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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仆四人前往驿站,准备雇一辆马车出城,路旁突然有顶轿子停了下来,来人下了轿,面带惊喜的走向孙络晴。

  “络晴,真是你,可让我找着你了。”

  看见拦在她跟前的人,孙络晴黛眉微颦,就连福伯、福婶和紫娟也都没好脸色,怒目相向。

  紫娟上前一步,两手叉腰怒嗔,“咱们小姐早与你恩断义绝,滚开,别挡路!”

  赖文硕没理会紫娟,看向孙络晴,斯文俊逸的脸庞流露一抹黯然之色。

  “络晴,当年的事你还在怨我吗?那时并非我想退婚,是我爹逼着我退的,我若违逆,便是不孝,在情义无法两全之下,我不得不听从——”

  福婶听不下去,挥手打断他的话,“你少在小姐面前惺惺作态,当年你去迎娶长平侯的女儿时,那脸上笑得可是比谁都欢。”

  要不是她曾亲眼目睹他成亲时那春风得意的模样,只怕也要教他这番虚伪的作态给朦骗了,后来又听说他对长平侯之女百般呵宠,两人十分恩爱,羡煞不少人,如今竟还有脸跑到小姐面前说自个儿是逼不得已,那副虚假的嘴脸恶心得让人想吐。

  赖文硕脸上流露一抹痛楚,“我奉父命迎娶湘玉,虽不情愿,但湘玉是无辜的,我不能伤害她,每每想起这些年来她待我的情深义重,我便愧疚不已,因为我心里只有你——”

  他话还未说完,整个人猝不及防被突来的一记猛拳给打飞,跌落在两步外,后脑杓撞上地面,痛得他一时之间眼冒金星,爬不起来,他身边随行的下人连忙过去查看。

  见状,孙络晴惊讶的抬首望向那出手揍飞赖文硕的人,瞅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风远,她抬眉质问:“风大将军这是做什么?”

  “本将军是在替你教训这薄情寡义、只会满嘴花言巧语的负心汉!”他先前接到手下捎来消息说,发现疑似孙络晴的人,连忙快马赶过来,不想一来便见到赖文硕纠缠着她大献殷勤,这让风远忍无可忍,一把火上来,无暇细想,拳头就挥了出去。

  被下人扶起来的赖文硕满脸愤怒的指责风远,“下官自问不曾得罪风大将军,风大将军为何无故出手打我,还这般诋毁我名声?”

  他如今是位居五品的礼部员外郎,在一品大将军风远面前低了好几级,本不该如此不敬,但任谁被暴打都难以平心静气。

  风远高傲的仰起下颚,神色鄙夷的呵斥他,“你都娶了长平侯的女儿,还来纠缠骚扰孙姑娘,如此行径令人不齿,本将军看不惯,这才出手替天行道。”都退婚另娶,竟然还厚颜无耻的当着孙络晴的面说他心中只有她。

  赖文硕恼怒驳斥,“岂有此理,我与络晴乃是故旧,刚好巧遇,不过是关心的寒暄两句,犯了何罪?”

  他没想到他适才说的那些话竟被风远给听去了,心中暗自一惊。

  风远陡然想起自个儿前生便是一时气不过,揍了赖文硕,让他把这事给闹到皇上跟前去,今生他本想避开此事,哪里知道又会一时没忍住打了他,但揍都揍了,也没办法挽回,不过这回他是绝不会让他再有机会把事情给闹到皇上那里,斜睨着他,冷冷道:“要不要我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转告给尊夫人知道,瞧瞧她会不会认为你那些话只是寒暄?”

  “你……”赖文硕被他的威胁给噎了下,下一瞬肃着脸道:“风大将军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与络晴之间是清清白白。”

  “只怕尊夫人听了你适才的话,不会这么想。”他语带威胁,他要是胆敢把这事闹到皇上跟前去,他就把他说的那些话告诉他夫人。前生他太老实,没想到这么做,今生他可别想再拿这件事来生事。

  “风大将军一再拿我夫人来说事,究竟意欲如何?下官心中一片坦然,不怕任何诋毁污蔑。”赖文硕那张斯文俊逸的面容仍一脸清高。

  “像你这种薄悻的小人,本将军何须诋毁污蔑你,若你不想今天发生的事被你夫人和岳父知道,今后不准再来纠缠孙姑娘。”风远厉色警告。

  当着孙络晴的面,赖文硕为保自个儿的颜面,仍端着张脸,义正辞严回道:“我与络晴虽未能成亲,但孙太傅乃我的授业恩师,我关心恩师的女儿,本是人之常情。”瞅见风远脸色一沉,似要动怒,他连忙话锋一转,“但我毕竟已成亲有了家室,今后还是得避嫌,以免给络晴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这话委婉的承诺不会再纠缠她。

  临走前,他仍试图为自己挽回几分颜面,对孙络晴道,“络晴,多年未见,如今知道你还安好的待在安阳城里,我已能放下心来,万望你多加保重,告辞。”语毕,便掉头坐上轿子离开。

  他一走,风远连忙看向孙络晴,提醒她,“你莫要被他的虚情假意给骗了,这人满嘴都是谎言。”

  “多谢大将军,我分得清真假,但希望大将军日后莫要再如此莽撞,出手便伤人。”

  她这般提醒他,本是出自好意,唯恐他因一时莽撞为自己惹来祸事,即使他如今已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也不好得罪太多人。

  然而这番话听在风远的耳里,却是以为她在替赖文硕不平,脸色顿时一沉。

  “那姓赖的曾辜负了你,你还为他说话!”

  她不懂他那忿忿的脸色是怎么回事,她分明是好心为他,“我不是为他说话,大将军如今身居高位,处事更当小心谨慎,勿鲁莽行事,以免授人以柄。”

  他仍觉得她那话是在怪责他,心中不快,“我就是个莽夫,只会动拳头,不会讲道理。”

  发觉与他说不通,一片好意被他曲解,孙络晴也不再多言,告辞道,“我赶着要出城,就此别过。”

  “你……”瞪着她毫不留恋离去的身影,风远气恼的暗自咬牙,但找了她几天,让她就这么离开他又不愿,索性悄悄尾随他们身后,暗中跟着他们。

  最后跟着他们来到城郊的一处墓地,他躲在一株树后,引颈望去,认出墓碑上刻着孙一石的名讳,这才知道她是来祭拜孙太傅。

  知道那墓正是孙太傅的埋骨之所,风远也想现身吊祭一番,当年多亏孙太傅救了他,并把他带到镇江王府,才有今天的他,可思及她适才那冷淡的神色,他一时之间又有些踌躇,犹豫半晌后,终是没有露面,曲膝跪地,朝孙太傅的墓无声的磕了三个头,便起身静静的守在一旁,等着她。

  望着她,他想起前生,在他死前,她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早已与他恩断义绝,你为何不信我?自嫁给你,我便一心一意对你,从未有过二心!”

  他心中又涩又甜,此时静下心后,他才猛地醒悟过来,她先前说的那番话,似乎并不是为了赖文硕,而是在提醒他,别因一时莽撞冲动开罪人。

  但当时他见了赖文硕便妒火攻心,竟误会她,还对她说了那般任性的话,他忍不住懊恼的想撮自个儿一巴掌。

  可话都说了,也追不回来,要他上前同她认错,他又拉不下脸来,只能暗怪自己,怎么重生一回,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看着她收拾祭品离开,他默默跟着,紧皱着眉,苦苦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求得她同意嫁给他,宋泰臣曾教他一个方法,现下也不知灵不灵验。

  第4章(1)

  翌日,粥铺重新开门迎客。

  不知是不是因为歇店数日,这日上门的客人比往日来得更多,这其中也有人是在得了消息后,专程前来找孙络晴。

  福伯对这些人一一转告自家小姐的话——

  “小姐说昔日的事都已随着前朝的覆灭成为过眼云烟,盼勿再来打扰,也望公子无须再惦记。”

  有些人闻言,叹息一声,知难而退走了,却也有人非得见到她不可,杵在铺子里,表明见不到人不离开。

  这让刚好过来的风远瞧见,在得知是怎么回事后,他这次学乖了,忍着没动手,一张阴柔的俊脸直瞪着那人,被那宛如猛兽般的眼神恶狠狠盯着,那人没能撑过几息,便摸着鼻子灰溜溜走了。

  接下来,再有人上门想见孙络晴,都被他这般给吓走,一直到粥铺打烊,福伯福婶为感谢他赶跑那些人,特别奉上几碗粥。

  “今儿个有劳大将军了,这几碗粥是小姐特别给您留下的,您慢用。”他先前一直忙着在瞪人,都还没空吃粥呢。

  “是孙姑娘帮我留的?”闻言,风远眉开眼笑,端起粥,唏哩呼噜的几口就吃完,接着再端起另一碗,也大口的吃完,一口气连吃了五碗,这才捧着肚子,一脸心满意足,赞叹,“孙姑娘熬的粥就是好吃。”他接着起身想向后头走去,“孙姑娘在后面吧,我去向她道谢。”

  福婶拦下他,“小姐不在后头,她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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