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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2)

  “哭什么哭,没了他,你还可以有更好的。”见她眼角的水珠儿就要隐忍不住蜿蜒落下,他的脸色一沉,大掌蓦地伸出,有些粗鲁地拭去了闪烁的泪光。

  “常大夫就很好了,我不要更好的。”这话要换作平常,她哪里能说出口,可如今趁着几分酒意,便怎么也拦不住了。

  虽然就连醉瑶都说他是根不解风情的木头,可在她的心里头,他真的很好。

  “这世间总有比他好的男子,你们女人不都说感情要两心相属吗?既然他心中有人,那便不是两心相属的。”

  房笑天本最不耐烦女人哭了,通常女人一在他的面前落泪,他就想要溜,可不知怎地,瞧着原本很有精神的尚初儿在他的面前掉泪,虽然明知自己的安慰很笨拙,可他就是想做点什么。

  “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像醉瑶和平丝姊姊一样的好运道的。”

  “你也有好运道,只是你自个儿不知道罢了,至少你碰上了我啊。”

  让他温柔地拂去了眼泪,尚初儿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着,突然间一阵疲惫蓦地袭来,她只觉得眼皮重得就要撑不住了。

  眼皮儿一落,她竟然就歪歪斜斜地要倒下,若非房笑天眼捷手快地搀着,只怕她已经整个人摔到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正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曲醉瑶惊呼了一声,她心急地连忙抢上前去,嘴里还不断焦急地喊道:“初儿、初儿……你怎么了?”

  相较于曲醉瑶的惊慌失措,房笑天却是好整以暇的伸手朝着尚初儿的纤腕上一搭,俊逸的脸上随即露出了一抹苦笑。

  “她怎么了?”因为看不懂他这个笑容所代表的意思,曲醉瑶焦急地连忙再次问道。

  “莫急,她只是醉晕了过去。”

  真没见过有人酒量那么差的,不过两杯酒就能醉得她口不择言,甚至还能说晕就晕。

  听闻,曲醉瑶原本高高提起的心这才安稳的落下,眸光蓦地落在还依在房笑天胸前的尚初儿身上,正准备招人来将她扶进房去。

  “我送她回房吧!”

  拦腰一抱,房笑天就将尚初儿给稳稳地抱在怀里,然后用眼神示意曲醉瑶带路。

  曲醉瑶稍稍迟疑,毕竟尚初儿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虽说他是个大夫,但男女之防也该遵守,否则要是传了出去,她还怎么许配人家?

  面对她的驻足不动,房笑天只是淡淡地说道:“虚礼莫守,再不好好让她安置,明儿个她可要遭罪了。”

  曲醉瑶抬眼望了望两人,菱儿似的润唇动了动,可终究什么都没说,便带起路来。

  罢了,反正她也不是一个会守着虚礼不放的人,只是瞧着他们两人,她愈加觉得有些怪异。

  看来,她是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老实说,常云顷不是个好对象,但房笑天也未必就好,天家的水有多深啊,哪是尚初儿这个完全没有背景、还是乞儿出身的姑娘能够踩进去的。

  事情怎么会成了这样?

  “嘶……”还未睁眼,脑袋瓜子里泛起的疼,便已经让尚初儿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那椎心蚀骨的疼呵!

  随着那疼益发明显,昨夜的情景也开始模模糊糊地在她的脑海中流转着,虽然有些事情已经记不全了,可是她记得的,就足够教她皱眉,悔恨不已。

  天啊……她怎么可以拿手去戳人家的胸膛?

  而且,她竟然还冲着他哭哭啼啼的,好似天底下只剩下常云顷一个男人,其它人都死光了似的。

  愈想愈害臊,尚初儿忍不住抬手捂住双眼,彷佛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那令人难堪的一切。

  可惜,并不能如愿,她不过才醒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该忏悔的还没来得及忏悔完,便听到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彷佛起了什么躁动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当初曲醉瑶给她的院子明明已经应她的要求,选在整个霍家最僻静的地方,平常来往的人不似前头那般多,自然清静,可今儿个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的扰攘起来。

  强撑着仍有些发软的身子和发疼的脑际,尚初儿才打算起身瞧瞧是怎么回事,门口已经传来了曲醉瑶发急的喊声——

  “云采,你家姑娘呢?”

  “昨儿个醉了酒,还没醒呢!”

  “那可不行,你快快进去喊她起身。”

  “这……夫人有什么急事吗?”

  随着两人的对话愈加清晰,尚初儿的脚也跟着落了地,她随意趿了室内的软鞋,才刚起身,便有一阵晕眩袭来,迫得她又摔坐回床上。

  “出大事了!”

  她话中的忧心忡忡,听得尚初儿的眼皮也跟着一跳一跳的,连忙出声喊道:“醉瑶,我醒了,什么事呢?”

  一开口,她的胸腹便漾起一股极欲作呕的滋味儿,逼得她得大口喘着气,才能压下那不舒服感。

  才听到她的声音,曲醉瑶也没客气,咱的一声就将门给推了开来,才进门,还来不及同尚初儿说句话,她便忙着指挥着云采和几个跟着她来的大丫头为尚初儿洗漱更衣,“快快快,快将你们姑娘给打点好。”

  由着自己的丫头去端水伺候,曲醉瑶还忙不迭地唤来一个惯常为她梳头、手艺极巧的丫头,为尚初儿梳了一个双云髻。

  头昏脑胀地被人摆弄来摆弄去,尚初儿却连问声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被赶鸭子似的换上了曲醉瑶特地为她做的新裳,便在丫头们为她系腰之时,她这才有了开口的机会,“究竟是怎么回事?”

  初时,曲醉瑶并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头瞧着她那因为宿醉而苍白的脸蛋,于是连忙又唤人为她轻点了些许胭脂。

  宛若画龙点睛一般,在胭脂褪去了苍白之后,尚初儿在新裳的衬托之下,倒显得耀眼夺目,温婉动人。

  “快快快,扶着你们姑娘,咱们走了。”

  饶是泥塑的人儿也有几分土性,更何况是还顶着宿酒头疼、一直摸不着头绪又被四下摆弄的尚初儿,她脾性一来,便像入定的老僧一般,怎么也不肯挪上一步,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瞪着曲醉瑶,颇有她若不将事情给说清楚,她便不走了的态势。

  “我说你就别在这个时候给我发蛮了。”

  她的头可是疼得比尚初儿还厉害,莫名其妙一大早就迎来了宫里的大总管宣诏,旁的不肯多说,只是要尚初儿赶紧准备妥当,即刻入宫面圣。

  害得她的一颗心惴惴难安,又不能抗旨不遵,才会连忙带着一群女婢杀到了尚初儿住的院落,手忙脚乱地将她打理妥当。

  与曲醉瑶的交情不是一、两日,尚初儿怎会没瞧出她平静面容下的忧心忡忡,就是因为这样,她要问个清楚仔细,才能好好应对,以免拖累了旁人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是宫里来了人,说是皇上召你入宫。”

  “召我?!”

  就算此刻曲醉瑶一脸认真,但尚初儿还是忍不住以为是自个儿听错了。

  “是啊,召你入宫……”

  昨儿个房笑天才将尚初儿给救了出来,今儿个皇上便来宣诏,曲醉瑶不用想也知道,绝对是理亲王将状告到了皇上面前,想到这儿她就不禁额际生疼,烦得不知如何是好。

  望着她的满面愁容,尚初儿忍不住暗暗自责。

  终究还是拖累了她吗?

  她神色黯然地扫了曲醉瑶一眼,跟着漾起了一抹明亮的笑容,说道:“进宫吗?那倒是件好事,我这辈子没瞧过宫廷长得什么样子,听说是个很精致华美的地方。”

  九五之尊住的地方,能不精致华美吗?

  尚初儿这话欲盖弥彰的成分大到让人想忽略她的贴心都不可能,曲醉瑶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跟着附和道:“是啊,你这回可得好好给我瞧仔细了,这宫里我可也没机会去。”

  “那有什么问题,待我回来,就将皇宫内苑长得什么模样都说给你听。”尚初儿边说边主动往前厅走去。

  “嚼!只不过赏景归赏景,这宫里的贵人多,你可得小心,别不注意地冲撞了什么人。”

  若得罪的是旁的人,曲醉瑶兴许还能帮着,毕竟以霍家皇商的身分,大多数的人也是要卖卖面子的。

  可皇家的人就不一样了,别说他们只是区区一介皇商,就是已封了王的宗室,也得小心应对。

  “我知道,你就别操心了。”

  “我……”曲醉瑶见她那一副不在意、不上心的模样,心下登时急了,也顾不得前头的公公是不是等得急了,脚步一顿就要对着尚初儿说上一篇长篇大论。

  尚初儿对于她的操心暗暗摇了摇头,这事是操心便有用的吗?

  蓦地牵起了曲醉瑶发冷的手,她脸上挂着笑,淡淡的说道:“别急,是福不是祸,是祸咱们也躲不过,若真有个什么万一,你就帮我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

  她的后事都还没交代完,脑袋瓜便被人赏了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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