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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珑和青黛迅速互望了一眼,真是又惊又怕,难道新夫人这么迫不及待要赶她们出门了?

  第7章(1)

  松鹤园,主堂。

  谢母端坐着受了儿子、媳妇和孙子的礼,并不理会玲珑和青黛。

  等一套礼仪完毕,谢雍在谢母对面坐下,原宜之则坐在了他的下首,谢昭被奶娘抱着坐在了谢母的下首。

  玲珑和青黛自然站在原宜之的身后伺候。

  谢母见这副阵仗,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家儿子,问:“雍儿,人到这么齐,有事?”

  一般情况下,小妾是没有资格面见婆婆的。

  谢雍点了点头,道:“明日我就要回衙办公了,如今国事繁重,臣子们无不鞠躬尽瘁,我一旦忙起来怕也没什么心思再分管家事,不如今日都料理清楚,定下章程。”

  谢母微微浑浊的双眼快速眨了几下,才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打算,直说吧。”

  初冬清晨带着丝丝冷冽气息的光洒落在谢雍的身上,烘托着他年轻俊美的容颜,以及身为官场上位者独有的严峻,这让谢母看得有点眼花,觉得面前的儿子陌生得厉害。

  儿子一日日一年年成长,已经不再是那个对她唯命是从的小不点了。

  “娘,您为儿子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现在上了年纪该享受一下清福了,家庭琐事一团乱麻,管理起来劳心劳神,以后就交给宜之管理吧。”谢雍淡淡地道。

  谢母没有吭声。

  她知道权力迟早得交出去,只是没想到原宜之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就要夺她老婆子的权,而且自己儿子居然还完全听她摆布。

  但是谢母也不能当场发作,现在谢雍的官越升越高,人情礼往是内宅主妇的重头戏,谢母毕竟出身乡下地方,见识浅薄,她做不好这种事。而以前不管是丁锦绣,还是现在的原宜之,因为出身的缘故,显然都比她更适宜做谢府的当家主母。

  “娘?”谢雍稍稍提高了声音。

  “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子和你媳妇交接就是了。但愿她能管得好,出了岔子我可不依。”谢母皱紧满是皱纹的眉头,不悦地说道。

  “咱们家的情况略有不同,因为还牵涉到锦绣还留下来的嫁妆,所以这次就好好的清理一下吧。”谢雍貌似轻描淡写地一句,却让玲珑和青黛都眉眼一跳。

  谢雍继续道:“等会儿把家里的帐簿都拿来,与库存对一对;把锦绣的嫁妆清单也和实物对一对,锦绣的嫁妆按照她的遗嘱,暂时封存起来,以后等昭儿长大了给他用。”

  按照当时的法律条文,女子的嫁妆归属她个人,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她的亲生子女;如果她没有亲生子女,嫁妆则一般返回娘家,由娘家的爹娘或者兄弟、侄子等具有直系血缘关系者继承,婆家是无权使用的,除非该女子特意留遗嘱赠予夫家,这样做一般是为了自己过身后能够得到供奉,逢年过节得到一柱香和纸钱。

  丁锦绣当年出嫁时,丁家还如日中天,丁锦绣的陪嫁自然极为丰厚,因为她有儿子,她过身后,嫁妆自然毫无疑问地由谢昭继承。

  但是,谢昭目前还小,他管理不了自己丰厚的财产,那么他的财产监管人就必须要很可靠,不然恐怕谢昭还没长大,他的财产都要变没了。

  丁家是最想要监管这一大笔财产的,但是丁锦绣并不信任自己的兄弟,她遗嘱中把嫁妆托付给了丈夫监管,并请了官府中人列了嫁妆清单存证。

  谢母也想管,她例不是想侵吞儿媳妇的嫁妆,而是担心新媳妇原宜之会侵吞属于自己孙子的财产中饱私囊。

  青黛也蠢蠢欲动,她曾经是丁锦绣的贴身大丫鬟,对丁锦绣的嫁妆有多么丰厚最清楚不过,而且她再也不能生育,如果帮助谢昭管理好财产,以后或许也能得到谢昭的奉养。当然,她这只是痴心妄想,谢昭的事无论如何还轮不到她一个由婢女升为小妾的人来插手。

  “锦绣的嫁妆按照清单清好封库,钥匙就交给娘保管。”谢雍微微向着谢母歪了一下头,询问道。

  “好。”谢母点头,道:“昭儿还小,等他大了,懂事了,就交给他。”

  谢母说着,似有若无地扫了原宜之一眼。

  原宜之端坐着,表情端庄和煦,谢雍的处理她很满意,丁锦绣的嫁妆她半点也不想沾手。丁家的嫁妆再丰厚,和原府几百年世家积攒的巨富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更何况,就算原府贫寒,原宜之也不希罕这不属于自己的财产。

  “至于昭儿,既然家里已经有了主母,就该由主母教养,让他搬到清越园住吧,日常起居就由宜之照管。”谢雍继续道。

  “不行!”谢雍此话一出口,谢母立刻断然拒绝。

  原宜之也皱了皱眉,说实在话,她也不想亲自抚育谢昭,并非她容不下前妻遗留下的儿子,而是继母真的太难当,谢母太难缠,谢昭的身体明显又虚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恐怕罪责都会归咎到她头上,她到最后出力还不讨好,何必呢?

  她也没那个心思去扮演慈母,面善心恶的事她不屑做,面善心善却被人欺她也不认,大家维持着礼仪,适度的距离,不冷不淡、平安无事过下去才是最好的。

  “昭儿自幼跟随我长大,怕离开我不习惯。”谢母平息了一下怒气,努力维持着冷静道:“而且咱家的子嗣不旺,新妇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早早怀孕生子才是正经,教养昭儿的事就不必劳烦她了。”

  谢雍却意外坚持,“昭儿养在清越园里,我也方便经常考较他的功课,男孩子距离父亲太远总是不妥,养成一身的女气就很麻烦了,现在昭儿就明显懦弱,不够大气。”

  谢母气结,狠狠地瞪了原宜之一眼。

  原宜之却文风不动。

  说到底,谢雍才是一家之主,无论是谢母,还是原宜之,都无法改变他决定了的事情。

  原宜之嫁进谢府后的第一次家务事,就被谢雍这样感觉利落地处理完毕。

  谢雍与原宜之回到清越园,夫妻俩一起进了位于主院西厢房的内书房,丫鬟奉上茶水之后退了出去,两人要谈谈心了。

  原宜之的手托着细瓷荷叶茶杯,微微皱着眉头,想着怎么婉拒谢昭的事。

  谢雍却抢在她说话前,从书架下面的橱子里取出一个金铜匣子放在了书案上,匣子上面并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造型也是筒单的长方形,只是看起来古朴厚实,也颇为沉重,匣子上面的锁头也很结实。

  谢雍用随身携带的一把小钥匙打开铜匣,招手让原宜之过来。

  原宜之起身走过去,见里面是各种契约书,以及厚厚一叠龙头银票,银票皆是万两一张的大面额,粗略估计应该有五、六十张。

  契约书则是各种田亩的田契,以及宅院、别院的地契,还有一些店铺的房契等。

  原宜之粗略估算了一下,单是这一匣子也能价值上百万两身家了。谢雍当年一贫如洗,如今做官十年,就能积累下如此巨富?

  看来也是个贪官喔。

  发现妻子的目光有点异样,谢雍面色平静地道:“在官场上,清廉除了能给自己换来好名声外,反而很难将真正的大事做好,因为人性俱贪,你不贪,你就阻挡了你的上级、下属发财的路,上不通下不达,结果就是一事无成。不过,你夫君这些也不算太贪,都是历年来积攒下的例银。”

  所谓官场上的例银,就是逢年过节,以及过寿等时节同僚以及下属赠送的。

  原宜之有点不信,问:“会有这么多?”

  她虽然不了解男人的世界,更不清楚官场潜规则,但是她并非不懂民生疾苦,嫡母郑氏在她十五岁后,就让她跟着学习管家理事,对于由内宅主导的人情往来她是知道的,除非是非常要紧的关系,节日送礼不会超过千两,这都已经算破费,一般顶多就是百两、几百两而已。

  给贵人们送礼,就更讲究,可能一个砚台或一个花瓶就价值几万两,甚至十几万两,或者一块玉佩也要几千上万两,但是这都是送的实物,而不会赤裸裸的送真金白银。

  大面额送金银的,一般还真的就是贿赂,许多求原府办事的,往往就会送金条、银票。

  谢雍略有深意地着了原宜之一眼,道:“怎么说你夫君如今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这点身家不为过吧?”

  谢雍如今已经官至户部左侍郎,正三品大员。户部掌管全国的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油水之丰堪称六部之首。

  而且谢雍还兼任翰林院侍读学士,侍读学士伺候在御驾之前,相当于皇帝的私人参赞,品级不高,话语权却很重。

  官场中多的是眼睛雪亮的老油条,他们自然看得出皇帝对谢雍的器重,在六部历练,又有翰林院的出身,这明显是在培养内阁宰相啊,所以绝大部分人部是巴结着谢雍的,送他的礼也就额外重。趁他还未真正崛起时讨好,明显要比等他真当了宰相再巴结有情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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