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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大力合上《杜晴春情史补记》书册,将《杜氏情史》第一部也一同留下,然后砰砰砰地离开。

  ***

  又过了十天,杜晴春翻出《杜晴春情史补记》,突然看见在那行大字旁边,出现一行新写的小小的声明——

  此乃《杜晴春情史补记》。

  就这样?看完,杜晴春忍不住叫了出来,忿忿不平地往后翻,突然在后页发现另一段娟秀的字迹,心中一阵窃喜。

  少爷把缺页补回去。

  见状,杜晴春纵有再多的不满和怒火,也实在忍俊不禁。

  难怪上页的句子没结尾的感觉,敢情他亲爱的“总管夫人”,是把这本书当成他们之间的联络桥梁了?

  翻出放在一起的《杜氏情史》第一部,身为撰写人,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缺页在该补在哪里,而她……大概是把整本看完才找出来的吧。

  毕竟他撰写的方式也很随意,有时一页写得满满的,有时一页只写上一两个字,要分辨实在很难。

  唉,也罢,看在她如此有心的份上,他暂且原谅她这么不认真的写情史吧。

  纸页沙沙翻飞到那有着补过痕迹的一页上。

  吾之思,藏于心,拙于形。

  缺页上的字,是他在极度自我厌恶下写的。

  那里的他正为了察觉自己的心意,又表达不出而感到烦躁,在她面前紧张到手心冒汗,不知所措,对她的每一句话都过度反应,好像每句结巴都会不小心泄漏自己的心思一样。

  那时的他,只想着如何才能向她倾吐,但是骄傲的自尊和害臊作祟,他开始将无法说出口的怒火发泄在她身上,跟着情况越来越走样,他也从初时的慌张到最后对无法顺利告诉她的自己感到自暴自弃,且挫败生气又无力,才会写下“拙于形”这三个字。

  杜晴春回想十五岁情窦初开的那年,一点也不开心,更没有他人话无知当年的自嘲揶揄,只有满满的愁苦感觉。

  微皱眉,他不由自主地翻着自己写下的情史录,回想起更多他明明无意使她误会,却因为拉不下脸而不解释,甚至变本加厉作恶的记忆。

  他真厌恶自己把不好的一切记录得这么清楚。

  是说……自他们成亲之后,除了大事之外,多是他想怎样而她拒绝的事会被巨细靡遗写下,《杜氏情史第二部》简直象是附近大婶抱怨家里死鬼丈夫不解风情的酸言酸语大集。

  而今天,他更能在杜氏情史第二部内添上新的一笔——

  七月二十八日,吾妻秋儿仅于《杜晴春情史补记》注解与补全《杜氏情史》第一部缺页,一连月余,《杜晴春情史补记》上对为夫的只字未提,怒也怒也。

  杜晴春无聊地打开《杜氏情史》第一部,随意翻阅,正要放回夹层时,手一顿,继而又翻开书册到最后一页。

  在他提下的最后一行字旁边,多了行不属于他的秀丽笔迹。杜晴春探指轻拂而过,仿佛也看见了落款人的心迹,忍不住露出有点莫可奈何,可是绝对开心的苦笑。

  “笨秋儿,贴心话都不懂得用说的……”低喃着,他一遍又一遍,无数次重复来回在字句上,舍不得别开眼,看着他们两人共谱的结尾——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但求一人心,如影相随形。

  很久很久以后……

  唐,以“传奇”著。

  唐传奇,小说也。

  《中国小说史略》中有言:小说亦如诗,到唐代而一变,虽尚不离于搜奇记逸,然叙述宛转,文辞华艳。

  宋时刘贡父亦言:小说到唐,乌花猿子,纷纷荡漾。

  足见唐传奇何其盛行,引人入胜。

  由志怪类的《古镜记》,《补江总白猿传》,《玄怪录》,到出世类的《南科太守传》,《枕中记》,再到讽刺类的《李娃传》,还有豪侠类的《纠髯客传》,《聂隐娘》和言情类的《离魂记》及《长恨歌传》……族繁不及备载,皆是传奇。

  流传下来的扳指可数,而这其中有部鲜为人知的言情类传奇,一套共有四部,每一部皆有另一补记,凑成双始能成册。

  后人称这部特别的传奇为“夫妻书”,每一部缺了哪一本都不完整,感觉就像一对比翼连枝的夫妻,缺一不可,又其内容分成两册的原因,即是这部传奇小说是由一对夫妻共同谱写的。

  当然时久而不可考,于是有人怀疑撰写者是否为一对夫妻,又或者根本不然,但无论其结果如何,都没人能否认在这部传奇小说里看见了一对情深意重的夫妻。

  于是“夫妻书”之名不陉而走,久而久之,也就再无人记得这部言情传奇的真正名称了。

  【全书完】

  后记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有种作者在主角的名字里放进笔名的任何一个字,就表示那个角色有最多作者本身个性,或者根本就是作者化身的感觉。

  “晴”这个字在我的本名里也有出现,想我在一生中利用这个字骗过多少人,让他们认为我的名字真好听。

  所以杜晴春可以说是我的“半身。”

  喔,对了,在进入主题之前,先让我说一件事——这是第二十本。(撒点小花,放点不输世运的烟火吧。)卷三,维持这系列一贯的作风,男主角打俊美牌,女主角大概是我这系列到目前为止最漂亮的一个,可是也没怎么描写。(大笑)如此任性,别扭,骄傲自大又乖僻的男主角似乎是第一次出现。(所以这是在说某作也是这样的人也?)不可否认这种无论任何事都有牛马仆人代劳的生活实在很爽,偏偏某作的妈竟说那根本就跟植物人一样啊,是我用“吃饭有人喂,鞋子有人帮忙穿,只要躺着都不动就可以过好生活”这样的形容出问题了吗?

  可看看故事,杜晴春确实是这样的死小鬼啊……

  话说,初版设定里,杜晴春的个性完全不是这副骄傲又难搞模样,反而是温吞到一个不行,喜欢躺着晒太阳和懒散这两点没变外,其他的彻底颠覆。最大的原因是某宝不想再像写《月下美人》时为两个慢郎中折磨心神,偏偏这两尊也不好写。

  (摊手)可能是因为想带给大家更强烈的盛唐气象,我查了许许多多有关唐朝时的书籍。

  当然不可能把资料全部搬进故事里,那不如要大家去看那些书算了,因为写的还是小说,做那些调查我从不认为是要放进故事,而是让自己写来更顺,更有画面。

  结果情况似乎因此变得有点失控,因为我开始在每个章节的开头时,冒出大约三四个不同版本,但同样主轴的开头。

  有选择固然是不错,不过选择太多也是困扰。

  以前只有一个想法的时候,多么的一心一意呀,如今我觉得自己像个脚踏多条船,还比较哪条船比较稳,上头载的食物多还不够要香又令人垂涎三尺……多么可恶的想法啊。

  所以我说选择多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而且选择多并不能解释这本书的配角为何吓?死人的多。

  老实说,我很喜欢配角。

  倒不是为来日扶正做准备,而是人的一生本来就会碰到很多人啊,我不懂为何不能用许多的配角,而且让那些配角都有个性?

  是啊,我承认我配角多,因为我爱配角。(爆)所以不用嫌我配角多,以后也不会少到哪去的。

  我一直在想这系列里的主角也要出来跑外龙套变配角(但是这系列绝对不会有配角变主角的情况发生),在这一本也实现了这个愿望,让夏荼蘼和落晓短暂的出现了一幕,出来传达殷尚实的“旨意。”

  在写到那一幕,我下意识认为落晓和杜晴春颇为相似。

  再仔细想想实则不然,落晓说话是庶民的粗鲁,杜晴春则是富家子弟中故作不学无术的那种,落晓是身段优美的,杜晴春则是慵懒软骨,落晓不会乖张到这种程度,杜晴春简直像是天生怪难伺候的反骨种……总之他们很不一样,唯一相似的地方大概是“记性。”

  其实杜晴春的一目十行和落晓听了便记下来的功夫完全不同。

  后者并非完全记忆,落晓虽然听过便记得,但是长时间不从大脑里拿出来使用,还是会忘记,而杜晴春则是我们时不时耳闻的那种真正的“天才”了。

  只要看过听过就不会忘记,也就是“天才”的最高等级,字尾要加est的那种,不用练功就拥有“特殊技能”,想忘也忘不了。

  杜晴春手上的扇子,我最初的设定是摺扇。(抱歉,我也和杜晴春一样,想到什么说什么,话题乱跳)前后查了许多资料,现代学术界普遍认为是日本于平安时代发明的,不过也有人提出中国在南齐时已经有摺扇了,源自于《南齐书——刘祥传》载:司徒褚渊入朝,已腰扇障目。又元朝胡三省《资治通监》注:腰扇即为摺扇。

  但没有任何画像,实物和具体文字描述证明腰扇就是摺扇,恐怕为胡三省个人的臆测和附会,于是我取现代学者认定的摺扇是北宋传入中国的这个说法,把摺扇改为方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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