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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1)

  翌日卯时——

  “昙月,你要去哪里?”听到后头的叫声,提着食盒的昙月转过身,看着同样在尚食局担任掌酝的银杏朝她跑来。

  “我有点事情,很快就回来。”她只是想送吃的去给李隽,让他能早起练武,这样对身体也好,最好能快点把酒戒了,让头脑保持清醒。

  “昨晚宴席才结束,你就不见人影,大家都以为你躲在哪里偷懒了,问你又不肯说,宫正才会罚你这五天要待在房里反省,还扣了俸禄,要是知道你又乱跑,可是会加重处罚。”银杏叹了口气,实在拿她没辙。

  银杏忍不住又叨念道:“你这人就是这样,老是说不听,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干涉得了,只要能够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就很好了,你就偏爱多管闲事,现在好了吧,要是哪天被赶出宫去怎么办?”

  昙月耸了下肩头。“就算是这样,我也认了,明知道不对的事,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可是比死还痛苦。”

  “你还笑得出来。”银杏瞪眼慎道。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我这个性就是这样,想改也改不了。”昙月一笑置之。“好了,我去去就回,免得让宫正撞见了。”

  “昙月……昙月……”银杏见昙月还真的走了,想要拦下她。

  昙月没有理会身后的叫声,知道其它人都抱持着过一天是一天的态度,就算是女官,也不过是皇宫里的仆役,又能做些什么呢?可是昙月就是不想那样,既然有能力去改变一些事情,为什么还要考虑那么多,于是她决定付诸行动。

  心里这么想着,昙月已经加快脚步离开掖庭宫,提着食盒往两仪殿的方向走去,当她走进承庆殿,里头静得像是没有人住。

  当房门被人推开,原本熟睡中的李隽警觉地掀开眼皮,然后又闭上,想先确定来人是谁。

  “秦王!秦王!”昙月见李隽就这么睡在坐榻上,连昨晚淋湿的袍衫也没换,于是放下食盒,唤了两声,见他还是没醒,于是出去打了盆水进来。

  待李隽又被冷水淋了一身,想要再装睡也没办法了,于是好不狼狈地跳了起来。 “怎么又是你?这套衣服好不容易干了,这下又全湿了。”

  “那正好,反正都是要洗的。”昙月打开衣箱,找出一套干净的圆领袍衫。

  “快点把袍子脱下来,换上这套。”

  “不用这么麻烦,待会儿就干了。”李隽伸了下懒腰,又打了几个呵欠,还想倒回去睡。“什么时辰了?”

  “已经卯时了。”昙月见不得他这么散漫,于是一边回答,一边执起放在食盒里的酒壶,瞬间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好香……这是……三勒浆?”李隽被那酒香给吸引住,马上一副精神都来了的表情,那模样真的像个酒鬼。“快给我喝……”

  “想喝是不是?”昙月当着李隽的面,很刻意地将酒倒在地上,让李隽看得到却喝不到。

  李隽惋惜地大叫。“这样太浪费了,还不如倒进我的肚子里……”一把抢过黑釉瓷酒壶,就将壶嘴对着口,咕噜咕噜地一干而尽。

  “你……”昙月很想把酒抢回来,却只能告诉自己要有耐心,听说自从窦贵妃在五年前过世之后,秦王更是成天抱着酒坛不放,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所以想一朝一夕就把这坏习惯改变过来是不可能的事。“不能光是喝酒,我还准备了汤饼和胡饼,先填填肚子。”

  “我只要酒……”

  “快吃!”昙月将食物摆在矮几上,冷着脸娇斥。

  “吃就吃。”这女人还真当他是个孩子似的管教起来,李隽失笑地心忖,可是被人管教的滋味还真是不错。

  见李隽还算受教,昙月脸色才好一点。“秦王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浪费吗?那就是明明有能力,但却又忽视它,不愿将它表现出来。”

  “你是在说谁?”李隽装傻。

  “当然是你了。”

  李隽哈哈一笑,笑到眼角都泛出泪光,仿佛她说了个天大的笑话。“我有什么能力?难道你不知道所有的皇子当中就属我最不争气了?要说能力,拼酒的能力倒是有,要灌几坛都没问题。”

  闻言,昙月挑起秀眉反问:“你连试都还没有试,又怎能断定没有?”

  “因为再怎么试也比不上太子,太子懂得拉拢人心,懂得怎么让父皇高兴,这点我可办不到。”李隽故意贬低自己。

  “如果是用财物来拉拢人心,那并不是真实的,那些人的心也并不是完全靠向太子,一旦遇到生死存亡的关头,便宛如朝露,被阳光一照便蒸发了,你大可不必学。”昙月不认为太子的做法有什么了不起,只是善于利用金钱权势来要别人服从,并不可取。

  “你倒懂得真多。”李隽在心里为她说的话而喝彩。

  昙月没有半点骄傲。“因为我常听爹说这些事,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若非太子是皇后所出,依照传统要由嫡长子继承皇位,我爹早就建议皇上另立太子。”

  她还记得爹有好几次槌胸顿足地感慨,说窦贵妃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该有多好,还说若有一丁点的可能性,他希望当今太子永远没有即位的一天,否则将会是生灵涂炭,大难临头。

  “那么长孙策觉得哪一位皇子适合?”李隽一面嚼着胡饼,一面问道。

  “自然是你。”昙月坦白地说。李隽委实怔住了,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离经叛道的话来。

  “莫非……你是要我造反?”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只要是对大唐和百姓有利的事,造反又何妨?”昙月说话的口气毫不退缩,秀眸绽放出耀眼夺目的野艳火光,透露着她不同于常人的想法和远见。

  此刻的她出奇的美丽,美得让李隽为之目眩神迷。

  “现今的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秦王还看不出来?他眼中只有权利欲望,无法采纳忠言,心中只有自己,没有天下苍生,这样的太子将来若是真的登基,只怕遭殃的是黎民百姓,还不如趁早换人来做做看。”昙月相信爹的心中也会这么认为的。

  好一个野女官!听完昙月说的话,李隽先是在心里大声喝彩,他喜欢有野心和企图心的女人,而昙月的野心和企图又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他和大唐。他沉寂已久的心扉从没被人这么撼动过,原来他们的心有同样的共鸣。不过,他决定故意吓唬她,想要确定昙月是否真能坚持下去。

  “这可是杀头的死罪,你不怕我去跟太子告密?”以为昙月只是想法不受传统礼教管束,想不到她却敢说出别人一辈子都不敢说的话,这样的女人……真是太合他的胃口了,让他想要独占。

  昙月脸上没有一丝惧意,慧黠地反问:“你真的会去告密吗?”若秦王真的站在太子那一边,就不会一个人守着这座承庆殿了。

  “难道在你眼中,我会比太子强?”李隽很想知道。

  “我爹说他打秦王一出生开始就从旁观察,说秦王自小就聪明过人,只要念过的书就能过目不忘,还有着一颗懂得体恤别人的心,看似刚强,但又有温柔的一面,只可惜窦贵妃的死让秦王大受刺激,才会镇日与酒为伍,不再力图振作。”昙月再正经不过地回答。

  闻言,李隽再度捧腹大笑,不想这么快露出真面目,他还想再多玩一会儿。

  “原来长孙策也有老眼昏花的时候……什么聪明过人?什么体恤别人的心?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还有酒最好了,还有没有?就只有壶太少了,去多拿几壶来……”

  “就只有一壶,再多没有了。”昙月没好气地道。

  “唉!”李隽叹了口气。“只有一壶根本不够喂我肚子里的酒虫……明天你若是还要来,就多带几壶。”

  昙月慎瞪了他一眼,决定先不计较。“先把袍衫换上!”

  “你就跟你爹一样啰嗦……”李隽在那双秀眸的瞪视下,只好脱下身上那件已经皱得不象话的紫袍,瞟见昙月有些羞窘地转开眼,不敢多看他一眼,不由地莞尔,还以为她不是那种会遵守礼教规范的大家闺秀,想不到也有像小女人般脸红害羞的时候,她毕竟是个尚未出嫁的姑娘家,而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李隽抓到了把柄。

  “还不过来伺候?”他假装没看见地嚷道。

  “你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自己穿。”昙月横睨了他一眼。

  “那就别穿了,反正天气这么热,打赤膊也凉快些……”李隽毫不在意地袒露着身躯。

  昙月又羞又气,只好小心避开不该看的地方,服侍他着装,这让李隽在心中笑得肠子都要打结了。

  “我看你是白费功夫,别再跟我耗下去了,不如去找鲁王或者是齐王,他们的能力一定比我强。”

  “鲁王和齐王等几位皇子都以太子马首是瞻,还有样学样,养成豪奢自私的堕落习性,已经改变不了。”这是昙月进宫两年来的观察结果,让她很失望,也为大唐的未来感到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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