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现自己胸怀坦荡,他答应了她。「走。」 
  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藉她来淡化他对千香的渴望,在那个屋子里再加上个三原知里,情况也许会明朗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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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香一个人坐在饭桌前,无奈地瞪著满桌的菜肴发呆。 
  为了他,她买食谱回来研究了半天,就是为了弄顿像样的饭菜讨他欢心,可是等到饭菜都凉了,他却还不见踪影。 
  自从她跟他回来後,他对她的态度就若即若离,好像她可有可无似的。 
  她猜想他只是想跟她保持距离,但是她从没奢望过跟他有多亲近啊!她只是希望他偶尔也问问她、关心关心她…… 
  就算是互不干涉,能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也不应该是这么冷淡的吧? 
  九点多了,他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希望她今天弄这顿饭,能让他多说几句话…… 
  突然,她听到门廊处传来细微的声音。 
  正想从饭桌旁站起去迎接他,一个女人的声音却随著开门声响起-- 
  「好一阵子没来了……」一进门,三原知里就将皮包甩放在玄关柜上。「好像没人。」 
  「她大概上楼了吧!」 
  「是吗?那就不会有人打搅我们了?」 
  听见女人的声音,千香没有离开饭桌,而是神经兮兮地往桌下一躲。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就算他带女人回来,她只要大大方方地走出去、打个招呼,然後自动消失就行了啊!这么一躲,她算是什么呢? 
  她想从桌底下起来,但不知怎地,她的脚却像是冻僵了似的动弹不得。 
  「英治……」因为许久未温存,三原知里迫不及待地攀住了英治的颈项,非常主动且热情地吻上了他的唇,而他也回应著她。 
  因为餐厅与客厅相邻,而屋内又采开放式设计,因此从餐厅里是可以隐隐看见客厅的。 
  不经意地抬起头,千香看见英治与一名成熟女子正热情拥吻,心里一抽,她受挫地压低了头。 
  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画面……这是她最不想看见的啊! 
  虽然她也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多少会有几个交往中的女性,但亲眼看见时,却还是震撼著她。 
  接著,她听见一些细微声响,却听不见他们交谈的声音。 
  那倒也是,忙著接吻的人哪有时间说话? 
  「嗯……」突然,女子的娇吟声传进她耳里。 
  她下意识地又抬眼一看,只见英治正啃吻著她的耳际及颈项,而那女子则一脸陶醉。 
  她不想看,但不晓得为什么,她的眼睛闭不起来,她的头也压不下去,就只能怔怔地瞪著他们两人彼此摸索著对方的身躯…… 
  千香觉得自己的心跳彷佛快停了,而呼吸也越来越弱。 
  不知不觉地,她竟掐著自己的手臂,狠狠地、深深地掐著-- 
  直到她被自己掐疼了、掐醒了,她脚儿一蹬,整个人跌坐在地。 
  因为撞到桌脚,发出了极大的声响,她吓得脸色几乎苍白。 
  「谁?」听见饭厅传来的声响,三原知里警觉地拉拢著自己几乎敞开的衣领。 
  英治神情一沉,大步地踱向了饭厅。 
  当千香一脸惊惶地从桌底下站起,他的神情也为之一震。 
  「千香?」她在这儿?那么说……刚才的事,她全看见了? 
  看见了又怎样?这里是他的家,他带女人回来不必跟任何人报告,他可以理直气壮、可以大大方方…… 
  然而,为什么他的心却觉得难受、觉得懊悔? 
  千香浑身颤抖著,两只眼睛惶惑地望著他,还有站在客厅里的三原知里。 
  好漂亮、好成熟的女人,那就是他喜欢的那种女性吗?看见她,千香更觉自己的渺小及卑微了…… 
  她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成为那样的女人,她知道因为自己无法变成那样,因此也盼不到他回眸一瞥。 
  就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这么无可救药地喜欢著他…… 
  「对……」唇片歙动,她喃喃地、碍口地、不安地道,「对不起。」 
  话罢,她拔腿冲出饭厅,一路朝楼梯口奔去,然後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了楼。 
  「这是怎么回事?」看著千香脸上受伤的表情及他懊恼的模样,三原知里顿觉不寻常。 
  英治怔望著桌上的菜肴,许久没有说话。 
  她在等他?她居然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在等他? 
  虽然那些菜肴实在不怎么样,但他知道什么都不会的她要弄出这些东西,得花多少心思。 
  而他竟然带三原知里回来,还在她眼前差点儿上演了一出活春宫…… 
  「唷,」三原知里走了过来,「她煮了饭菜等你?」 
  「你回去,好吗?」他突然冷冷地、淡淡地说。 
  她一震,「你……要我回去?」 
  「今天就到此为止,我已经没有心情了。」 
  「是今天没心情,还是以後都没心情了?」她冷笑地睇著他。 
  「抱歉,我不送你了。」说著,他旋身走出饭厅。 
  「英治,」她拉住他的手,微微地拧起柳眉,「你对她……」 
  「我不知道。」未等她问完,他已经打断了她,并给了她模棱两可的回答。 
  她知道她是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到什么的,毕竟他不是个会将心事吐露出来的人。何况,她一向也不是那个能教他说出心事的女人。 
  耸耸肩,她幽幽一叹。「既然这样,那我走了。」话落,她转身走了出去。 
  拿起玄关柜上的皮包,她踩著高跟鞋离开了他家。 
  第七章
  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千香气冲冲地下楼来,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是因为他带了个女人回来吗?不,她凭什么为这个生气? 
  这是他家,他是个成年人,他有带客人回来的自由,他也有权利在自己家里跟任何女人亲热,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没有置喙的权利。 
  既然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那……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老天!她吃醋?! 
  她居然因为他带了女人回来,还不小心当著她的面亲热而吃醋? 
  光是想著这些事,她就忍不住发起抖来。这不是她该做的事啊! 
  他家世显赫,是那种她一辈子都别妄想碰得著的男人呀!像他这样的男人不会看上她这种平凡的女孩,不管他对她做了什么,她都不该对他有所期待才对。
  她是怎么了?就因为他吻过她,她就天真的以为他会是她生命的全部吗? 
  对一个三十几岁的成熟男人来说,她只是个小鬼,而那个吻不过是大人拿来哄孩子的糖果罢了。 
  从她被他拎回来後,她就该从他冷淡的态度知道他对她仅有不是责任的责任,而没有其他。 
  养一个人对有钱的他来说不是负担,他照顾她不过是为了尽尽兄弟之义。 
  为什么她一直没想通?不,也许不是她没想通,而是她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自从他从那烂旅社把她拎回来的那一天开始,她就一直在骗自己他关心她、骗自己他在乎她、骗自己说她在他心中是重要的…… 
  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 
  他对她只是一种义务,因为她是差点儿成了他大哥继女的女孩。 
  他愿意收留她、照顾她,也许只是因为她从没要求分得他姬川家一分一毫的财产。 
  他对她就只是这样而已呀!而她这个傻瓜居然真的对他动了感情,居然以为他对她的好是因为他喜欢她-- 
  真是笨蛋!天真的笨蛋! 
  就算是再孤单、再无助,她也不能错将同情当爱情啊! 
  人家是呼风唤雨、随便一通电话就能将她拎出来的大人物呀!像他那么了不起的人,怎么可能把她当一回事? 
  她敢说刚刚那女人一定是某某企业家的千金,或者是什么贵族之後,再不也一定是个能千的女强人,反正不会是像她这种生父不详、没有身分、没有背景,连工作都没著落的平凡女孩! 
  她不想再继续待在这儿了,因为跟他靠得越近、处得越久,她对他的期望就更深、更多、更浓,而那是不被允许的。 
  对他,她不该有期待、不该有不切实际的渴求。 
  收留她、照顾她、供吃供住不是他应该做的,而她也没有权利要求他对她提供任何的帮助。 
  再说,她发现自己要的已经不只是他的帮助,她……她要他的爱,而那是他最不可能给她的。 
  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却还是毅然地选择离开。 
  现在的她已经一无所有,仅剩的就只有她的感情及自尊,而她知道再继续待下去,她将会连感情跟自尊都失去。 
  她不奢望一份不可能的感情,就像她不奢望不属於自己的财富般。 
  抓起行李,掼上房门,她大步地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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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摔门的声音,怔坐在餐厅里的英治警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