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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苔不理他,走到正门口,站在门外不入内,反而端详起他门上的桧木匾额。“梁心居?稍懂得姓名学的命理师最常做的事——命中缺水补水,命中缺木补木,看来梁大师也是如此,你这个人没‘良心’,所以相命馆才叫‘梁心居’。”

  “你这丫头真是太失礼了!你到底是谁?”明明不认识,可那对眉眼他却又不陌生。

  “我吗?刘福的大姊。”

  刘福?“啊!祁家无缘的孙媳?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会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找上门了。”他打量了她一下。“不就是为你那个妹妹出气来的嘛。唉,不是我爱说,令妹的命格……”他夸张的猛摇头。

  “如何?”刘苔大方的走进梁心居内。

  “我精研命理数十年,她还是我看过最糟的命格,克夫不说还会败家运、败家业,这样的命格不嫁人比较好。”

  “喔——”

  她尾音拉得很长,梁一心的心里忍不住发毛。

  这样还能气定神闲?她不是该气得大骂他胡说八道,或该气焰顿消的请他帮忙吗?但是没有,她什么反应也没有,脸上的笑意益发明显,反倒是他气势弱了。

  “那么敢问梁大师,我的命格如何?”

  梁一心煞有其事的端详她。“面相不错,但性子太差,你这人常会因为冲动的性子惹祸。本来姻缘也不差,呃……却可能因为令妹的关系比较不好。我想你最好明哲保身一点,还是不要靠她太近,免得出问题。”

  刘苔又是一笑,“套句咱们家刘德化的话,阁下果然是‘神准’,不愧是‘大师’哪。”

  “嘿嘿!”知道他的厉害了厚?不过……刘德化?这名字他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呀?

  刘德化笑道:“梁兄,这些话不是在夸你,而是亏你。我说的‘神准’是神经病都比你准,‘大师’则是大失所望的大失。”

  “你!”

  刘苔又道:“梁一心,你就这么点本事吗?说完了吗?说完换我说。”她看着他的面相。“少年坎坷一事无成,又想一步登天,招摇撞骗难成事,且恐有牢狱之灾。

  “二十七至三十三颠沛流离,有家难归,只得落脚异乡。后遇贵人相助,有缘一探命理……可惜啊可惜,你终是辜负师父期待,学艺不精,唯独一张嘴厉害,才能成为所谓的‘梁大师’。”

  梁一心脸色铁青。“你、你……”这些事,自从师父替他改了新的名字、他利用一些关系替自己弄了个新身分,又加上整形后,就应该没人知道了,何以她会……他心跳如擂鼓,脸色忽红忽白,这丫头那双眉眼既熟悉又陌生。

  “五十至六十是你事业的巅峰,可是只消一年,走过六十这一年,你将由盛而衰,一无所有。”刘苔黑白分明的瞳眸澄澈干净,如同一面能映出自己身影的明镜。

  这双眼他的确见过!梁一心心下一惊,脱口而出,“你、你是当年的那名小神算”

  刘苔微笑,“‘神算’二字不敢当。我是很久以前你遇见的那个孩子。”当年她对逃亡中的他还有过一顿饭的恩情,也替他卜了个小卦,那是因为见他本性不坏,手未曾沾血,只是因为生活才随波逐流。当刘德化建议她报警逮人,她还是决定放了他,甚至建议他往东走,说最迟该年月底必会遇见改变他一生的贵人。

  梁一心红着脸,久久说不出话来。在一个真正的神算面前假装神算,丢脸!他真丢脸!

  刘苔坐在太师椅上,梁一心则垂首立于她面前,像是个做错事听训的孩子。

  见他惭愧的模样,刘苔心里总算好过一些,毕竟当年她也算半昧着良心放走他。“所未的命不见得不可改,当年尊师低调而良善,一手龟甲卜算称得上难得,也算慧眼独具,照理说你能做他的传人,以资质要承其衣钵想必不是难事,可你却连皮毛都没有捡起来,尊师的失望可想而知。”

  一想到恩师,梁一心红了眼。“……”

  “你今年五十有四,若潜心命理、散财为善,从此以后仍可安分度日。看破名利,名利或许不散;看不破的贪嗜,大难临头谁也救不了你。”

  “小姐、小姐您有难以想像的宽容……”

  “我的宽容救不了你,你得自救。”她看着他。“咱们言归正传,我想知道所有祁家的事,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首先,我家小妹‘克夫’这件事,是谁玩的把戏?”

  “……事、事关职业道德,我、我……”

  刘苔眯起眼,冷笑着,“职业道德?你招摇撞骗了一辈子,现在跟我谈‘职业道德’?梁一心,我来找你算是给你机会,你想要自己的底被挖出来,或者我亲自上节目拆你的台?你真的要这么玩?嗯?”后者当然不可能,她很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不过拿来吓他是挺好用的。

  梁一心吓白了脸。“不要啊……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从今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很好,现在可以放下你的职业道德,好好讲明白了吗?”

  “……好。”

  第10章(1)

  祁勋丰发生车祸至今一个星期了,刘福只能仰赖陈耀东知道他的情况,每天两人总要通上一次电话或见上一面。

  陈耀东说祁勋丰遭受那么大的撞击,身体意外没有多大的创伤,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擦伤、皮肉伤当然少不了,但是除了右手严重骨折外,他并没有特别严重的内伤。

  刘福听了,却仍是闷闷不乐,因为至今她还是没听到他清醒的消息。这几天蛋糕店也暂且休息,一方面她无心工作,一方面是不想冯臻妍时不时的来找她。她已经身心俱疲了,不想再应付难缠的人。

  今天陈耀东约了刘福见面,他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最近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勋丰醒来了吗?”刘福急急的问。

  “欸……”犹豫了一下,他说:“和这个没关系。倒是造成勋丰出意外的凶手已经呼之欲出,经过这几天的追查,这几部车主都和联通的周董事有关联,警方掌握了不少证据,周进亨已被限制出境,还直接收押不得交保。”

  刘福只是“嗯”了一声,这件事重要,却不是她认为最重要的。“勋丰的伤势仍是没有进展吗?”

  见她小鹿般的眼直看着他,要对这样的一双眼说谎,真的好痛苦。陈耀东有点闪避着她无辜且绝对信任的眼神。“可能……”他顿了好几秒后才说:“可能脑袋问题比较大吧。”

  “脑袋他、他不是还没醒来吗?怎么会知道出问题?是有血块,还是……”刘福焦急的问。

  “没有血块。”

  没察觉到他神色怪怪的,她只是很担心的说:“都一个星期了,怎么会这样?”说着眼眶又红了。

  “没事的,你、你不用担心他会一直昏迷,可是……不会的,医师说他一定会醒来。”陈耀东语无伦次,说完低着头喝东西。

  刘福总算看出他不自然的态度。“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祁勋丰是不是怎么了,所以陈耀东才不太对劲?

  “不行!”

  刘福诧异道:“为什么不行?祁家老奶奶不是对我‘解禁’了吗?”这件事他也知道。

  大姊真厉害,好像真的找上那位“梁大师”,也不知跟对方说了什么,原本说她克夫的大师居然改口说她命格极好,是他之前看错了生辰而且还说动了老夫人让她见祁勋丰。

  但尽管如此,之前的可怕经历还是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她仍是担心自己会克到祁勋丰。

  毕竟自家人即使明知她是个衰星,也可能极力隐瞒,就像从前那样。大姊是个料事如神的神算,可自己却对她的话始终存疑,正是因为这原因。

  所以目前为止,她还是透过陈耀东知道祁勋丰的状况,而不敢贸然去探视。

  “其实……”

  支支吾吾的更显得有问题。刘福起身,打算立即就去探视祁勋丰,不过下一刻她就被拉住了。“你做什么?”

  “祁勋丰在车祸后的第二天就醒来了,可是他……不记得你了。所以你若只是担心他会不会醒来,那你可以放心了。”

  刘福瞪大眼,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声音。“你在开我玩笑吗?”

  “我也希望是。”叹了口气,他说:“他醒来的那天,我趁着大伙都不在病房里,偷偷跟他说你很担心他,可因为老奶奶说你克夫,才坚持不让你见他。我以为他会生气大骂祁家人、妥善安排和你见面的机会,或要我带话给你,可他只是奇怪的回我:‘没头没脑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个‘她’是谁?老奶奶说谁克夫?’我见四下无人,放胆的说出你的名字,结果他却瞪我,然后问:‘谁是刘福?’……”他看祁勋丰不像在开玩笑,沉冷的眸子又回到孙宜苹死后、未遇到刘福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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