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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凛觉得下一刻他若气到呕出一捧鲜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红缳故意变回小狐模样,这招确实高,他家女人自小与精怪们交往,哪能不怜惜?这让他更确定,欲把赤狐剥皮去骨,得暗中来,必须干净利落、天衣无缝!

  受死吧!

  他狰狞嗜血的表情隐在霜冷俊面下,胸中血气翻腾,真欲呕出什么。

  这一方,秋笃静将剑回鞘,把眨巴泪眸望着她的赤狐搂着坐下。

  她让狐首枕在大腿上,手劲轻缓抚着狐身,她太专注,没听到白凛齿关咬得格格轻响、双拳指节亦攥得剥剥作响之声。

  拿狐首枕她腿上的福利,该是他独占才对,当真不看不气,越看越火。

  越火大,他面上越冷冽淡漠,正打算破坏那一人一狐的祥宁氛围,阔袖才动便止了,因秋笃静手背上的入符图纹已催动。

  是她有意催动的。

  敛眉,垂眸,唇无声逸咒,巫族入符听她召唤,图纹漫开层层光晕。

  赤狐圆圆大眸东溜西转,似没弄明白她的意图,才一会儿,光晕漫涌过来,将狐从头到尾包裹。

  赤狐直犯困,眼皮好沉好重,一撑再撑咦!撑不开?!

  赤狐骤然意会,想挣开那团明光已然不及。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赤狐被巫族的入符图纹来来回回、里里外外,“净”得半点元神都不留了,如同当年她的“小黧哥哥”。

  那时情势所迫唤出巫族入符,还是她头一回召唤,手法粗暴直接,将黧黑地狐震得飞出,如今的她已能使好,小赤狐会少受点苦的。

  图纹收敛光芒,终于暗下,她喘出一口气,手仍覆在赤狐身上。

  白袖探来,不由分说挖走她腿上沉睡的小兽。

  她微惊,倏地抬头。

  “你放过它吧。”

  “哼!”甩头不理,直接将赤狐抛出,狐身并未重重坠地,而是飘浮半空。

  “白凛”她低低一唤,不知他还想出什么诡招复仇。

  见她下手料理掉赤狐,尽管手法太温和,白凛的狂涛怒火到底稍稍被安抚了。

  他阔袖大挥,飘浮的狐身宛若遭大风扑吹,直直飞向芒草坡上,带动整面芒草海浪沙沙作响。

  忽而狐身荡过坡棱,消失在另一端。

  当他挥走那只小赤狐,白凛听到身后的女人松了口气般逸出一声低叹。

  莫名其妙又来气!

  就怕他下手整弄谁,都不想想人不犯他、他安会犯谁?!

  冷着脸,心火大,他旋过身面对她。

  关于红缳,她尚欠他一个道歉,还有退回聘礼这等混账事就看她有什么话说!还闹着不见他呢?她真敢!

  他一定要很凶对付她,要够冷血才对付得了她。

  “静儿?!”

  结果端出来的气势,全因秋笃静蓦地往后倒下的一幕,惊得全散架。

  他风也似扑近,将她揽进臂弯里。

  她脸色极坏,气息略显急促,也不知神识清明与否,她嚅唇低喃——

  “我说不要见她的,你硬要你硬要这样我不想见不行吗?”

  “你把我想成那样,还不让人自清,说不见就不见,岂能容你?”白凛口气也硬,抚她额面、探她颈脉的手劲却显轻柔,格外小心翼翼。

  她扭头想避开,他不让,她只得一手捣着眉眸,不教他盯着直看。

  “是你说要寻个姑娘家谈情说爱,“渡劫”迟迟未现,你想飞蛾扑火自个儿往情里跳你说,我不是你的“渡劫”,你说你对我毫无念想,欲望不生你那时收了红缳在身边,我自当以为你以为你想跟她”

  覆在眸上的手突然被拉开,湿漉漉的眼睛迷蒙狼狈。

  她又扭头欲避,唇倏地遭到封吻。

  热气与生息同时窜进她口中,渗进她血肉里。

  她昏昏沉沉接受他的渡气,不是单纯渡气而已,她芳口内根本是遭他扫荡,小舌无法抵拒他的缠绵。

  她舌根感到疼痛,但他不放,作狂般的炽吻引出她可怜兮兮的呜咽和吟哦,听得她自个儿面上大潮,腹内轻轻抽颤。

  不知过去多久,他薄唇才挲着她的唇瓣,低幽幽将话逸出——

  “毫无念想,欲望不生,指的是不想食你但,我还真的错了,我就想把你拆吃入腹,最好半点渣都不剩,全进到我血肉内,省得你祸害我祸害个没停。”

  “谁祸害了?你、你才是祸害你才是”

  双眸根本也张不开了,只觉隐忍的泪很不听话地从眼尾渗出,渗个没停。

  有谁为她拭泪,她轻轻抽噎,模糊间听到一声很莫可奈何的叹息。

  “算了,你先把内丹吞回去。”下颚被捏住,她唇畔一阵温热。

  听到男人说的,她心中陡凛,勉强掀开眼缝去瞧他袖底轻扣一丸她再熟悉不过的金珠子,正打算将那团润光送进她口里。

  不是他的千年内丹是什么!

  “不要!”秋笃静用力撇开脸,挣扎地想从他怀里坐起。

  白凛牢牢困住她。“不要?你能不要吗?!你肉身、气血,甚至是意念,皆与我的内丹相融相通,离了它,你周身难受、心窒气沉,你如何不要?!”原是稍稍“灌饱”她,岂料她动了灵能净化小赤狐,闹得一下子又蔫掉。

  秋笃静也猜出了,这病不像病的沉重疲乏,皆因体内少去天狐内丹所造成。

  内丹是他的命、他的根本,说是给她的聘礼,但他们俩真像夫妻吗?

  她仰望他这株天草,爱慕他这道高远明光,当初揪住时机迫他娶她,他最终给了她承诺,只是经过与玄宿斗智斗法这一仗,他为达目的可以轻易弃掉她所在意的他,且连声招呼都不打她不禁想,这样算哪门子夫妻?哪里是最亲密的两个?

  她也明白不能太苛求他,所以难受归难受,气过也就气过,至于他的内丹金珠她能拿命去守他的命,即便在众位太婆面前,她亦能死命为他护守,但如果他的这份“聘礼”,最终的可能是要她为他续命,她是不敢再要了。

  她自觉没那能耐,而心,她更没他那份强悍清漠,以为没了一个真身,再寻一个新的便好,却不知,新的就算再好,也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他。

  “撑过去就好,再过几天,身子自然就惯了,我不要内丹不要了”她轻轻喘气。

  “好啊,好极了。”白凛频频颔首,笑笑哼气。“只是我这东西已然作聘,早就属你。你既说不要,那就由你亲手丢弃才算正理。不是吗?”说着,他将内丹塞进她怀里,彷佛那玩意儿跟他无关,扯不上边。

  她要嘛就取走,不要便丢,跟他毫无干系!

  第14章(1)

  秋笃静连根手指也没动,仅怔忡瞅着在怀里浮动的天狐内丹。

  那颗珠子宛若一只被入魂的精魅,被“大主子”释出后,很依恋地在她这个“二主子”怀里留连徘徊。反正跟她混很熟了,蹭着挲着,像头讨怜的小犬崽。

  她兀自发愣,男人已当机立断替她抉择。

  “没力气丢吗?好啊,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我替你丢。”

  “白凛你——哇啊!”欲阻止已来不及,她眼睁睁看他取走内丹,朝坡棱上用力掷去。内丹飞得老远,就跟适才被送走的小赤狐一样,消失在山坡另一边。

  简直疯了!

  “你干什么这样?!”她面透虚红,震惊又恼火。

  “我为什么不这样?”他略扬下巴,一副满不在乎劲儿。“这片地方魑魅魍魉、精怪小妖还不少,一颗天狐内丹够养它们全数,打不起架,无须你操心。”

  “你这是简直根本是”真真是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他全然回归。

  就有他这样说话气人的!秋笃静恨到推人,踉跄站起就想往坡顶冲。

  “你想把内丹找回?为什么?不是不要了吗?”连三问,白凛扯住她一臂。

  “你不能这样胡来、不讲理!你不能这样欺负人!”明摆着是故意戳她心窝,要她疼痛,为他着急。“放手!”

  他欺负人?是她欺负他才是!

  完全被她压着打,闹到得拿千年真元作赌,他九尾雪天狐何时这般窝囊过?

  “放手让你寻回内丹,然后呢?仍要塞回来给我吗?”他唇笑,眼神冷冽。

  他没把话说全,但秋笃静知其意,她把内丹还他,只会重复眼下情况,依旧会被他以“帮她丢掉”的名义抛远了。

  头晕目眩,兼之心绪起伏难平,她闭目轻喘,没等白凛将她拉回怀里,她已气虚般软了双膝。

  身躯被两只阔袖卷裹了去。

  草浪沙沙声突然止了,耳际的寂静如在古井深渊,是一个熟悉之地。

  彷佛万物皆无的所在,只有自己略沉的吐纳轻响然后是天狐的气息,清冽却温暖,矛盾却温柔,用一种熟悉且亲昵的方式染上她的身子。

  她喘息着掀睫,一切真如她所以为,真被他带回凛然峰的巨大树心内。

  “内丹”她鼻音甚浓,不愿再汲取他渡来的气。

  “丢了。”白凛恨恨道,捏住她下颚俯首就亲,两人相衔的口中漾开润光,丝丝缕缕尽是天狐大人的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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