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耳濡目染,天资聪颖的仙仙习得高超的赌技,为她赢来“赌仙”的名声,只可惜一夕之间却被四方翟那个程咬金给坏了,她的沮丧可想而知。
  拎著菜篓,她闷闷不乐的逛进市集买菜,每条大街小巷都绕过一回,又拎著空空的篓子走出来,一脸恍神的模样压根是神游太虚去了。
  心不在焉的慢慢踱回家,远远就看到了低矮的家门前停了好几辆金碧辉煌的马车,数十名家丁搬著各式各样的东西忙碌的进进出出,而一旁吆喝指挥,显得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赫然就是那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来,来,搬进来,当心些,那可是价值上百两银子的古董花瓶──唉,那个凳子小心点,可别刮破皮!”
  傻眼看著四方翟宛若自己家似的,忙碌指挥下人把他那一大车吓人的家当搬进屋子里。
  一下子,她的魂全吓回来了,迈开步子急忙跑上前,气急败坏的问。
  “四方翟,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搬东西啊!”四方翟理所当然的回答,一回头又立刻吼起另一头的家丁。“喂──那只翠玉酒壶小心拿,要是砸坏了你拿命来抵都还不够赔。”
  他要搬东西她管不著,但他把东西搬进她家干嘛?
  “我说四方大少爷,你到底在干什么?”仙仙不死心,干脆插腰站到他面前,逼他正视自己。
  “把我的东西搬进来啊。”四方翟耐住性子低头看她。“从今天起我就要住进云家赌坊。”
  “住到我家来?!”她失声惊喊。“谁准你这么做的?我只是答应跟你赌一局,可没说把整个云家送给你。”
  光想就知道他脑子里打的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
  “我不住进你家,怎么让你爱上我。”四方翟暧昧的朝她邪笑。
  他以为她的脑袋里装的是豆腐渣?
  让这只狂妄自大,邪恶又下流的黄鼠狼住进家里,岂不形同引狼入室?哪天一个不留神,说不定被他啃得尸骨无存。
  不、不、不,说什么也不成,这压根是自投罗网!
  “不行!”她坚定拒绝。
  “不行?”黄鼠狼笑得那般温柔而甜蜜,摆明了肚子里装了坏水。“你没忘记我们有约定吧?你想毁约?”他故做惊讶的惊呼,一双贼兮兮的眼邪魅得让人想把它们挖出来。
  她知道若毁约,就等同她无条件认输,也就是说,她就得嫁给他!
  她反覆用力深呼吸,小拳收了又放、放了又握紧,最后终于僵硬吐出一句。
  “我没有。”
  “喔──我懂了,你是怕爱上我!”黄鼠狼笑得益加猖狂。
  “你要住就住,但你最好先弄明白,我从来没怕过什么,尤其是那种天杀的混蛋。”她咬牙切齿吐出一句。
  对于她不带脏字的骂法,四方翟却像是听若未闻,笑容仍旧耀眼得不得了。
  “好极了,很高兴你想通了,对了,我要住哪?”他一派愉快的打算先去参观一下他未来的住所。
  “没有房间了。”她总算有一丝痛快的得意宣布。
  嗄?没房间了?愉快正要离去的脚步顿时止住,缓缓回过头。
  “什么?”那他要住哪?
  “现下后院还有间柴房,整理整理勉强应该还能容身。”她憋著笑,一本正经说道,有种终于一吐怨气的舒畅感。
  “我还有四名随从。”
  “挤上五个人应该不成问题。”仙仙大方的说道。
  她的意思是说──要他去住柴房,然后,跟一群奴才挤在方寸大的柴房里吃喝拉撒睡?
  “我不住柴房。”
  虽然站在这老旧低矮又小不拉叽的寒酸屋前,但他却依然不忘展现他有钱公子哥的尊贵与原则。
  小庙容不下大神,这里本来就不是他这种身分的人该来的!
  “那你要住哪?”仙仙狐疑瞪著他。
  俊脸对上她,缓缓绽放出一抹让人寒毛直竖的邪魅笑容。
  ***
  “盈盈,过去一点,别踢我──”
  小小的床帐里,仙仙把身旁拚命朝她挤来的身子给推回去,还得闪避冷不防朝她飞来的腿。
  “盈盈,拜托你别压在我身上──喂──”
  安分不到半刻钟,身旁的身子又滚了过来,又困又累还满肚子火的仙仙忍无可忍的发出怒吼。
  几番折腾后,仙仙除了满肚子闷气再也了无睡意,一旁的盈盈却依然睡得酣然忘我,一双小脚大剌剌的跨在她肚皮上,挂著傻笑的嘴边还淌著口水。
  盈盈这哪叫睡,根本是昏过去了,无论她怎么骂、怎么摇,都还兀自酣睡。
  这盈盈看起来自净秀气,怎知睡相却有够差,不只在睡梦中手会胡乱挥舞,就连脚也把她当成跺脚凳净往她身上跨。
  挤在小小的床上,瞪著黑压压一片的帐顶,仙仙不明白为什么要妥协、为什么得这么委屈自己,把床让给那个混蛋,自己跑来跟盈盈挤同一张床?!
  她是死也不会承认,那混蛋只消一个邪气的笑容、一个坏透的眼神,她就只能乖乖认输投降。
  一想到那只讨厌的黄鼠狼正睡在她香软舒适的床上、盖著她的被、枕著她的枕头,她就像是躺在针堆上似的难受。
  谁知道那个邪恶、狡猾又下流的家伙,会不会在她房里翻箱倒柜,会不会把她私密的东西全翻出来好生欣赏一番──
  一想到这,她浑身更是窜过一阵冷一阵热,难受得几乎躺不住。
  不行,她不放心,四方翟那种人跟君子完全沾不上一点边,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她一定要去看看!
  说著,她动作俐落的立刻弹坐而起,跳下床穿妥衣服、鞋子,蹑手蹑脚的摸黑出房门。
  人口简单的云家一入了夜简直跟废墟没两样,尤其是今晚月黑星稀,冷风呼呼吹得树影摇曳,阴森得让人心头直发毛。
  毛骨悚然的搓著满手臂的鸡皮疙瘩,仙仙迈著直发抖的腿摸黑穿过前院,很快来到自己的房门前,却是一片阗黑,伸手不见五指。
  该死,怎么连盏灯都没有,屋里黑压压的一片,根本啥东西也看不清楚!
  嘴里不停的咒骂著,一不小心还被东西绊著了脚,差点跌个狗吃屎。
  “痛死了,全是那混蛋害的!”仙仙把气全出在黄鼠狼身上。
  但气归气,她还是得想办法看看那混蛋东西安不安分,有没有乱翻她的东西,否则今晚她定会睡不著。
  巴在窗边,她把窗纸戳破一个洞,奋力凑进洞边,几乎快将眼睛挤进洞里,却还是啥也看不到。
  “要不要灯?”
  突然间,身旁出现一盏烛火。
  “好啊,谢啦!”喜出望外,仙仙赶紧接过烛火,凑进窗边往里头照著,想看清楚床上那个混蛋──
  但才刚把烛火举高,仙仙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身子遽然僵住,咽了口气,她的脖子像是被扭断似的,极其缓慢的转向身边高大的身躯。
  目光撞上一堵宽阔的胸膛,再缓缓往上,迎上一张忍笑的俊颜。
  “你──你──你──”方才发誓著要将他的脖子扭成两截的气焰立刻消了半截。
  “别急,我在这,有话慢慢说。”
  眼前的下流家伙越是那般温柔和气,越是教仙仙怒不可遏,但仙仙又羞又气,哪说得出话来?
  现下这情况,说什么都是多此一举。
  第7章(1)
  “你有没有睡我的床?”仙仙决定跟他摊牌。
  “有!”他答得干脆。
  “你有没有盖我的被、用我的枕?”
  “也有。”他又爽快点头。
  “你自己不也带了枕被来?”她火大的问。
  “是带了,不过我想很快我们就要成为夫妻了,彼此先熟悉一下也好。”四方翟咧著白牙,俨然一副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嘴脸。
  像是被踩著不为人知的痛处,仙仙虽然愤怒却只能压抑著,憋得她几乎快得内伤。
  “你──你有没有乱动──乱动我的东西?”她涨红著脸又问。
  柜子里有好几件几天前布庄才送来的新肚兜,他要敢用那只脏手碰一下,她非把它砍断不可。
  “当然──”
  “你这混蛋,谁准你动我私密的东西?我就知道你这种人下流、无耻又肮脏,可恨的王八羔子──”不等他说完,母老虎的利爪就毫不客气往他身上招呼,像是非把他撕个粉碎才甘心。
  光是打还不能消气,抄起一旁腕臂般粗的棍子,仙仙恶狠狠的嘶吼。“混蛋,看我非得打断你那双贱手不可!”
  “喂,母老虎,我可没说我动你的东西。”面对她歇斯底里似的攻击,四方翟已经有点招架不住。
  看似纤细娇小的小人儿,怎知撒起泼来威力竟如此不容轻忽,只是教他头疼的却不是她的攻势,而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让他一再分神,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你刚刚明明说当然,这下又想不认帐?”仙仙凶神恶煞似的瞪著他。
  “我的意思是:当然没有!”
  没有?
  仙仙愣住了,手里的粗棍咚一声掉到地上,好巧不巧正好砸在四方翟的脚上,痛得他跳起来,一时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后倒,仙仙见状,急忙想伸手拉他,谁知道人不但没拉到,反倒也跟著失去平衡跟著往他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