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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曲

  秋海棠,别名:断肠花、相思草;花语:亲切、诚恳、单恋、单相思。在我国,秋海棠是一种出道很晚的花卉,一直到明朝,文献上才有关于它的记载。

  据说,东海海边有个小镇,是个水路通商的码头,客商云集,好不热闹。小镇上每户人家都喜欢种花,镇上有个名叫贵棠的人,家有娘子、孩子和年迈的母亲,靠种花、卖花养一家子,日子过得相当困苦。

  贵棠娘子除了帮贵棠种花,还剪得一手好花样,她见到什么花,就能剪什么花,而且一剪就像,左邻右舍无不夸赞她手巧。

  这天,她在街上卖花样,一个海外来的客商对她说:“大嫂啊!您剪的花样好是好,不过您如果能做个纸花、绢花,那就更好啦,我可以给您好价啊!”贵棠娘子听了客商的话,高兴的说:“好啊!我做做看,要是好的话,您就买。”

  贵棠娘子回家后就做了起来,大约有一篮各式各样的纸花和绢花。客商一见,高兴的拍手叫好,当场付了好价钱,后来都卖到海外去了。只不过就算如此,贵棠一家的生活仍旧过得清苦。

  有一天,贵棠对娘子说:“娘子啊,你做纸花、绢花被客商带到海外卖得好价钱,我想,倒不如让我拿到海外去卖,日子也许会好过些。”

  贵棠娘子一听,不禁眼眶泛红,她纵然舍不得丈夫出远门,然而为了家计,只好点头答应。

  贵棠娘子白天做花、晚上也做花,又做了一批纸化、绢花,贵棠就带着这些花,搭船到海外去了。

  当菊花盛开的时候,贵棠出门;而当山茶花吐露芬芳时,贵棠却还没回来。贵棠娘子每天倚着北窗,朝海边张望,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北窗下。

  花神怜悯贵棠娘子,就在她洒满泪水的北窗下,长出一株花草来,叶子正面是绿色的,背面是红色的,盛开的花朵就像贵棠娘子滴下的点点泪珠一般,晶莹剔透,惹人怜爱。

  另有一说,这花是贵棠娘子因思念过度所喀出来的血凝成的。

  人们说贵棠是秋天出海,这花儿也是秋天盛开,就以此花来纪念他,于是称它为秋海棠。

  楔子

  一九九七年,夏末。

  黄昏,满天的彩霞映照着一间红砖屋,西折的光线将屋影拉得又斜又长,一旁静立着几棵老榕树,树干上停了好几只小麻雀。

  从外观看起来,它像极了民国五、六○年代,大户人家所居的三合院大厝,古意盎然且贵气逼人。然,在八○年代的今天,它所代表的意义却已大不相同,除非是在乡间或是独霸一方的大地主,否则它便是贫穷的象征。

  这间古厝时常会传出踩动裁缝车咯拉、咯拉的声响,此时声音戛然而止,原本停在树枝上憩息的鸟儿,也各自飞散。

  “把钱给我!”一踏进家门的华廷风将手伸得长长的大吼着,他满脸胡碴、满眼血丝,表情狰狞的一步步向前逼近。

  “不,这是要给小健的学费,不能给你!”齐藤虹慌忙拿出抽屉里的钱,紧紧护在胸口,站起了身,本能的往后退,恐惧霎时笼罩心头。

  “拿来,不要逼我!”小健这个名字虽然让他产生了罪恶感,但他很快就把这种感觉抹去,恼羞成怒地恫吓着。

  “不,你休想!”她退到墙角,为了儿子她勇敢的拒绝他。

  “靠,你这个臭女人,我叫你把钱给我,你听见了没有 ”华廷风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摔,发出清脆的铿锵声,又猛力踹向椅子,老旧的椅脚立刻断了一只。

  齐藤虹害怕得全身发抖,但仍死命摇头,泪水不断自眼眶涌出,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不……不要啊,我求求你……不要啊……”她跪了下来,如往日般苦苦哀求。

  然而此刻毒瘾占领了他的理智,除了钞票外他什么都看不到,于是,他发了狂地冲上前去抢。“给我……放手!”

  “廷风不要啊!求求你……”

  见她死守着不肯给,他气极了,刮了她好几巴掌,又踢了她好几脚。

  她痛苦的蜷缩着身子,任他无情的摧残。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放弃了美好的一切,换来的竟是不见天日的炼狱,不,这不是真的,他还是爱着她的……

  在拳脚之下,她再一次说服自己相信这段早已变调的恋情,他们曾经甜蜜过,不是吗?虽然时间并不长,但那确实存在过的,她有照片为证,有记忆为证,是不容磨去的。

  但,这样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她还能够撑多久?她自问却不能自答。瘦弱的身躯已无法承受他的再三蹂躏,这会儿她心神游离,眼前一片漆黑,可他却仍未放过她。

  费尽了力气却依然不得其愿的华廷风,气喘吁吁地休息了片刻,他索性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墙壁撞,她的额头因此磕出一道伤口,溢着鲜血,尽管如此,她的双手仍紧抓着钱不放。

  这般血淋淋的景况让刚进门的年轻人倍感震撼,他握紧手中的球棒,不假思索地向前冲去,往男人的后脑杓狠狠一敲。

  华廷风转过头,瞠目结舌。“小健……你……”

  雪白制服上血迹斑斑,年轻人的眼底有着明显的恨意,憎恶的道:“去见阎王吧!”语毕,他带着一抹冷笑,丢下手中的球棒,绕过了走向死亡边际的男人,仔细探视躺在地上的女人。

  今日,他多年来的梦想终于成真,为了结束这个男人的生命,他不惜化身为死神,一个引领男人通往幽冥之路、地狱之门的使者。

  第1章(1)

  人烟罕至的山区,空气清新,环境宜人,翠绿的山峦连绵不绝,不时传来清脆的鸟叫虫鸣。白天可一览碧海青天,夜晚可一赏皎月繁星,远离尘嚣犹似人间仙境。

  桑思棠随意地环顾着,心想,此时的华妈妈想必是穿梭在花丛间流连忘返了吧,待会儿她可得喊大声一点,否则华妈妈会听不见。

  她试着乐观地看待此事,嘴角浮现一抹幽幽的笑容。

  是的,或许在另一个世界中,华妈妈是快乐的,因为她可以不受制于躯体而畅游在天地间,重新体验那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感觉。

  她一步步地走着,学习释怀的禅理,不绝于耳的梵呗,让她不再那么耿耿于怀,但是记忆仍不由自主地倒回了分离的那一刻——

  “思棠,你来得正好,215号病房病人心跳突然停止,现在医生正在急救。”一位年近五旬的护士拉着桑思棠到一旁急急地说道。

  桑思棠一听,脸色骤变。“护士长,怎么会这样?我昨天来看华妈妈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她慌乱不已,一颗心无法控制地直直往下沉。

  “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她……应该是撑不了了。”护士长推了推老花眼镜,也有些不舍地道。

  然而,死别的暗示却像是一涛突起的巨浪,瞬间吞噬了桑思棠全身的力气,她手上的花束掉落在地,瘫软的双腿令她踉跄的退了好几步,而一直摇个不停的头,则表示着她仍不愿相信这个噩耗。

  不、不会的,她特地买了华妈妈最爱的秋海棠来看她,她怎么可以一声不响地就走了呢?她黯然神伤地在心里无声抗议,耳畔仍不停传来护士长的声声安慰。

  刹那间,桑思棠溃散的气力因得知华妈妈的去处而重回身体,不待护士长把话说完,她连忙拾起地上的花束拔腿飞奔至215号病房。

  倚着病房的门边,她任由椎心刺骨的痛蔓延全身,泪水悄然滑出眼眶,伴随着时间无情的流逝,她的心坠入最深的海底。

  阳寿告终,再怎么急救也是枉然,在桑思棠漫长的等待、祈祷下,所得到的结果依然是回天乏术。她痛哭失声,扑倒在华妈妈的病床边,绽放的秋海棠成了华妈妈的祭品,陪伴着她共赴黄泉。

  华妈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没有亲人送葬、没有盛大的超渡仪式,只在她的坚持下,火化之后由她亲手捧着华妈妈的骨灰供奉在灵骨塔中。

  那日,当桑思棠上完香,含泪告别后,她以为她们的情分就此割舍,缘分到此结束,顶多日后想起,再到华妈妈的灵前祭拜一番聊表心意。

  怎知,当她一觉醒来,她的心绪竟无法回复到从前,原本平顺、安乐的生活全被哀伤的追思取代,而她一向回荡不息的爱心,也大受影响地摆荡不起来。

  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如此放不开,为了当一个称职的义工,她上过许多相关课程,心理建设已很健全,照理说不可能会发生这种状况才对。

  再者,疗养院里来来去去的病人太多了,以往,她总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调适过来,可是这一次她却怎么也做不到,她真的不懂究竟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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