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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脸不以为然。“交给官府又如何?如今奸臣贪宫当道,行贿就可能让他们获释再犯,届时不知会有多少无辜民众又被他们所害,而这全因你一念之仁、纵虎归山,善因结恶果,难道你就心安?”

  “我——”

  她无法反驳。

  从小外公便对她谆谆敦诲:天下没有该死之人,只有该救之人。她无法见死不救,也厌恶有人在她面前死去,遑论被杀,所以才出言指责他不该造杀孽。但是一想到方才若非他出手相救,宁死不受辱的自己或许早已身亡,而他的推论也并非不可能,谁是谁非一时倒说不清——等等!“你会及时出现,是因为你一直跟着我?”她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察觉原因。“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早些出手,偏要等到——”

  “等到你慌了手脚,惊恐脱逃?”提起这,他火气更大。“你究竟有没有身为女子的自觉?三更半夜背着药箱跟陌生男子出门应诊,我还以为你早有万全准备,结果呢?辣椒粉、银针?你当恶人全是纸糊草扎的,那么好对付?像你那么小看世间险恶,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真是祖先庇佑!”

  听他的语气像是将她当成无知愚妇,让她忍不住辩解。“我是女子,更是名大夫,半夜出诊救人亦是我职责所在,倘若每回都先考虑自身安全,世问早不知多添了几条冤魂,当初我也不会从遍地死尸中将你救回。”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知她有理,却因私心而无法认同,“以后不准随便搭救陌生男子,晚上有陌生人敲门求诊就叫他天亮再来——”

  “办不到。”她毫下犹疑地否决。“明知自己能救而不去救,这有违医德。反正我独身一人、无牵无挂,就算真出了事,大不了一——” 一个“死”字未及出口,左永璇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封住她的唇,吞了她未竟的话语。

  常相思瞪大眼,双颊瞬间染成一片嫣红,正欲将他推开,又被他紧拥入怀。“我不准你死!”

  一想到若非他先一步与她重逢,今夜又及时醒来跟随,此刻的她将陷入何等处境,或许因此香消玉殒——左永璇一颗心就像被紧紧掐住、狠狠扭拧,痛得无法呼吸。

  “你不是独自一人,你还有我,我说了会陪你一生一世就绝不食言!你必须为我好好活着,不许抛下我到任何地方,对我而言,你的性命比任何人都重要,甚至是我自己的……”

  他在她唇边低语,如火的眼眸牢牢锁住她的视线,蕴满浓情密意的一字、一句深深窜入常相思的心坎里。

  这一瞬,她冷硬的心防塌了一角,不断涌入暖流……

  贴在他胸口的小手跟着他狂乱的心跳一起震动,紧紧相依的肌肤感觉到他害怕失去的微颤,男人的身体诚实反应了他对她的在乎和紧张,证明着他所言非假。常相思忽然想起那时倚坐老树下的他,一身是血,即便身处生死交关之际,仍是一脸无惧、从容自处,那超然洒脱的气度连她都望尘莫及。

  那样的他,却如此在乎她的生死,连思及那层可能都止不住地抖颤……

  复杂的滋味瞬间涌上心头,她有些窃喜、有些得意、有些迷惑,还有更多的不知所措,和说也说不出的莫名心绪。

  为什么该气恼他此刻的轻薄,可心里,却有些回味方才那唇与唇相触的奇妙滋味,光是回忆,浑身就开始发烫……

  清明的脑子乱了,按在他胸前的小手突然失了推开他的气力,身子也开始贪恋起窝在他怀抱中的无限暖意。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茫然睁着水盈盈的眸,呆望着那双占据她视线的炽热黑瞳……

  左永璇痴痴瞧着,月下,她美眸如星、红颜赛花,加上那樱唇微启,毫不自觉的无邪诱惑,更教他神魂颠倒。

  “相思,我的相思……”

  他浅叹了声,克制不住地再度覆上那双红唇,意外地没受到丝毫抵抗,让他更加放胆以唇舌温柔地挑吮,进一步撬开她齿关,不断加深这吮吻。

  她轻颤,从来不知道男女问的唇舌厮磨竟如此令人神魂欲醉。

  忘了该拒绝、该反抗,她神智迷乱地任由他攫住她的舌尖逗弄,在她唇内翻天覆地,搅得她意乱情迷、忘了天地一切,眼里、心里,都只剩下这个男人。 心,像被人放了火,刹那间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她怕是不爱都不成了——

  *

  一夜睡醒,左永璇说不出的神清气爽,总觉得花在笑、鸟在唱,世间一切突然美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抚着下唇,摸摸那上头的秀气齿痕,明明还微痛着,他却傻笑了,一副乐得快飞上天的模样。

  昨夜,他吻了相思,那甜蜜缠绵的滋味让他想来还神醉其中。

  虽然他后来一时情不自禁,不知不觉大掌便移向了她胸前,这才惊得她狠咬他一记,跳离他怀中,可是——她没露出厌恶表情。

  没错,相思挣脱他怀抱的表情像一只迷路的鹿,有迷惘、惊慌,却没有一丝气恼与嫌恶。

  依她的性情,如果讨厌、不悦,应该是毫不留情地赏他耳光,或者骂他、又叫他滚。

  可她什么也没说、没做,在怔仲片刻后,便静默地转身朝返家的路上走,见他随后跟上,也没摆出冷脸警告他离远些,任由他一路寸步不离地陪着走回家。相思,应当是愿意接受我了吧?他想来想去,越想越觉得可能,自然心情大好、眉飞色舞。

  “打铁趁热,我应该主动去确认她的心意,若是能得到她允婚,也才能安心离开。”

  他嘀咕着,但一想到和他情同兄弟的永康王前晚派人送来催他赴京共商国事的密件,舒展的眉头又不由得聚拢。

  无道昏君搞得民不聊生,时局越来越乱,四处流窜的匪贼更有增多之势,虽然相思住在这城郊小村自给自足,生活暂时未受影响,可情势若再坏下去,只怕这安宁日子也过不了多久。

  下为别的,就为了让自己心爱女子不因暴政而担惊受伯、颠沛流离,他便决定答应参与永康王推翻暴君的大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还得速战速决!“哇~~”

  宛如平地一声雷的宏亮哭声吓了左永璇一跳。

  他听哭声像是翔儿,却是从相思卧房的方向传来,心一揪,立刻飞奔而去——“怎么了?”

  他没敲门便直闯而入,只见相思坐躺于床,看来没什么异样,可是七巧和翔儿却不知为何同时跑来她房里,一个一脸哀伤、一个号哭不止。相思抬眼望他,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我一觉醒来,半身不遂罢了。”左永璇愣了愣,半响才意会过来她说了些什么。

  “什么?怎么会这样?”

  “唉,你有所不知,相思她娘也是这样,没什么症状便突然双脚瘫了,遍寻名医都说这是世间罕见的怪病,没得治,没想到相思竟然也得到相同的怪病……”七巧掩面轻泣。“糟的是,这病还会毁人容貌,让人脸上、身上慢慢长满肉疣,就像你见过的那个山脚的李老爹……呜……相思真是命苦……”听起来,情况的确极糟。

  第5章(2)

  左永璇蹙眉听着安七巧的泣诉,视线则落在常相思身上。

  他不由得想,若是自己一早醒来发现双脚瘫痪,必定惊慌失措、悲痛莫名,绝不可能像相思这般镇定,至亲好友围在床边悲泣,她却沈静地翻看手上的《诸病源候论》,仿佛这病不过是染了小小风寒,不足挂齿。

  稳住慌乱的心绪,他想像相思将来满身满脸全是肉疣的模样,浮上心头的不是嫌恶恐惧,而是满满的不舍与心疼。

  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自己已爱她爱得如此之深,就算失去美貌、不良于行,只要她活着,他便深戚庆幸。

  “你们别哭了,谁说相思的腿废了?她的腿在这儿。”左永璇在相思床边坐下,拍了拍自己大腿。“她不能走,我可以,她想去天涯海角,我都能背她去。从今以后,我的脚就是她的脚,这辈子我能走多久就背她多久,我能走到哪儿,她就能到哪儿。”

  常相思低头注视书册,看似未有动作,可只要细瞧便能发现她脸红了。

  “左永璇,饭能乱吃、话可别乱说!”安七巧拭去泪痕,凛容瞪着他说:“相思她不只是脚废了,这花容月貌将来也会化为乌有,到那时你遗愿意陪她一生一世?一时的迷恋和同情撑不了一辈子,做下到就别乱承诺,举头三尺有神明,负心薄幸小心天打雷劈!”

  他眼色骤亮,毫不畏惧。“我对相思从来不是一时迷恋,况且不复美丽又如何?无论外貌变得再丑陋,相思还是相思,无论是当年那个机智聪慧又爱笑的小女娃,或是这个明明热心善良,却总是摆出一张冷脸的女大夫,我全都爱!只要她活着,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问题,我言出必行,若负心薄幸就罚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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