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导致二房由怨生恨,起了歹心想将他这侄子除之而后快。
二叔二婶买通下人们宣称他患了瘟疫,将他送到乡下庄子只是连环计的第一环,接着是让他的病情反复时好时坏,最终病逝才是最终的目的。幸好他命大,碰到一个贪财又备懒的奴才,阳奉阴违的并未餐餐为他备药,见他状况转好还偷偷克扣起药钱,有一帖没一帖的煎药让他服用,才让他误打误撞的捡回一条命。即使如此,他之后依然三番四次遭受暗算,能平安的活下来全是上天的垂怜,邀天之幸。
罗蕙心听得脸色发白,气得浑身发抖,这才知道他并不比她幸运,相反的,还比她悲惨百倍。她被亲人害过一次便已大受打击,每每想起便痛不欲生,而他却遭受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光想到他的心情,她就遏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别哭,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孔廷瑾柔声道,伸手温柔地替她拭去脸上滑落的泪水。
“现在的我是吏部侍郎,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动我。”他不喜欢看她泪落的模样,感觉心会疼。
“太夫人和老太爷呢?他们怎会不管?”她泪眼模糊,语音沙哑的问他。
“他们被瞒骗了,并不知情。”
“七年的时间,再怎么被瞒骗也该有所怀疑!”她怒不可遏的说,觉得他说的理由根本就是骗人骗己,再怎么被瞒骗,七年的时间也不可能不知不觉,更何况他还是他们原本疼爱宠溺的长孙,不是吗?
他神情有些复杂,沉默了好一会才面色晦涩的开口,“在那七年间,我所居住的庄子附近先后病死过几个人,病况和瘟疫很像。”一顿,又说:“是人都怕死,我不怪他们。”
孔廷瑾不说最后那两句话,罗蕙心不会这么心痛难过,她看着他泪流不止,心痛难抑的对他说:“你害我好难过。”
“对不起。”他歉然道,没想过要害她难过。怎知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之后,她的眼泪反而掉得更快,哭得更伤心,整个柔肠寸断。
他知道她这泪水是为他而流,为他一直积压在心底深处流不出来的那些泪水。心有些难受,又有些感动。他轻声叹息,伸手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任她的泪水淌在他胸前,浸湿他的衣裳,直落他的胸口,同时也烙印在他心上。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所以别哭了。”他柔声对她说道,轻抚在她背上的动作很温柔很温柔,一如他眼眸深处的眸光。
罗蕙心哭得无法自已,不仅为他,也为上辈子枉死的自己。
明明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该相亲相爱、互相帮助的家人,她不懂为何那些人能为了一点利益或私欲便泯灭人性残害至亲,那些人难道真不怕报应,不怕恶有恶报吗?她真的好生气、好生气。
施玲香、孔家二房和程氏,这些人全都是道貌岸然泯灭人性的豺狼虎豹,披着人皮面具的魔鬼,吃人不吐骨头。过去是他们俩的天真与无知,这才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是从今以后,那些人别想再伤害到他们一根寒毛。
倘若这些人还贼心不改,不懂得收敛,还想对他们夫妻俩使计使坏的话,她绝对不放过他们,将还以十倍——不,百倍的颜色,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绝对不会手软!她在心里狠狠的发誓。
吸了吸鼻子,她止住泪水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怎么了?”他柔声问道,伸手替她拭去脸上残留的泪水,整个人柔情似水。
“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咱们了,绝对。”她语音沙哑的对他发誓道。
“嗯。以后我会保护你。”他温柔的点头。
“我也会保护你,保护咱们的家,不管要我做什么事,我都会去做。”她信誓旦旦的认真说道,在心里补充着:即使是要我杀人放火,我也会去做。
孔廷瑾眼中的阴霾在这一句话中已全都化去,取而代之的尽是温柔与深情。
“好,咱们夫妇俩一起努力,一起保护咱们的家。”他点头道,突然感觉鼻头有点酸。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没有娶错人;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这个属于他的女人,他的夫人,他的娘子;这一刻,他更知道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世间若无双全法,他孔廷瑾宁负任何人也绝不负罗蕙心。
宁负如来不负卿。
第十一章 宠妻孔侍郎(1)
孔廷瑾成亲只在家待了三天,第四天便复工上朝去。
在那三天里,他们夫妻俩几乎是形影不离,然后罗蕙心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相公非常的黏人。
她不确定这是否与那七年他一个人被丢到乡下庄子上,怕了孤独有关,所以才会喜欢缠着她陪伴,喜欢牵着她的手不让她离他太远。
不过她却确定了一件事,那便是她很喜欢被他黏着时,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感觉,尤其最爱与他聊天说话,他很博学,几乎什么事都知道。
听他的说法是,那七年他一个人在庄子上除了看书还是看书,根本没其它的事可做。科举的书看腻了便看一些游记或杂书放松心情,正因他什么书都看,也什么都有涉猎,这才会在殿试时因博学广闻而受到皇上的青睐,钦点为状元郎。也因此,她特别喜欢与他聊天,每次听完他不管是对人或对事的见解,她都很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叹,获益匪浅。
不过不只她对他的博学感叹,他同样对她不小心展露出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艺给惊喜到,之后三不五时便会要求她弹琴给他听,又或者陪他下棋、绘画,完全就是夫唱妇随,琴瑟和鸣。
孔家二房的人听见眼线的回报后,脸色相当难看,想不透为何好事都落在大房那一头,他们二房就没一点顺心的事。
老大那怀有身孕的娟姨娘上午不小心摔了个跤,早产,孩子没能活下来,娟姨娘的身子也毁了,以后难再有孕。老二媳妇进门都快一年了,肚子到现在却没半点消息,前两个月听说通房的菊丫头有了,结果又没保住。老二那媳妇的性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当初真不应该让她进门。
孔老太夫人那儿也收到了一样的消息。
夫唱妇随?琴瑟和鸣?这真是太好了!
太夫人顿时老泪纵横,喜极而泣。她这个孙子自小便吃了太多的苦,早该要否极泰来,获得幸福。她真的很庆幸当初没有反对这门亲事,而是带着赎罪的心态同意了孙子想娶个平民商女为妻的请求,她真的很庆幸。感谢老天。
其它原本打着以姻亲换钱权的府外有心人在探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是眉头紧蹙,忧烦不已。
吏部侍郎大人若是与其妻子夫妻恩爱、鹣鲽情深的话,那么他们要如何将美人或女儿送给大人做妾呢?大人还会收吗?看样子这事得先缓缓,从长计议了。
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孔廷瑾居吏部侍郎之位,正四品,官职仅在吏部尚书一人之下,掌实权大官,权力滔天,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不过不管多少人明里暗里紧盯着孔府,他们夫妻俩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孔廷瑾在朝堂公事上,仍一如成亲之前的性子,刚正不阿,油盐不进,公正严明。私事就不用说了。
罗蕙心呢,成亲第三天便在相公的陪同下接见了府内一众的丫头婆子等下人们,正式接手家务事当起掌家主母了。感谢上辈子的教育,理家之事根本就难不倒她,几个杀鸡儆猴,令人辩无可辩的动作下来,那些阳奉阴违、吃里扒外、备懒贪污的还敢不学乖、不安分?
掌家对她而言完全是游刃有余,一来是因为上辈子的所学与经验,二来是宅里成员简单,两个主子加半个主子的小湘,再加一个连半个主子都算不上的陪房,以及众多下人奴仆们,要掌管起来根本就是易如反掌。让她比较费心的反倒是“巧手蕙心坊”的事了。
为了成亲之事,“巧手蕙心坊”歇业了半个月,要重新开业有许多事要重新计量,毕竟她的身分不一样了。
歇业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小湘还无法独当一面,她又忙不过来,只能选择歇业。
这段期间,她让小湘休息回家与家人团聚,直到她成亲前一天小湘这才赶回来,以陪嫁的名义跟着她住进孔府。
这丫头很自觉,大人在府内时,从来不会跑来打扰他们夫妻俩,一个人认真的窝在厨房里练习做糕点,直到大人出府之后才会出现,然后就像在她未成亲之前那样跟在她这个师傅左右,学习她所教导的一切,包括如何做好糕点、经营之道、读书识字\'礼仪规矩等,现在则多了如何掌理家务与驭人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