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小姐。」陈兰齐沉默了几秒,随即淡然的开口,「你虽然是项康的女朋友,但不代表就有资格侮辱他的朋友。」
「朋友?」官香华心里积压多时的怨恨再也管不住,「你根本就是存心破坏我们的小三——」
「是吗?」她淡然的语气也变冷了。「可是刚刚你才说『真不知你哪来的自信以为能影响我和项康的感情?』怎么短短几秒后,我又变成破坏力惊人的小三了?」
「陈兰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官香华高贵倨傲的面具瞬间碎裂。
「话说回来,你是他女朋友,我是他的老同学,但按照我和项康认识多年来的经验法则推算,他的女朋友会换,老同学却不会呢!」
「你说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 意思。」她胸口抑不住剧烈起伏着,断然结束通话,稍嫌用力地将手机扔进袋子里。
又一个对她正式宣战了……
可是关于这类的对话冲突,她不是早已不陌生,又有什么好感到讶异和气愤的?
打从一开始,项康交往过的每个女朋友就曾经或多或少、态度悲情或强硬地找她「谈判」过。
她们痛恨她是男朋友的「老同学」、「好朋友」,甚至是「多年知交」,咬牙切齿着她暧昧不明的定位与存在。
可是她们害怕失去项康,在项康面前只会适度表现拈酸吃醋的撒娇样,却在背地里警告她——离我男人远一点!
陈兰齐疲累地闭上眼睛,头无力地靠在捷运车窗上。
其实,她们有什么好怕的?
她不过是项康的一个影子,就像跟在彼得潘背后团团转的小铃铛,是个连痴心女配角都捞不到手的清水角色,永远只能看着她的王子为别的公主献上微笑,根本对任何人造成不了威胁。
★☆★
刚带领实习医师巡房回来,项康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官香华气愤地扬高手,状似要砸他的手机——
「嘿!」他一个箭步上前,及时握住她的手。「慢点,怎么了?」
「你回来得正好!」官香华美丽的脸庞盛满怒气,狠狠甩开他的手。
「我问你,你的女朋友到底是我还是陈兰齐?」
他一怔。「为什么无缘无故这么问,还把陈兰齐也扯进来了?」
「什么扯进来?是她一直挤在我们之间,赶也赶不走。」官香华抬头望着他,旋即委屈的哭了,「我真的好害怕她会抢走你……」
项康叹了口气,将女友拥进怀里,安慰道:「傻瓜,她是我的老同学,好朋友,我们两个从来就不是那种关系。」
「但我是女人,我感觉得到她对你别有用心,她每次都是故意介入我们——」
「陈兰齐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一个……」项康停顿了下,胸口没来由的一紧,像被什么揪住了。「是一个……」
「好朋友?」官香华语带讽刺。
「她当然是。」他坦白承认。
「什么好朋友?我看她是你的红粉知己吧,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官香华瞬间火大,一把推开他。
「我不管一不一样,她的存在就是让我不舒服。」官香华环抱双臂,姿态傲然地瞪着他,「我要你跟她绝交,让她从此都不能再出现在我们眼前!」
「不可能。」项康想也不想,断然拒绝。
「 你——」官香华怒气沸腾,美丽脸庞微微扭曲,「好呀,既然你不愿放弃这个一天到晚老是跟你搞暧昧的好朋友,那我成全你们好了,干脆一点,我们不如分——「
「你现在正在气头上,也许很难接受我的解释。」他的语气放软了些,温言道,「但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分手」二字霎时卡在官香华的喉咙,再也挤不出可口了。
眼前的男人英俊优秀,拥有出色的谈吐和高贵的社会地位,学历高,家世又好,人又体贴温柔,她真的舍得放弃吗?她甘心把他拱手让给那个幼稚可笑、浑身上下不足她一根寒毛的陈兰齐吗?
官香华心念迅速一转,立刻冷静了下来,眨眨长得像扇子般动人的睫毛,幽怨地喃喃:「你明明知道我心软……可恶,你就是吃定我心软……」
项康笑着上前将她抱入怀里,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谁教我是男人?有人对我说过,我们男人天生就是睾固酮中毒——」
「哼!」官香华柔顺地倚在他强壮胸膛前,微嗔道,「谁呀?说什么睾固酮不睾固酮的,难听死了。」
项康的眼神却因回想,而显得温柔了起来。
还记得当时陈兰齐说「没关系啦,反正男人天生睾固酮中毒,有时太粗心太自大也不能怪你」时的情景——
那时他跟交往了两个月的女朋友闹别扭,虽然寒流来袭,还是三更半夜跑去把陈兰齐从暖呼呼的窝里拖出来,硬赖着要她陪他去海边喝啤酒,隔天他只是宿醉头痛,陈兰齐却重感冒了两个礼拜才好。
他愧疚地连续买了两个礼拜的热姜茶去看她,自责地对她说第一千零一遍的「对不起」,发烧得满脸通红、鼻音浓重的陈兰齐只是笑笑地对他说那句话,还不忘拍了拍他的头。
话说回来,陈兰齐……刚刚打了电话来吗?
他微微怔忡,有些失神。
第3章(1)
深夜,西门町。
午夜电影刚散场,跟着年轻情侣们走出电影院的陈兰齐,踩着一个人的影子独自漫步。
午夜两点,热闹的西门町渐渐熄了灯火,尚有些不知倦然夜归的年轻人嘻嘻哈哈结伴前行,也许是要去ktv续摊吧。
感觉,这样的青春灿烂已经离她好遥远了。
记忆中,她好像从来没有体会过那种天不怕地不怕、恣意奔放的年华。
她是从充满童话故事的童年,一下子就跳到了心事重重的年纪……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纠缠在对项康提不起也放不下的复杂感情里。
——作茧自缚。
她摇摇头苦笑,深吸了一口气,仰望被高楼大厦遮掩了大半的夜空。
看不到星星,月亮也不知躲哪里去了,好一个寂寞的夜。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午夜两点三十分,陈兰齐走出电梯,掏出钥匙要打开小套房的门,可钥匙才刚插入孔里,门便自动开了,而她整个人顿时失势往前冲,跌进了项康的怀里。
「为什么三更半夜才回来?你整晚都去了哪里?」他接住她的身子,苦等了一晚的焦急怒气再也忍不住爆发。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愣地望着咆哮的项康。「……你怎么在我家?」
「我怎么不能在你家?」他满心的焦灼烦躁化为怒气冲冲。「说,一整晚都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会叫,手机也不接?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邻居要打电话来抗议了。」她强迫自己自他温暖坚实的怀里撤退,背过身关上了门。
她想起来了,他有她住所的钥匙,就像她的钥匙串里也有他家的,因为他们两个可是多年的「好朋友」。
「我看起来像是担心邻居抗议吗?」他字字从齿间迸出。
不,他看起来像是很想在邻居这个字眼前加个「他x的」。
在他的怒火下,她瑟缩了下,随即又勇敢地挺起下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我只是去看个午夜场电影,又没有妨碍到任何人。」
「去看午夜场电影?你自己一个女孩子?」项康像是又要大吼了。
陈兰齐叹了口气,疲倦地放下包包。「要喝杯咖啡吗?你看起来像是今天在医院里被操得很累的样子。」
他瞪着她。「不要回避我的问题。」
她伸手拿咖啡壶的动作一顿,随机回过头来,无奈地望着他。「我不知道你晚上会打电话找我,所以我去看电影了,对不起。」
「我不是要听你跟我说对不起。」他烦躁的抬手爬梳过黑发。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她想了想,恍然明白。「你是来替你女朋友要一句道歉的?」
他皱眉问道:「你们今天在电话里起冲突了?」
她心口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却假装忙碌地煮起咖啡,边若无其事地回答他。「没什么,老问题,她误会我们俩有不正当的情愫。」
「我向她解释过了。」他盯着那个清瘦身影,胸口没来由闷闷的,总不明白她今晚干嘛老是背对自己。
「她会相信、能接受吗?」她量好咖啡粉放进滤纸,注入清水,按下按钮。
「香华不是不明理的女人,」项康不假思索的替自己的女朋友解释。「她明白的。」
「嗯。」她依然背对着他,手指紧紧握着两只耳杯。
「喂,陈兰齐。」他突然有种没来由的心慌,开口轻喊她。
「我在听。」她眼眶湿湿的,只得低下头努力眨掉。
「我很珍惜你这个好朋友。」他有些艰涩困难地开口,「所以……我不希望我们这种难能可贵的友情有任何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