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梓烨知道历史走向,他会为自己铺就一条康庄大道,未来的杨氏一族不会再被掌控于阎氏手里。
“汪管事能耐,他手下的当铺和青楼慢慢打出名号,在京城中已经站稳脚步,他还聘得迎香阁的老鸨来调教姑娘,最近推出歌舞,在名门贵族中很受欢迎。”两间青楼一左一右立在京城最热闹的地段,要造成话题并不困难。
“汪管事还习惯吗?”
“汪管事已经憋屈多年,有这个机会,还能不展翅?”
想来刘管事也一样吧,梓烨微哂。“闻香下马呢?”
“京城饭馆多,想立刻出风头并不容易,我想,既然买下咸酥鸡食单,我打算走一趟京城和刘管事讨论讨论,是不是腾出一间铺子来卖,主子……”丘大总管欲言又止。
“说吧,别藏着掖着。”
“我还是认为如果可以说动小茱丫头,会是您一大助力。”
“她恋家得很,不会乐意离开的。”
每次一想起小茱,他和丘大总管一样会忍不住扬眉掀唇,并感受到浓浓的芬芳和微微的甜蜜迅速在心底漾开,但现在还不是能专心护卫她的时候,所以……再等等。
“我再去说服她,那丫头见钱眼开,只要开得条件够……”
“别忙了,她年纪还小,过几年再说。”
见主子坚持,丘大总管无奈,转身退下。
丘大总管离开后不多久,陈昭进来。
“那边怎么样?”梓烨问。
“已经开始动作,许是这两天,主子就会发现端倪。”
梓烨冷笑,是在等待乡试放榜吧,他们是担心他考上,还是怕他考不上?
无论如何,能确定的是,不管三年、六年、九年……杨梓轩都不会考上,除非他和前世一样娶阎欣瑶进门,但杨梓轩已经把事情给闹开,婚事怎么能成呢?
想他对着阎家人说下的重话……他是怎么说的?哦!他说——
我宁愿娶奴、娶婢、娶尼姑,都不会娶阎欣瑶。
他还写了一封长信,求到父亲跟前,希望能够求娶余家长女。
阎欣瑶是个贵女,在京城也称得上一号人物,若非看在阎氏的面子上,她怎么肯嫁给杨梓轩?现在他又搞这么一出,婚事是黄定了。
阎、杨两家不联姻,杨梓轩的前途也跟着黯淡无光,不晓得就算阎氏成功打压他,又要怎么帮助杨梓轩一帆风顺?
“京城那边准备得如何?”
“司徒大夫已经连夜赶来,最慢后天会到,京城宅子已经备下,事发后,会尽快将主子送进京。”
“好,我离开柳州后,童家那里……”
“陆明会继续带人守着,主子放心。”
“童家那边不管发生任何状况,都必须马上回报。”
“是。”
“最近童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爷的话,二姑娘卖掉咸酥鸡的食单后,打算卖米糕、猪血汤和锅烧意面,前几个月二姑娘让庄子种下的小黄瓜已经结实累累,这些天二姑娘领着三姑娘去采黄瓜、腌黄瓜,大姑娘和童夫人在炒肉松,香气四溢,村里人都很好奇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什么是肉松?”
就知道主子会这么问,幸好陆明灵活,事先准备了,陈昭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放在主子桌上,摊开,香气传出。
梓烨深吸一口气,眉眼松开,尝一口、再一口、又一口,暗自赞道这个小丫头的手艺真好……
见主子满脸笑意,陈昭也跟着笑开,自从跟了主子,还没见过他这般快活过,真好,二姑娘真是越看越可爱。
第六章 把秘密说开来(2)
两天后的深夜,府学附近的一间宅子发生大火。
附近人家都被惊醒了,大伙儿合力将住在里面的杨梓烨救出火场,然而还是慢了一步,杨二爷被烧成重伤。
一个青年的大好前途就这样毁了,同学们不胜欷吁。
“怎么会这样?”
小茱拉着同在府学念书的吴倎财问过无数次,但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她记得杨梓烨是在十七岁时脚受箭伤导致跛足,所以之前她还暗自庆幸肯定是她在林子里救了他,才让他躲过一劫,命运既然已经改变,他不是应该可以过得顺风顺水,一辈子惬意,怎么还会发生大火?怎么还会烧成重伤?怎么还会……
都是她的错,她应该确确实实让他明白阎氏母子不是普通垃圾,是特级垃圾,他必须小心防范。
是她以为命运改变,一切将会不同,是她认为就算有劫难,也会是在三年之后,是她大意造成这个后果,她万分自责。
“小茱,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听说有位神医刚好云游到此,他正在给梓烨看病,人一定会救回来。”吴倎财被她激动的反应吓着了。
救回来之后呢?他还是会毁容啊!
心像被劈成两半疼得发狂,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在自己心里变得这样重要,不知道他痛着她也会痛,不知道他伤她也会伤……
是啊是啊,她每个月都在期盼初一两人相约在闻香下马,一顿饭、一场交谈,足以让她回味一整个月。
是啊是啊,她喜欢同他说话,还喜欢讲一些稀奇古怪的现代语言逗得他呵呵大笑。
她喜欢对他说着天马行空的傻话,喜欢他连傻话都听得专注认真,喜欢对他谈生意经,喜欢讲些似是而非的鬼话,喜欢问他——
“喂,你长得比女人好看,会不会很困扰啊?”
然后,喜欢看他耳朵微红,明明害羞却装冷酷的模样。
杨梓轩让他们之间有了革命感情,几次对话让他们惺惺相惜,她习惯他的声音,他喜欢她的表情,他们之间有多契合,完全不需要言语来形容。
可是……没有了,下个月的初一,闻香下马没有杨梓烨、没有冷笑话、没有快乐和幸福感,生命仿佛被掏空。
她失控地拉起吴倎财的衣袖,苦苦哀求,“吴大哥求求你,让你的马车送我去杨大哥那里,好不?”
小瑜疑惑的看了二妹一眼,她什么时候和杨公子这么熟悉了?不是才见过几次面吗?不过她信任二妹,没有多问,直接对吴倎财说道:“吴大哥,麻烦你了,让马车送妹妹过去,好吗?杨公子是我们家的恩人,他生死未卜,我们都很挂心。”
“做什么?”
一个二十来岁,五官很有型,表情却偏冷的男人,双手横胸,挡在屋子前方。
“我叫童小茱,是杨大哥的朋友,我想进去看看他,可……以吗?”
她不想哭哭啼啼的,那样很丑,而且看起来颇蠢,可不晓得为什么,泪水不听使唤,自顾自掉个不停,拼命往下坠的金豆子没敲碎玉盘,却肿了她的眼睛,讲到“可以吗”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差点发不出声音。
铁心依旧挡着不让人进,像根柱子似的垂眸睨着她,脸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字——鬼才相信。
“我没说谎,要不,陈昭哥哥在吗?陆明哥哥在吗?他们认得我。”
铁心挑了挑右眉,似笑非笑,小丫头居然知道陈昭、陆明?那么肯定有几分意思,他松开胸前铁桶似的手臂,说:“等着,我进去问问。”
他的声音比表情更冷,如果不是有动作出现,小茱会怀疑他是冰块人,只是……他的口气怎么那么轻松?是杨梓烨的伤很轻松?还是两个人的关系很轻松?轻松到就算杨梓烨伤得很严重,他的心情也不会受影响?
小茱心急的紧盯着那扇木门,嘴里不断喃喃念着“芝麻开门”,可是却又害怕打开门后看到的情景,她会看见什么?一个被火纹身的杨梓烨?一具和焦尸相差不大的活死人?
她越想越恐惧,却弄不清楚这样的感觉是因为罪恶感,还是因为喜欢?
喜欢……已经喜欢他了,是吗?还是在山林中“第一次见面”就关心上他?
他与她,前世并无太多交集,没有恩,却有仇。
是他下令责打她,只因为她贪看野史杂记,是他把她送到杨梓轩身边,害得她被叉叉圈圈,不得不死心认命,为过好一点的日子,努力往上爬、勤练宅斗文,到最后死于非命。
面对这号人物,她该做的是有多远躲多远,而不是关心、心疼和忧郁。
可她忧郁了,忧郁得不知所措,忧郁得忍不住哽咽,忧郁得泪水再度蠢蠢欲动。怎么办?他被火烧了……
咬紧牙关,她把气憋在嘴巴里,鼓起腮帮子,好像只要憋住不哭,他就会平安无事。
是啊是啊,变丑没关系,残障也没关系,只要能活着,通通没关系,她会告诉他人生的价值不是决定在一张脸,而是坚强的心志。
引颈翘望,门终于被打开了。
不等旁人来迎接,童小茱快步冲上前,屋子不大,却挤上一堆人,陈昭、陆明、小厮阿楚,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公公。
她想跑到梓烨床边,却被老公公挡下,他抓住她的肩膀,细细观看她的五官。
她的鼻梁正直、高隆有肉、润泽饱满,开富在鼻,代表她人缘好,财富越聚越多,难怪会被丘大总管那个老滑头相中,下巴是俗称的地库,主福禄与晚运,她的下巴丰厚圆润,配上圆脸,代表受丈夫疼爱,家庭安定,德高望重,受人拥戴;她的耳朵高低适中,光明柔嫩,耳垂有肉,代表聪明伶俐,有福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