制地狂烧,他踹了胡管事一脚。

  “混帐!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吗?”

  胡管事被他一脚踹翻,身子连打了几个滚,撞到了几个人及几张椅。

  歌楼里原本欢愉的气氛瞬间一滞,歌声笑语戛然而止。

  没心思理会四周为何变得死寂,胡管事勉强找回的声音颤得几难辨认。

  “王、王爷,她她她……死了吗?”

  宇文凛嘴角扬起一抹狠戾的笑,冷冷地开口:“若她真的死了,本王就要了你的狗命!”

  不知是宇文凛恐吓的语调,或是紧张恐惧的情绪累积到了极点,胡管事觉得胸口有一股压力像要破胸而出。

  “王、王……王爷饶饶……”

  宇文凛踢了一脚泄了心头怒意,却没想过真要再追究什么。

  因为他想起,宋珞淳当时不愿意告诉他,她的伤是胡管事所为,就是怕他再生事端。

  为了她,他不会有任何为她讨公道的举动,再说宋珞淳的伤早就痊愈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

  心思一定,他见胡管事惊惧得结结巴巴凑不成一句话,他冷嗤了一声,转身离开。

  没想到就在这时,有人高声疾呼。

  “唉呀!不好了、不好了,快!快去请大夫!”

  那声惊呼一落下,大堂里的人既惊讶、又好奇地纷纷围上前察看。

  宇文凛厌恶地拧起眉顿下脚步,却因为人们的围观,没办法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瞧不出半点端倪,他继续往前走,心想此时就算有任何事也与他无关,现下他只想立即回府见宋珞淳,就算只是泡上一壶茶再各自看自己的书,也强过在此虚度光阴。

  思及此,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因为全心全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根本没发现有人喊他,全然将身后吵杂的声音置诸脑后……

  回到府里夜已深了,进到寝房,宋珞淳已经睡下,桌上有一叠衣物,旁边摆着未做完的针线活儿,以及几张描好的花样。

  宇文凛走近,只见那一叠衣物是一件已经完成的藏青色滚白狐毛厚氅,厚氅表面绣有高雅的素面花纹,他一眼便看出,那是几年前初春时,皇奶奶转赐给他的朝贡。

  那一疋布听说是江苏织局进贡的上等织品,皇上仅送了疋给皇奶奶,以及宫中几个受宠的妃嫔,皇奶奶拿到布,直接拨给他,让他命人缝制,好待冬临时有保暖的衣物可穿。

  听说他是所有皇室宗亲里,唯一一个拿到此批进贡织品的人,为此更加彰显出他受宠的程度。

  然而即便他如此备受重视,宇文凛却没有多大感受,收下皇奶奶的布疋回府后,便让下人收起来,根本没想过要命裁缝入府来为他量身制些新衣。

  这些日子来,他与宋珞淳朝夕相处,竟没发现她把布疋翻了出来,亲手为他缝制御寒衣物。

  那表面摸来滑凉的布面,内里却铺了厚厚棉絮,握在手上十分温暖,却不显厚重,感觉她那份心意,宇文凛的心整个温暖起来。

  他向来不缺衣物,件件华贵精致,但却不及心爱女子为他亲手缝制的心意。

  放下手中那份温暖,他脱下衣物上了榻,才伸臂将她揽进怀里,她立刻醒了过来。

  “王爷,您回来了?”

  她早就听到窸窣声响,却不知怎地,身子骨倦乏不已,直到他上了榻,才准备起身打水给他洗脸擦脚,伺候他就寝。

  “嚼,刚进府。”

  察觉她的动作,他在她耳边低声道:“别起来了,你帮我把被子煨得暖呼呼,舒服极了,我不想动。”

  她虽想顺他的话,却又觉得不妥,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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