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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身受父亲养育之恩,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周夏潋最终只能垂下脸,声如蚊呜,“皇上难道又能在爱侣与父母之间做选择吗?”

  赵阙宇诚默许久,才答道:“若有人想谋害我的母妃,我一定会杀了此人。但若此人是我心爱之人,我在杀了她之后一会与她同死。”

  她瞪大眼睛,没料到会得到如此震摄人心的答案。

  “潋潋!呢?”他逼近一步,反问她道,“你又能做到与心爱之人同生共死吗?无论仇恨怨僧,都愿与他上天下地、永世相守吗?”

  她能吗能吗?她从没想过。只知道自己无论何时,都做不到像他这般……果决刚毅。

  “做不到,是吧?”他淡淡一笑,笑容里蓄满沉郁,“那就怪不得朕了。”

  他想说什么?这一刻,她已经完全听不懂他的话了……

  “你方才问朕,你父亲谋反有何证据,”赵阙宇收起所有外露的情绪,俨然变回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潋潋,还记得上次在淮江边上、邬

  子村中,你见到的那名青衣男子吗?”

  “是我奶娘的侄子。”她镇定地答。

  “潋潋,你太天真了,”他轻挥衣袖,“那里穷乡僻壤的,何来如此风雅的人物?你也不仔细想想。”

  闻言,周夏潋心尖一震,先前隐隐猜测渐渐清晰了起来,然未等她细想,赵阙宇已再度开口一

  “告诉你吧,那是昔日玉惑帝姬的心上人一慕容佩。”他道出令人震惊的真相。

  第6章(2)

  慕容佩?真是那个投效了离国的慕容佩?人人谊咒辱骂的奸细慕容佩?如今高居离国丞相之位的慕容佩?

  听到切实的答案,周夏潋只觉自己顷刻间化成了石像,僵硬得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贺将军卖国求荣,勾结离国意图谋皮,而你爹爹便是贺将军的同谋之人。他们一文一武,一明一暗,意在夺取朕的江山皇位。”赵阙宇的声音冷若冰霜,“因为朕已封锁京城四周,他们的消息很难传出去,你爹爹便心生一计,不惜利用你奶娘的名义,将那封通敌书信由你亲自送到北域--”

  爹爹在利用她?明知她身处宫中,步步惊心,还如此置她于险境?一旦东窗事发,爹爹难道就不担心会累及她的性命吗?

  周夏潋跌坐在地,不断重重喘息,好像胸间有什么堵住了她的呼吸。

  “尤其是--”赵阙宇又道:“你爹爹明知朕会派人保护你,明知侍卫会向朕禀报,仍怂恿你做此举。想必那信上定然写有什么重要的讯息,让他们不得不挺而走险,哪怕朕会察觉,哪怕你会被牵连其中。”

  别说了……别再说了……她明白……她都懂得……

  她就是一颗傻乎乎的棋子,无论对于爹爹,还是对于他赵阙宇。他们考虑的只是这场政治博弈的输赢,从来没有在乎过她……

  周夏潋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小时候,哪怕没人理睬她、没人跟她玩耍,哪怕人人都说她愚笨,她也没有如此刻这般空洞的心情。

  她的手指冰凉,恍惚的拍头看向墙上,那里挂有一柄长剑,应该是从前赵阙宇佩带的旧物。她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动,站起身刷的一声将那剑拔了下来,锋刃指向自己……

  剑锋如雪闪亮,眼见就要让她皮开肉绽,赵阙宇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猛握住她的手腕,手指用力一握,她手腕一疼长剑落地。

  “你干什么?”他喝道,瞪视她的双眸,语气从未似此刻这般凌厉。

  “妾身说过,假如皇上有证据妾身甘愿自裁。”她双腿一软滑倒在地,语声无力。

  “朕没下旨,你就敢擅自行事?”他声音颤抖着,“你们周家满门,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子大!告诉你,就算要死,也得在朕让你死的时候,你才能死!”

  她泪流满面地凝视着眼前的男子。曾经,他那温柔备至的一举一动让她觉得觅到了难得的幸福……可一切说变就变,事到如今,他居然连“死”的自由,都不肯赐予她。

  “来人--”他扬声道。

  门外立刻有领事太监躬身而入。

  “宣朕口谕,俪贵妃胆大妄为,私通敌国,欺君犯上,即刻削夺封号,迁入冷宫。”赵阙宇的声音像一道无情的闪电,直入她的心底。

  周夏潋迁入冷宫的那一天,忽然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整日迷迷糊糊,总是渴睡。

  从小到大她很少生病,可这病一来便如排山倒海。不知是否是心情苦闷,以生病来做一种宣泄。

  世人都说冷宫极其阴森可怕,妃嫔迁住至此,非死即疯。她躺在冰冷的床上,看见头顶褪了色的帐子,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

  原以为自己能很坚强洒脱,但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心底的脆弱其实就像屋檐下的冰柱子般,随时会碎裂。

  她的余生就要在这里度过了吗?失去了赵阙宇,远离了家人,她顷刻间变得一无所有。

  她病了,也再无人嘘寒问暖,太医更不见踪影,身边的宫人裁掉了大半,渴了半日,婢女也疏于伺候,连茶也未端上一杯。

  “来人一来人--”

  周夏潋撑起身子,拚命叫唤了几声,然而始终没有人回答。

  她环顾四周,看到附近的桌上搁看一套茶具,也不知里面是否有洁净的茶水,但她想不了许多,踉踉跄跄地爬下床来。

  “俪妃娘娘,你这是干什么啊?”忽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回过头,只见莹嫔急急奔过来,一把将她搀扶住。

  “明明病着,就好生将养。”莹嫔怒道:“你宫里的人呢?个个不见影,统统都该拉出去砍了。”

  周夏潋望着她的脸庞,觉得此刻的她格外美丽可亲。大概,是因为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在这陌生的地方里,看见了这张熟悉的脸吧。

  “水。”渴到极点的她只说:“水……”

  莹嫔按捺住怒火,亲手替她倒了杯茶。这茶也不知泡了多久,有一股馊气了,但她却如饮甘泉。

  “俪妃娘娘,你先到我那儿小住几天吧。你这屋子得先收抬收抬,一会儿我派人过来。”

  “不必了,这里是冷宫。”周夏潋却摇头,“这般模样,我已知足。”

  “你也不必跟我客气,我迁入冷宫的那日,亏了你帮忙,我那些东西才能一件不少地搬进来。该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

  所以,善有善报就是这个意思吧?可为何,她跟赵阙宇之间不能得到善果?

  “还能走吗?”莹嫔关切地间,“来,扶着我。”

  她伸出一只胳膊示意,周夏潋犹稼了片刻,终于将双手搭于其上。就这样一步一步,缓缓的跟着她穿过萧索的长廊,来到另一方天地。

  莹嫔所居之处可谓别有洞天,仿佛连阳光也变得明媚了。

  这里种着许多枫树,将秋日的天空映得一片通红,树下还系着秋千,设有石桌藤椅,琉璃瓦片,碧色宫墙,就像一座舒适的行宫,似乎还比赵阙宇所有的行宫都显得惬意。

  周夏潋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惊诧之色,莹嫔见她如此不由得笑了。

  “不错的住所吧?”莹嫔轻笑道,“这些年,我手头上留有些银子,都用在修缮这儿上了。想着往后既然要在此住下,总得收拾得舒适些。”

  “可是……”她有满腹疑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你想说,我身在冷宫,就算手里有大把银子,可要秘密请来匠人修缮宫舍,似乎也不太可能,对吗?”仿佛会读她的心一般,莹嫔不待她开口便道。

  周夏潋默默额首。

  “你可听见笛声?”莹嫔忽然问。

  笛声?的确,是有一阵清悦乐音隐隐自墙外传来,沁人心脾。

  “是谁在奏乐?”她很好奇。

  “是我的一个同乡,如今在这宫中做了侍卫,很有些关系。”莹嫔双颊微微泛红,“多亏了他,我这些银子才使得出去也能过得舒坦一些。”

  她恍然大悟。同乡、侍卫……这男子会如此费力昔莹嫔办事,可见绝非泛泛之交。

  “我家和他家做过几年邻居,后来离散了。”莹嫔沉吟了片刻,又说,“没想到还有缘在这宫里重逢,也算上苍看我孤苦,给我的一点补偿吧……

  周夏潋听了这话,心中感到微暖,很普她欣慰。

  但羡慕之余,却也涌起一阵悲凉。赵阙宇从前对自己百般宠爱,而今万千恩情却已烟消云散,还比不上莹嫔能得一关怀她的故人……这落差犹如自天上坠入悬崖深渊。

  “这笛子是他特意为你吹奏的吧?”周夏潋低低道,“有这样的一个故人每天为你吹笛,也算圆满了。”

  “就算如此,今生今世我也只能囚禁在此,终老宫中了,”莹嫔深深地感慨,“不过高兴是一日,悲苦也是一日,何不过得逍遥一些,忘掉前尘往事,今朝有酒今朝醉?”

  这话,莹嫔是说给自己听,还是特意说给她听的?为何,她听出了一丝劝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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