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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貔貅像是颇为满意她的顺从,嘴角一直高高扬着,又让宫湄卿怀疑他根本是故意的,故意要让她伺候。

  不过,他对她的手艺很捧场,将一大碗粥吃得涓滴不剩,也不枉她煮得辛苦又喂食得辛苦了。

  吃完了粥,宫湄卿便为他换药,之前他都是昏迷的,她便顺顺地换药,也没出什么事,今儿被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盯着,她倒是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药粉简直在乱洒。

  貔貅像是很享受她的慌乱,两眼瞅着她,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家在哪里?这么不回去成吗?”

  她自称是小户之家,这问题倒是问倒她了,小户人家的闺女能跟男人单独过夜吗?

  她清了清喉咙,淡淡道:“不打紧,师傅向我爹娘打过招呼了,而且我们——咳——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不会在意这个。”

  貔貅似笑非笑。“原来你也是江湖中人。”

  “也?”宫湄卿耳朵很尖的听到了。“所以,你是江湖中人喽?”

  “算是吧!”他模棱两可地说。

  宫湄卿没好气。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算是吧!根本是骗她为他做饭嘛!

  她粗鲁的为他做最后的包扎。“药都换好了,你睡吧!该到服药的时间我再叫你。”

  她没说出她师傅名讳,也没问貔貅是否认得她师傅,因为师傅并没叫她问,她便不能自作主张,或许两位师傅只想救他,并不想让他知道是他们救了他,况且这小子也没开口问救命恩人是谁,她又何必鸡婆。

  这一夜,她仍旧在貔貅床边守着,生怕他有什么不适。

  第三章 假扮夫妻情愫萌(2)

  如此匆匆,五日过去,宫湄卿判断貔貅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也能下床走路和自己吃饭了,夜里她便到隔壁房间好好睡了一觉。

  或许是太累了,她头一沾枕便沉沉入睡,醒来才夜半,外头天还黑着,但她也睡足了四个时辰。

  胡乱净面后,她便想去看看貔貅的情况,不想他竟然不在床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连茅屋都去找了就是不见他的踪影,也没留下书信啥的,是不告而别了吗?

  真真急死人了,这小子,他以为能起身走动、能站能吃就是痊愈了吗?他还得继续服一个月的药呢!况且,看在她照顾他这么久的分上也该对她说一声再走吧?可知道她和师傅在他身上用了多少名贵药材,真是没良心!

  宫湄卿在心里将人骂了个遍还是不解气,正在想要不要出去找人时,貔貅竟自己回来了。

  他忽然推门而入吓了宫湄卿一跳,她失声惊喘了一声,看清来人,旋即一愣。

  难道是自己误会他了?他并没有要不告而别……若不是不告而别,不然是?“你这是摸黑出去散步吗?”

  貔貅左手牢牢握着右小手臂,哑着嗓子道:“快把门闩好!进来!”

  宫湄卿看他那样子……

  不会吧?

  旧伤还没好,新伤又来?

  她连忙闩好大门后奔进屋里去,见他脸色苍白的靠坐在床头,她脸色倏沉,耷拉着一张脸。“你到底是去哪里了?”

  他闭起了眼眸,有气无力地道:“手臂上有刀伤,你想个法子掩盖,官兵可能很快就会追来。”

  还引来了官兵?宫湄卿肚皮差点儿气破,她重重跺脚。“我真是欠了你的!”

  她火速取出师傅留下的金创药,以等级来分,她师傅的金创药是最好的,好到什么程度?能令伤口瞬间愈合的程度。

  她忙为他上药,见他衣袖撕破了,定是被划一剑时弄破的,这可是铁的证据啊,她忙把他的上衣脱下来,又清理了里外的血渍。

  “快!快钻进被里!”她连声催促,又急忙吹熄了烛火,把那破衣裳往床底一塞,迅速卸下自己发上的钗环,耳朵贴门听着外头的动静。

  没一会儿,果然传来大力拍门声音,她粉拳倏握,叮嘱床里那个祸害,“我出去瞧瞧,你千万别起来!”

  她佯装一副被吵醒的模样开了大门,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数不清的衙役手提灯笼将小巷守得严实,她心下不免一惊,暗忖那小子究竟是招惹什么事,怎么来了这么多官兵?

  幸好,她二舅母见她常在外行走,又不时往听荷小筑跑,怕她遇到之前吴县令千金无事生事的那等事,会教人欺负了去,便早早给了她一块令牌,让她可以保身用。

  “这里住的是什么人?”带头的官兵名叫陈南,他们是一路从严大人的别庄追刺客追到此处,在这附近失去了那蒙面刺客的踪影,但此处民宅的巷弄间又有一排滴滴答答的血渍,血渍更是到这户人家便消失了,他们肯定刺客就藏身在此处才会逐户盘查。

  “回官爷的话,只有民女夏氏与夫君住在此处。”宫湄卿恭恭敬敬地答。

  “适才有无见到可疑之人?”陈南自是有其官威。

  宫湄卿仍是不抬螓首,低眉顺眼地道:“民女与夫君早早入睡,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还请官爷告知。”

  陈南一抬下巴。“有刺客往这里来,显然就在此间,因此我们要入屋搜查。”

  “刺客?”宫湄卿装出惊慌的样子,忙道:“既是如此,官爷们请!”

  她忙让开了身子,她知道一味的拖延不肯让他们搜,反而令人起疑。

  小院周围立了高高的粗木桩围栏,共有三间房,屋里摆设简单,十几名官兵顷刻间便搜完了,自然是一无所获,而屋里平淡无奇,就像个小户人家小夫妻的居所,也无可疑之处。

  但是,屋里飘着浓浓的药味,令陈南有些起疑。“你家相公呢?”

  宫湄卿知道屋里药味实在浓重,便顺势道:“在睡呢,这几日染了风寒,喝了药也不见效,身子不大爽利,饭后喝了药便熟睡了,请官爷们见谅。”

  陈南沉吟了一会才道:“那刺客的右手臂被我划伤了,让你男人举起右手让我瞧上一眼,若是无伤,我们这就撤退。”

  “官爷,请随我来。”宫湄卿二话不说便打开寝房的门,纱帐后边,床里的人动也不动,显然“睡得极熟”。

  她先点了烛火,走到床边撩起纱帐,轻轻掀开被子拉起貔貅的右手高举给那些官差们看清楚,右臂一点伤口都没有。

  陈南一使眼色,所有人立即撤出,宫湄卿镇定地带上房门,心里忖度这下他们应该要走了吧?

  不想陈南却道:“那刺客分明是往这里来,留下小娘子夫妻两人不甚安全,何况你家夫君还病着,在下这就留下四名衙役保护你等两人。”

  这是在怀疑她把人藏在屋檐还是密室里吧?宫湄卿轻叹一声,从怀里拿出令牌来。“小女子乃是巡抚夏大人的远房亲戚,原居京城,只因夫君体弱才来江南遍访名医,还望官爷不要打扰才好。”

  见那令牌,陈南着实吃了一惊,那两江巡抚夏大人为人正直,极受皇上器重,而他家大人此时最不能惊动的便是朝廷的正派人士,要是夏大人知道他们大张旗鼓在追查刺客,疑心起刺客做了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追查可就不妙了。

  “恕在下眼拙,打扰娘子了,还请娘子勿将此事告知夏大人,若是大人误认我等办事不力,我等恐会遭罪。”

  此时宫湄卿当然不会与他唱反调,福了一福道:“官爷尽忠职守,小女子有何好说嘴的,自是不会透露半句。”

  等官兵都走远了,她忙闩上大门,匆匆迈步进屋至寝房查看貔貅的情况。

  房里,貔貅已经坐起来靠在床头了,适才匆忙之间叫他脱了染血衣物,此时宫湄卿真不知自己双眼要放哪里才好,那强健的男子胸膛,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胸膛,像是长年习武似的……

  “你过来。”貔貅神色灰败,但两眼却放出精光,四周炽热的空气就好像有无形的火焰在哔哔啵啵的燃烧,她甚至彷佛看到那不存在的火苗子在房里乱窜飞舞。

  他的目光带着不明就里的火辣,令宫湄卿的心猛地一跳。

  孤男寡女的,这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他叫她过去是要做什么?

  她像化石般半步不移动,深吸了口气,命令自己镇定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招惹了谁?为何那么多官兵?”

  他的神色有丝不耐烦了。“没听到我叫你过来吗?”

  宫湄卿润了润嘴唇,不但不前进,还往后步了两步。“有话这样说就好,这样也可以说。”

  即使相交不深,但相处之下也知道他不是那种见缝插针的下流胚子,然而此时看着形容有异的他,她也要保护自己,因为人心难测啊,这是她前生学到的教训,今生也不要忘却了才好。

  她,不再是那个心慈手软,把所有人都当好人的宫湄卿了……

  “站那么远,是看得清楚我身上的红纹吗?”

  貔貅蓦地大吼一声,吓了宫湄卿一跳。

  “红纹?!”她恍然大悟,连忙奔过去查看,细看之下,他身上果然有不明显的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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