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任我吧?我保证你会有个幸福的婚姻。芷樱,我很期待看见你穿新娘白纱的美丽模样。”他扬唇,黑眸温柔地睇凝著她。
  “阳,谢谢你。”花芷樱这才松心,微微一笑,她能信任、能帮她的只有这个男人。
  “既然怀孕了,要好好照顾身体,你中午没吃吧!我叫一些餐点过来。”
  “没关系,我不饿,吃不下。”她轻声推拒。
  “吃不下也得吃,你如果有什么闪失,有人会怪我的。”耿阳站了起来,走往窗边的电话架,按下内线叫餐食。
  云艾虹急忙闪躲到另一侧,一颗心却狂跳不止,感觉全身血液热烫。
  她闭上眼,紧握双拳,身体轻颤著,顿觉脑门发晕、发热。
  他欺骗她!
  他竟然瞒著她让一个女人怀孕了!
  而她明明早感觉出许多异常,看见一篇又一篇的报导,她却选择相信他一次又一次的澄清解释。
  她无法置信聪明强悍的她,竟在感情里被迷昏了头,把花言巧语奉为圭臬,成了愚蠹至极的女人。
  曾经因为对他不够信任,她迳自扭曲真相,冲动莽撞地误解他的背叛。
  然而这一次,却是她对他太过信任、全然信服,即使两人相处时间骤减,即使他和别的女人经常碰面,她仍说服自己不愿对他产生一丝猜疑。
  他们鲜少见面这几个月,他顺理成章跟准未婚妻出双入对,她选择相信他的为人,而他竟是让她失望,甚至残酷地伤害她。
  她紧咬唇瓣,双肩颤抖,额头泌著冷汗。
  他要求她给他时间,她大方地给了他和另一个女人充裕的时间培养感情,甚至连孩子都培养出来了。
  紧咬的唇瓣渗出血腥味,她的痛觉却不是破皮的嘴唇,滴血的痛楚来自心口,更有著巨大的怒火从胸口烧起。
  以她的个性应该立刻闯进屋里,狠狠甩他两巴掌或者更疯狂地放火烧了房子。
  她眼瞳燃著火焰,双手却只能紧握成拳,任指尖狠狠掐进掌心。
  她知道即使拥有再大的愤恨怒愕,自己也做不出伤害他的行为。
  她可以放胆无惧地撞坏他昂贵的跑车,甚至也可以毁了这栋价值不菲的木屋,但她却绝不可能真正伤害到他的生命安危。
  她爱他,即使他对她的承诺是一场泡沫,即使他急著想娶的女人不是她,她却无法将深植内心的他狠狠拔除。
  云艾虹怔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神智空茫地离开俱乐部。
  第10章(1)
  耿阳晚上打电话找她,待在酒吧喝得烂醉的云艾虹看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说了句“没空”,便断线关机。
  她没心情听他解释,更没力气对他勃然大怒,她只想逃避,用酒精麻痹自己。
  接连两天,她把自己溺在酒精堆里,却是愈喝愈心烦,内心愈沮丧、难受。
  她不想跟耿阳谈判分手,甚至根本不想再见到他,只是他的脸孔却一再在她脑中跳跃,让她好气、好怨。
  她想转移这种令她窒息的情绪,这两日她其实一直在思索另一件事,她知道如何帮助姊姊维系住她的婚姻了,只是之前的她做不出那样的牺牲决定。
  然而,今晚,她却下定决心放手一搏,她不要让自己陷在失恋背叛的自怨自艾困境中,她要果断地舍弃伤她太深的情感,把心思放在姊姊身上,让从小疼她、宠她的姊姊能得到长久的幸福。
  半夜,浓妆艳抹、醉意茫然的云艾虹,搭车返回住家,却不是走正门回家,而是从花园中庭那侧攀爬上楼。
  脚步蹒跚的她有些困难地爬上二楼阳台,然后咚一声,直接倒进阳台内。
  “艾虹!”听到阳台传来巨响,正在房间整理行李准备返台的富单白,忙打开阳台落地窗观看。“你喝酒!怎么醉成这样?”
  蹙起眉头,他忙弯身扶起趴跌在地上的云艾虹,很想训斥她的荒唐。
  他住在这里期间,曾有好几次半夜三更发觉艾虹又攀爬栏杆,借过他的阳台上楼或下楼,知道她只是单纯的爱玩,强势的个性懂得保护自己安危,他便睁只眼闭只眼,不予告诫。
  然而今晚的她,却是半夜三更喝得烂醉,他不能不以姊夫的立场说教。
  “富单白,让我替你生孩子!”被搀扶进屋里,坐在床上的云艾虹突地大声喊道。
  富单白顿时瞠眸惊愕,诧异她的惊人之语。
  以为她是醉酒意识不清的胡言乱语,却意外从她口中道出许多他所不知的实情内幕。
  对于未婚妻不孕之事他早已全然接受,没想到母亲竟想从中干涉,阻断他们的姻缘。
  “富家跟云家都不能接受你们没有子嗣,就算你们勉强结了婚,迟早还是会走到离婚那一步……”云艾虹不禁哽咽说著。
  一方面她为姊姊的际遇伤心,另一方面也替自己无疾而终的感情哀悼。
  “唯一的方式,是让我替思妤生孩子,你妈说过只要思妤能接纳你有私生子,拥有你的血缘的继承人,富家便能接纳思妤不孕的缺憾。”
  她道出姑姑嫁入豪门却因为不孕最后走向离婚的无奈,说出了云家、富家全在意著血缘传承的现实问题,更自责内疚著姊姊的体弱,全是因为她强势的性格,在母亲腹中抢了属于姊姊应有的养份。
  一向倔强的云艾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得不可扼制,她知道她的眼泪一半为姊姊而流,一半却是为自己的情伤。
  她不想表现懦弱,像一般女人因为失恋背叛哭得死去活来,她强装坚强硬是吞下几次想哭泣的悲恸心伤。
  然而,此刻面对像朋友、家人的富单白,她可以不顾一切地哭泣、宣泄。
  她愿意为姊姊、为富单白,当代理孕母替他们生个孩子,让他们拥有圆满长久的婚姻,成就她自己无法达成的奢望。
  富单白只能轻声安抚著泪流不止的她,感动她想为姊姊牺牲付出的真挚,但他却绝不可能同意她想为他生孩子的荒唐提议。
  心思缜密的他隐约感觉云艾虹的悲伤,不仅只是为了姊姊的遭遇,然而她既不愿透露其他,他也不便多做干涉过问,只能以兄长的立场安慰她,任她释放忧伤情绪。
  ☆☆☆
  尽情哭了一夜的云艾虹,释放许多的难受委屈,虽然内心仍扯痛著,但她已能缓和过度的阴郁情绪。
  面对姊姊,她笑颜相对,甚至还要安慰即将和富单白再度分离的姊姊。
  接连几天,耿阳打电话给她,却都联络不到人。
  云艾虹常无预警地被手机铃声吓到,一看到来电显示,她总踌躇著要按掉或接起,结果却是任电话不停响著,直到转进语音信箱,然后对方便断线。
  她关掉了红使用的手机,直接停用,而耿阳却开始拨打云艾虹的手机号码。
  这支电话她无法关机不用,姊姊、姑姑常要跟她联络,甚至在台湾的爸妈,偶尔也会打电话给她。
  她不想接耿阳的电话,却又常被他突如其来的电话惊吓,继而心烦不已。
  于是她拿起手机,输入一串留言,然后按下送出键。
  正在开会的耿阳,听到手机留言的讯息铃声,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发讯者是艾虹,他忙检视留言内容,毕竟进会议室前,他拨了几通电话却仍无人接听。
  原本期待的心情,却在看完留言后,他黑眸一瞠,胸口升起一股强大怒火。
  “该死!”他猛地站起身子,大掌拍打会议桌面,让一干高层干部个个面面相觑,为之心颤,不明白总经理为何突然大发光火。“我有要事处理,讨论结果你们自己决定。”
  丢下一句话,他转身便离开会议室,只留下一脸错愕的数十名干部。但这项提案有权限做决定的人,只有总经理啊!
  耿阳踩著大步伐离开会议室,走往自己的办公室,他立刻拨打电话给云艾虹,却仍是无人接听。
  他既气愤又心烦,更是难以接受她做出的荒唐决定。
  思妤无法生育,为了富家的子嗣血缘,我要当代理孕母,生下富单白的孩子,所以十个月内都别找我。
  虽然富单白已经断然拒绝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提议,声明绝不可能做任何考虑,她于是放弃了想为姊姊牺牲的冲动想法。
  只是面对耿阳一再来电的烦扰,她选择以此理由做为摆脱他的借口,也让他不用再费心想安抚她,可以安心去娶他想娶的女人。
  她没勇气跟他直接摊牌,说出亲眼看见他和花芷樱幽会的情景,更已得知他准未婚妻怀孕的事实。
  她不想说出一切真相,拆穿他对她说过的许多谎言,不愿和他面对面嘶吼争吵再愤然断绝关系。
  现在的她,竟无力气对他张牙舞爪,怯懦地只想以鸵鸟之姿逃避一切,不看、不听他的任何事。
  爱情曾一度让她丧失理智,如今却让她变得胆小懦弱,不想再面对。
  至少,在她自我疗伤止痛,全然平复情绪前,她不要和他对谈、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