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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党掌厨,怎能劳你亲自端餐点来?”绕过桌子,阎君畅随她来到另一头的小餐桌前。

  “这有什么,能够帮四爷服务,那可是我的荣幸。”她笑看他,这话可是真心的,无关巴结奉承,当然也不是反讽。

  四目交接,他嘴角高扬。方才她在外头说的话他全听得一清二楚,她自小就跟着父母一起摆摊,自是懂得察言观色,更懂得说一些“得体”的话。

  方才那一席话令人折服,不知情者,还真会以为她在阿谀奉承,实则另有弦外之音。看来她不只有好厨艺,还聪慧机灵,令他由衷佩服,也更加欣赏她。

  见他冲着她直笑,党纱月陡地想起自己是掌厨,她是来探他口味,不是来和他面对面互看对笑的,于是她羞地赶忙转身想为他介绍今日的菜色,“四爷,这道菜是……”

  未料她动作太急,脚狠扭抽痛了下,一个重心不稳,人便倒向站在后头的他怀中,她的视线正好对准立于餐桌前的翠珠,见到翠珠的小眼睛,惊讶地倏地睁大,随即眼神变得阴黯几分,仿佛是在说“被我逮到了吧”,她不禁暗叫声糟。

  “党掌厨,你没事吧?”

  全富上前想接手扶她,阎君畅反倒将扭到脚的她,往自己怀中靠。

  “小心点,先坐下,别又伤着了。”

  党纱月看着他,总觉得他似乎也知道翠珠是大夫人安插在二房的眼线,他如此殷勤,肯定是刻意做给翠珠看。

  瞧他笑得一脸温文风雅,就算知他是另有目的才这么对她,可被一个俊帅男子如此温柔体贴呵护,哪个女人不动心呀?

  他一靠近,她的心就怦怦狂跳呢!

  第5章(1)

  不出党纱月所料,翠珠将其所见大为渲染,这几日下人们疯传她藉着当二房掌厨,妄想攀上四爷,想麻雀变凤凰,更夸张的是,连茵茵也被波及,说她成日围着小少爷转,居心和她姑姑如出一辙,她们姑侄俩,大的攀四爷、小的缠小少爷,都在痴心妄想。

  说来也怪,该不会是没人告诉四爷这些流言,要不,这五、六日来,他怎么天天中午要她来书房和他一起用午膳?

  她想,他肯定不知,否则他应当会避避嫌,不会天天找她来。

  “怎么了?”

  “啥?”

  写完最后一个毛笔字,阎君畅将沾墨的笔搁下,绕过写字桌,走到餐桌前,对着等他一起用餐的党纱月一笑,“我让你等太久了?”

  “没,我也才来没多久。”她不是没耐性的人,这一点时间哪会久,何况看他写字,其实是一件……挺享受的事。

  她上过私塾读过书,可她大部分时间都拿锅铲,鲜少拿毛笔写字,她大哥更不用说了。来到此,每每见到四爹握笔挥毫,那气定神闲、悠哉悠哉的模样,总令她心驰神往。

  只是有件事让她百思不解,他之前去豆腐脑摊欲请她当掌厨时,她明明见他双眼炯炯有神,看上去很有个性,若再凶点,说不准就是个狠戾之人,可为何自她来到阎家,她所见的四爷,都是这般温文儒雅,眼神温柔得总让她误以为他对她极富好感……

  更让她错愕的是,他在大房老夫人面前,竟唯唯诺诺的,活像只应声虫……虽然这么形容对他有点不敬,但事实就是如此!

  “你有事想对我说?”一坐定,他笑问着她。

  党纱月心惊了下。他这么厉害,一眼就看穿她心中事?也是,早在他去豆腐脑摊时,她就觉得他目光锐利,眼一扫便能窥人心事似的。

  她突然觉得他这温文儒雅模样,只是表相,本人其实没这么简单,如若是,那就代表他是装出来的,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四爷,我、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件事……”不管他装斯文、装应声虫的缘由为何,她想他一定有苦衷,她暂且不管,不过眼前有一事,他非管不可。

  “你说。”

  “就是那个……”才开口,一对上他的眼,她立马尴尬顿住。

  “哪个?”阎君畅淡笑。

  她不自在的轻咳了声,“最近下人们都在传我和茵茵藉着进阎家干活的机会,妄想高攀你和小少爷。”既已决定要说,索性硬着头皮,一股脑说出。

  他脸上没特别表情,默不作声,顿了片刻,害她一度内心慌措,以为自己对他坦言是错误的决定,不过,就在她想出声说些题外话、化解僵凝气氛时,他突然又笑开了。

  “真是如此?”

  党纱月怔了下,随即急切的辩解道:“当然不是!是你请我来煮饭给小少爷吃的,可不是我自己要来……”

  “的确是这样。”阎君畅淡定点头,“所以,你不必去理会旁人怎么说。”

  他如此淡定,倒显得她太过毛躁,虽他没针对她,反还替她着想,可她怎有被他将了一军的错觉?

  “我、我行得直、坐得正,当然不会去理会那些不实的流言,我这不、这不是在替四爷你着想?”她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下人都在谣传,你还天天让我来陪你一起用午膳……我是想可能没人告诉你,我、我总得让你知情。”

  阎君畅依旧挂着淡笑,“我现在知情了,然后呢?”他其实早听闻这个流言,他是刻意这么做的。

  “然后?”她一脸不明所以。

  “如果你担心被人误会,那我就不勉强你陪我用膳。”他温雅一笑。

  “不,我才不担心别人误会。”党纱月凉凉的自我解嘲,“再说,我可不想输茵茵,她一天到晚围着小少爷打转,我只有用午膳时才来缠着你,认真算起来,我是亏大了、输大了。”

  她直率的话语,令他莞尔。

  党纱月见状,连忙尴尬一笑,“四爷,你别在意,刚才那些话,我只是在开玩笑。”

  “我怎能不在意?我在意得很。”阎君畅突地板着一张脸,让她险些冒冷汗。

  “呃,我……”她玩笑开过头了?

  他摆出一本正经八百的模样,说道:“和琦璨相比,我这个当爹的,似乎弱了一些,他能让茵茵整天围着他打转,我却只能在吃中膳时见到你,你说,我是不是比我儿子没出息一点?”

  闻言,意会到他也在说笑,她笑开来,接着两人相视大笑。

  “吃吧,无须理会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

  “嗯。”

  举箸,他故意问她,“明日还来不来?”

  “当然要来!不来的话,我亏大了,也会害得你又被小少爷比下去。”她笑睐着他,顺手帮他夹菜,“四爷,你尝尝这东坡肉,这可是用文火慢炖一个多时辰,才能炖出这般香滑软嫩的口感。”

  “你也吃。”他也帮她夹了一块肉,开始说起东坡肉的由来,“苏东坡是位文学家,也是位美食家,因乌台诗案被构陷,贬至黄州。他为人豁达,常烹煮红烧肉邀友人饮酒作诗,还作了一首《食猪肉诗》。”见她听得入迷,他微微一笑,举箸指着那盘东坡肉,开始吟诗,“黄州好猪肉,贱价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着火,先洗铛,少着水……”

  党纱月端着碗,手中箸腾空未动,两眼闪闪发亮的看着他。

  这就是她天天来陪他吃午膳的主因,原先她只是想探他喜爱的口味,没想到他反而给她说起每一道菜的故事来。

  做菜的方法,她爹和大哥说得详细还用心示范,可都没他说故事这般精彩。

  “……东坡肉随着苏东坡的名气越传越广,四处都有自称独家料理的东坡肉。比如扬州的东坡肉、苏州的东坡肉,云南大理的东坡肉和四川的东坡肉……”

  听他这么说,机灵的党纱月马上接腔,“那我做的这道,就是梅龙镇阎家的东坡肉。”

  阎君畅笑看着她,黑眸中闪着异样光彩。

  被他瞅着,她脸上莫名一阵燥热,低下眼,突然觉得自己不知是否说得太急、太过……

  那一句“梅龙镇阎家的”,仿佛当自己已是阎家人,虽然她现在是阎家二房掌厨,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妥,可是……

  “在想什么,怎不吃?”他又体贴的帮她夹菜。

  “四爷,你不用帮我夹菜,我自己来。”她羞笑了下,礼尚往来也帮他夹菜。

  “别光顾着夹菜,快吃。这一道可是梅龙镇阎家的东坡肉,只有阎家有,别处可是吃不着的。”

  他打趣道。

  她一怔,听出他在损她,她不以为意,反倒和他相视对笑。

  唇角开心的弯扬,她觉得天天和他一起用膳聊天,两人的默契越来越好,再多一点时日,说不准都可以去唱双簧了。

  瞅他一眼。他这么俊帅的人,和她去唱双簧,是不是可惜了点……思及此,她不禁低头轻笑,自己干啥认真起来。

  她这模样,看在阎君畅眼里,格外娇甜动人。

  自从这对姑侄俩来到,别说琦璨愿意吃饭,连他这个爹都胃口大开。可不,有她作陪,人美、菜香,他心情特好,自然是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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