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母亲的死,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无助孤单,千香不由得眼眶泛 
  她没有再叫、没有再动手,只是一脸悲伤地低垂著头。 
  见她一脸快要哭出来似的可怜模样,他的心不觉一软。「我那里有房间,先去住一阵子吧!再怎么说……你差点儿就成了我的侄女……」他试著好言相劝。 
  她强忍著眼泪,猛地将脸转开。 
  在车窗玻璃的倒映下,他看见她偷偷拭泪的模样。 
  「我不会感激你的……」她忽然开口。 
  他知道她只是负气,不想让自己像是受他施舍般。「我没要你感激我反正我的房子空著也是空著。」 
  说完,他踩下油门,一路朝目黑的住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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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他位於目黑的华宅,千香不觉咋舌。 
  他先行下车开门。 
  千香讷讷地定下车来,震惊地环顾著四周。 
  石砌的外墙、白色的建筑、蓊郁的树木、漂亮的花园老天,这简直就像是八点档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有钱人宅院! 
  见她木然地杵在原地,他不觉蹙起眉头。 
  他当然不难猜到她为何会如此震惊,毕竟在她以往的生活圈子里,是不可能会看见这种大别墅的。 
  他走向她,接过她手里的行李,「进来吧!」 
  「我拿就行了。」她跟在他後面,急欲拿回自己的行李。 
  住到他这儿来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非常不可能的「突破」了,因此她不想再麻烦他,就算是这种小事。 
  「你真不可爱。」他觑了她一记。 
  在他身边的女人总是欢喜地接受他的好意、温柔及体贴,只有她……别扭! 
  「你也很讨厌。」她不甘示弱地回他一句。 
  他微微地扬起眉梢,没有一丁点的愠恼。 
  望著她,他怱地一笑,「那真是太好了,你不可爱,而我也很讨厌,看来我们能相安无事的。」 
  他迳自走进屋里,而千香也不甘不愿却又莫可奈何地尾随进去。 
  他屋里以白色为基调,非常素雅乾净,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 
  没有设计累赘的家具,只有柚木色系的柜子及一组线条简单大方的米色布沙发。 
  他走上那座漂亮的回旋木扶梯,「上来,房间在二楼。」他说。 
  千香犹豫了一下,突然有点迟疑了。 
  她该来吗? 
  她对他的了解仅止於他很有钱、是母亲结婚对象的弟弟,其他的……她一无所知。 
  这样一个谜样的男人,她能放心地住进他家里来吗? 
  虽说她在街头晃有著难以预测的危险,但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就真的安全了吗? 
  先前一直说她跟她母亲不安好心的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呢? 
  难道他现在已经不怕她要跟他分遗产了? 
  「你还发呆!」见她杵著不动,他不觉皱起眉心。 
  「噢……」她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眼下……跟他住在一起,是比露宿街头、遇上莫名其妙的陌生人要好得多了。 
  再说,他是个大人物,应该不会搞什么小动作吧? 
  忖著,她举步上了楼。 
  「就是这一间。」英治打开客房的门,将她的行李提了进去。 
  其实这一间不算是客房,因为它就紧邻著他的房间。 
  这问别墅总共有六个房间,不过因为平时只有他住,所以并没有为每个房间添置床组,唯一有床有柜的,就只有紧邻他卧室的这个房间。 
  看著屋里漂亮的床及寝具,千香不觉又是讶异。 
  这算是母亲给她的「保佑」吗?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是非得露宿街头不可,却想不到会遇上他。 
  只是,他为什么要管她呢? 
  依他之前的态度来看,他实在没理由帮助她、收留她的-- 
  侄女?他是因为她差点儿就成了他侄女而帮忙她吗? 
  她不想当他的侄女,不是因为她讨厌他,而是……她不想跟他有叔侄的关系。 
  为什么不想呢?她想,那是因为一旦变成了叔侄关系,就什么可能都没了…… 
  可能?她陡地一震。 
  老天,她想要什么可能? 
  没错,他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对她伸出了援手,不过那也不代表她对他就会有什么奇怪的情愫产生啊! 
  她是怎么了?她在想什么?这个人不就是好看一点、有钱一点嘛! 
  像他这种狗眼看人低又天生多疑的男人,她才不会心动呢! 
  「房间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用,不要客气。」 
  「嗯。」 
  「那我出去了。」说完,他转身就要出去。 
  「乁!」她突然唤住他。 
  他望著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还有事?」 
  「我……」迎上他炯亮的眸子,她怱地有点说不出话来。「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不急,」他一笑,「等你找到工作,有了收入再说吧!」 
  他既然将她收留,就不会急著赶她走,不过这么看来……她倒是挺在意的。 
  「等我有收入,我会付钱给你的。」她一脸坚定地望著他。「我不想占你什么便宜。」 
  付钱?他真不晓得她究竟想付他什么钱?以他的身分地位及财富,他会跟她计较这笔「住宿费」吗? 
  真是够了!倔强也不是这么倔强法。 
  罢了,也许她天生就是这种个性,如果逞逞口舌之快会让她好过一点,那就由她吧! 
  「好吧!」他笑叹一记,「我会开始‘记帐’的。」话罢,他旋身走了出去。 
  第四章
  下午六点,英治比往常要早许多离开了公司;他没有回成城的旧家,而是到目黑去。 
  他反常了,非常反常! 
  以往,他在公司里不待到九点、十点是不会走的,而目黑那边,他也只有周末或是有「特别需要」的时候才去,而今天…… 
  想起她一个人住在那边,不知怎地,他就是放不下心。 
  他不知自己为什么把她拎回来了,若是要帮她,他大可给她一笔钱或是帮她在饭店里租间套房,不必将她带回来的…… 
  为什么呢?他其实也想不通。 
  水瓶座的他向来思虑缜密,脑子里像是随时藏了把锋利的解剖刀似的,喜欢解析一切事物;他的生活里总是充满了「为什么」。 
  但为何这次,他的为什么却得不到任何答案呢? 
  一进家门,厨房里就传来一阵声响,接著是女孩子惊慌的叫声。 
  一听见她的声音,他想也不想地丢下公事包,拔腿就往厨房跑。 
  刚进厨房,他就看是她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炉灶前,手里还拿著一只锅铲。「你在做什么?」 
  「我……」她望著他,再看看锅里的东西,一脸无辜。 
  英治走近她,瞥了一眼锅里的东西。 
  那是……蛋?他皱起眉心,两鬓突然痛了起来。 
  老天!她居然连煎个蛋都能搞成这样? 
  「你是不是女人?」这天底下竟然有这种连蛋都煎不好的女人?就算是他母亲那种背景显赫的千金小姐,也会用蛋做几道不同的料理,而她…… 
  噢!真不知道她母亲是怎么教她的?! 
  「它一直喷……」她揉著眼尾的地方,一脸委屈。 
  他关掉炉火,嘴里嘀咕著:「你可别把我的房子都烧了……」 
  「我不是有意的,我……」突然,她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然後她一脸尴尬。 
  「你没吃东西?」他讶异地道。 
  她摇摇头。 
  「为什么不出去吃?」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不知道肚子饿就要去找东西吃吗? 
  「我……」她拧起眉心,神情懊恼。 
  她不是没出去找东西吃,只不过这一带消费高得吓人,她仅剩的钱根本不够她在附近买一杯饮料。 
  回到家里,他的冰箱里除了酒类饮料外,就只有几颗蛋。 
  因为饿得慌,她冒著不会料理的险硬是煎了一颗蛋,谁知道油一下锅,劈里啪啦地乱喷,连蛋都像是原子弹一样的爆开。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是照著她母亲煎蛋的顺序做的…… 
  「你的锅子有问题,」她皱著眉头,手指著那价格昂贵的义大利手工制锅子,「要不然就是你的油过期了。」 
  「你脑子才有问题!」他好气又好笑地瞪著她。 
  自己笨,居然还敢怪他锅子不好、油过期? 
  突然,他发现她眼尾有一点红红的,就连手腕上也有。那是被油喷到的痕迹! 
  他伸出手,想也不想地端住她一边脸颊,专注地检视著她眼尾的烫伤。 
  「你被油喷到了?」 
  他的手及他突然靠近的脸庞,都令从没跟男性如此接近过的千香觉得惊悸心慌。 
  虽然被油喷到的地方实在很疼、很热,但被他的大手所碰触著的脸颊更是火烫炙热…… 
  倏地,她的心跳加速了。 
  「手呢?」他抓起她的手,神情严肃地看著她集中在手腕上的几处烫疤。 
  「我不要紧……」因为心慌,她急忙想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