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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息一顿,肤泛微寒,花余红瞪住他。

  “不是的……别拿我跟涂二娘比,我讨厌她。玉澄佛,我喜爱你,仅仅是喜爱而已。”

  “那就放开我,给我该有的尊严……如此强我所难,只会教我厌恶。”

  他胸口起伏剧烈,瞠大的双目一瞬也不瞬地直视上方,深瞳中异辉暗湛,他瞧不清眼前一切,却教她看见他瞳底的挫败和愤懑。

  一时间,花余红生起退却之心,不晓得自己真否做对了?

  层层紫纱帘外,花夺美细声细气地提点著。“你要想见他落个七孔流血、肌筋爆裂的下场,尽管鸣金收兵便是,大姊我也不阻拦你。”响应她的自是十二声高低不一、各有风情的娇笑。

  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总归要失信于他、强他到底了。

  “玉澄佛……你要厌恶我,我可惨啦……”花余红叹气。

  爱怜地吻吻他的嘴角,感觉男人侧首避开,她心一拧,骄中带娇,笑笑道:“总之咱们现在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你要乖乖听话办事,那最好,若要挣扎弄伤自个儿,我可不允你。”

  “你……你说过,要我甘心情愿,我心不甘、情不愿,你仍要这样的我吗?”

  “我不得不要。玉澄佛呵……我不想你出事。”

  他五官阴郁,散发颓废,沉沉道:“那我宁可死了。”

  女子多情的丽眸先是一眯,随即窜起两簇火点。

  他……

  他宁可一死!

  宁可一死……也不愿与她在一块儿?

  好极了。

  花余红朱唇略颤,似是一朵笑花,却未成功绽开。

  当真好极了!

  她昏昏地想,懒得多说,下意识拾起大姊丢落的那只小瓷瓶,拔开小盖子,把晶莹剔透的蜜油倒一点在掌心里。

  她是“伪君子”?好,既然他喜欢“真小人”多一点,那她就当个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真小人”!

  纱帘外,不知十二位中的哪位姊姊开口指教了——

  “楼主给的蜜油可是宝物,珍贵得很呢!妹子先在手心里仔细搓热了,然后再去搓揉男人那宝贝儿,由下往上,咱们慢点儿来,让蜜油渐渐发挥功效……对,对极了,便是如此,很好很好,孺子可教也……”

  另一名金钗接替下去。“妹子别忘了托著那两丸子孙袋,那底下接近‘会阴穴’,来,咱们伸出指儿去戳他一戳,戳得他忘爹忘娘,前头的气奔向‘气海’,后头的气自会奔过‘命门’、‘阳关’和‘腰俞’,两股气在‘会阴’交融。这一招是‘飞霞楼’独创的‘前后夹攻’,他再横、再强,也得认了呀!”

  “呵呵呵……”

  她们在笑,轻笑不止,娇柔里有著势在必得的猖狂。

  玉澄佛要疯了,著火的身躯仿佛被高悬起来,如何也碰触不到地面。

  伏在腿间的女子,她一次又一次地逼迫他,无数道真气有了同一个依归。

  那种被真气撑裂五脏六腑的剧痛又要掀起了吗?他弄不清,只是不由自主地绷紧、使劲儿地绷紧,到一个非得解脱这一切不可的地步——

  “啊啊啊——”那该是他的嚎叫,入耳却十分陌生。

  那叫喊粗嗄如兽吼,他从未有过,亦从未听过,像是绷到极处,紧得无法再紧,突然间整个儿松弛下来,说不出的痛快袭击全身,让他一阵虚脱。

  神魂飘渺时,他隐约听见她们扬声轻呼——

  “泄了、泄了!大功告成啊!”

  “有咱们在旁调教肋威,不怕他作怪!”

  “这是‘第—香’吗?呵呵呵……玉家‘佛公子’的‘第一香’,那可值钱了,小妹子!唉唉唉,不能浪费啊!别擦、别急著擦呀!姊姊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少分点儿给姊姊们养颜美容一下嘛……”

  第七章 无情有恨何人省(1)

  独坐。斜倚栏杆。楼外飘雪。

  这场小雪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前几日尚见冬阳,暖呼呼晒过一身,楼中的栏杆上犹披挂著一床床厚被,趁著晴日大肆曝晒,而昨儿个夜里,晚露竟化作冰霜,到得清晨便降雪花,外头景致全敷就一层白。

  凭栏独坐的男人沉凝如石像,丝毫不觉冻寒一般,他双目淡敛,细小雪花落在他发梢、颊面,甚至停驻在他密浓墨睫上不愿飞挪了。

  倘若够耐性、够沉得住气儿,便能觑见他指尖偶尔轻掬起飞落的雪花,将细雪揉成水。

  “唉……”

  身后淡逸的叹息惊动了他,玉澄佛面庞微乎其微一侧,长睫上的细雪略颤,听见轻叹之人已盈盈而近。

  “动也不动的,雪花都快把你整个儿人掩埋了,若不是瞧见喷出的一团团鼻息,还真以为你入了定、得了道,要成仙成佛了。”花余红娇嫩嫩地道。要是她肯,说话声嗓便能像吟歌那样好听,可现下无论她说得再美、再悦耳,为博君一笑,仍是难的。

  从他在不是自己意识所能掌握下、与她做尽男女间的私密事,而且是当著众人面前做出那些事,从头至尾尚能听见透进纱帘内的“秘技传授”后,这几日来,他形同被软禁在这“飞霞楼”,美其名是为了帮他,说难听一些,他成为她的“禁脔”。

  没有他拒绝的权利。

  她说要救他,他就得乖乖任其摆布。

  倘若不依从、挣扎到底,他尝试过的,结果惹来“飞霞楼”楼主与十二金钗客可怕的征服欲望。那一晚,他连连勃发不歇,因吸入药效惊人的媚香,他腾云驾雾而去,闯进一个迷离又绮丽的境地,醒在隔日午后,内劲宛若被一掏而尽,羞辱感盈满胸臆。

  不说话了。玉澄佛懒得言语。她要他,欲独占他,如今,她愿望已成,还需要他再说些什么?

  花余红眨眨眸,竟有几分挫败地咬咬唇瓣,似乎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重新振作,明晓得他视力尚未复原,却仍冲著他露出极灿烂的笑。

  “不说话拉倒,省得你又来指责本姑娘,反正我花余红喜爱一个人,那便是一生的事,你教我缠上了,算你劫数难逃。”

  今日的她,琥珀衫外罩著一件紫红色的轻裘,长发如瀑,发上无任何饰物。那张小脸瞧起来下巴尖细了些,眸子显得格外黑白分明,只是那眸底总时不时刷过黯色,减灭了该有的风采。

  “咦?我头上怎么啦——唉,怎么忘了,你眼疾尚未转好。”发现他目光专注的所在,她举袖抚著自个儿左耳上的发,摇摇螓首笑叹。

  玉澄佛微微一凛,深晦的瞳仁略湛。

  他抿唇不语,转身,抬起双袖边摸索、边往屋里去。

  “小心!”见他险些要踢中楼台的槛儿,花余红连忙过去扶住他。

  瞬间,一股奇诡的热麻由丹田窜出,迅雷不及掩耳地冲过各大穴位,玉澄佛背脊陡颤,想也未想已甩开她的手。

  “别碰我。”一碰,那淫香似又缠绕,他脑子开始要不灵光,而这具肉身会有何种反应,如今的他再清楚不过。

  花余红怔怔然,没留神他踉跄的步伐挺自然地避开高起的木槛。

  步进温暖的屋内,他挥开恼人的层层纱帘,底下是整片铺就著垫子的软榻,他席地而坐,合起长眸,努力压下丹田与胸中那些骚动。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他内心诅咒。人生至此,从未经历过这般混乱滋味,这一段奇劫倒教他彻底看出,原来自己并非生性仁慈、性格温文,他也有脾气,有满腔狂焰,他也懂得恶毒咒骂,恨一个曾与之笑言对语,似已弹动他心弦的女子。

  他当真恨她吗?

  沉吟著,他没能如愿找到绝对肯定的答案,只是认为……他能恨她的。

  纱帘被撩开,一抹黑影笼罩了他,熟悉的馨香随之而至,除她以外还能是谁?

  花余红注视他片刻,见他平视的冷淡目光正好对上她莫名其妙绞在一块的十指,两只小手忙分开。

  虽知晓他瞧不真切,但不知怎么回事,真教那双漂亮的长眼凝注,她心音总是促腾。是花太多心思在他身上了吗?

  菱唇陡地一勾,她内心悄叹,语气却显得轻快。“要我不碰你是难了。没碰你之前,你成天躺在软榻上半死不活:碰了你之后,瞧,都有本事甩开我了。所以,你还是让我碰得好,多多益善地碰,有你好处的,不是吗?”

  玉澄佛抵不住肤下燥热,此时,立在他面前的女子跪坐下来,抓住自个儿一小截衣袖,小心翼翼拭去他发梢、宽额和眉睫间的融雪。

  他下颚略绷,喉结轻蠕,宽袖中的指悄悄握成拳头。

  “总有一日,我会离开这里。”薄唇上的瑰丽已恢复七分,他沉声道,余音宛若在层层纱帘间穿回。

  轻拭他额眉的小手顿了顿,花余红端详著他的五官,一抹近乎酸苦的味道占满喉间。她咽咽喉儿,柳眉飞扬,颔首。

  “是啊!到得那时,你身体大好,又是翻手成云覆成雨的玉家‘佛公子’。人人景仰你、抢夺你,视你为上上等的天鹅肉,非撕吞入腹了不可。唔……不过之前那些人死伤大半,江湖上因而传开,说‘佛公子’不发火便罢,真要发火,那是鬼魅散尽、神佛退避,打你主意的人尽遭殃呐,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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