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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泪水的滋味是如此的苦涩,咸咸涩涩地滑入胃底,教她悲痛得几乎要晕眩。但她依旧强迫自己冷淡,她要让仲尧恨她,对她再无爱情。总有一天,他对她的恨也会淡去,完全忘记贺湘弥这个人,忘记那段梦一般的回忆……

  好痛苦……心碎的滋味竟是如此痛苦,谁来教教她要如何撑过去?

  展仲尧睑色骤变,恶狠狠地瞪着她,凌厉的目光几乎要将她撕碎。「很好、很好!我总算完全明白了。拜你所赐,我终于见识到何谓「蛇蝎女」,终于明白一个人的心可以多恶毒、多贪婪,一个人可以多不知羞耻!」

  他的语气像是夹了冰霜,一字一句地攻击着她。「贺湘弥,我诅咒你!我但愿这辈子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冷冽地撂下话后,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决绝地离去,步伐又快又急,像是在发泄满腔的怒火,更像是要完全挥别这段荒谬的记忆。

  ……终于走了吗?湘弥不敢回头,死命地咬住下唇,不允许自己哭出声,更不许自己追上前去。隐忍已久的泪水潸然滑落脸颊,她知道,他们之间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她成功地把仲尧气走了,往后,她的人生将会是一片死寂,没有未来、没有憧憬,更不会有—丝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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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魂落魄地过了好几天后,湘弥每天努力地上班、下班,并拚命找机会加班或兼差。日子很规律,她看起来好像过得很忙碌、很充实,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管生活忙不忙碌,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两样,因为,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这天下班后,她默默地打卡离开公司,独自走在下着毛毛细雨的街道上。她不想吃晚餐,也不在乎细雨打湿了她的头发。她只想一个人走一走,让心情完全沈淀下来。

  雨势越来越大,她却停在一间蛋糕店前不肯离去,眼神迷蒙地望着橱窗里的漂亮蛋糕。她永远不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于——仲尧的生日。

  还在新加坡时,她曾兴致勃勃地想着要如何替仲尧庆生。那时的她好兴奋、好快乐,她甚至计划要亲手做一个巧克力蛋糕。

  没想到隔不到几个小时,她就被迫离开他了。她没有资格再见到他,更没有资格为他办生日派对、为他洗手做羹汤了。

  他现在还好吗?是否离开台湾了?是否有人替他庆生?·他跟廖俪淇会如期结婚吗?还是会退婚另娶别人?

  她不敢猜测他的状况,只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仲尧有仲尧的未来,她则要过她自己的日子,两人就像渐行渐远的并行线,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了。

  黯然神伤之际,手机响了。湘弥接听后,听到一道有些陌生的嗓音传来——

  「湘弥吗?」

  「是,请问您是哪位?」她有些疑惑。手机号码是新换的,很少人知道,而且,这个声音虽陌生却又有点儿熟悉……她努力地回想着。

  对方道:「我是廖俪淇的母亲。」

  什么?!湘弥一愣。是曾妍云?她为何也在台湾?

  曾妍云道:「我现在在你公司附近的「XX日本料理店」,可以跟你谈一谈吗?我很想见你。」

  湘弥不知所措地抓紧手机,廖母连她上班的地点都知道,可见她也跟展仲尧一样调查过她了。可她为何会来台湾,而且是在展仲尧之后出现?

  尽管觉得错愕,湘弥却毫不犹豫地道:「好,我知道那里,我马上赶过去。」

  不知为何,她对廖母始终有一份孺慕之情,一看到她,就像是看到早逝的母亲般。也许这个念头很荒谬,但她却完全不排斥廖母,甚至怀念着她温暖的手。她很想再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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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赶到餐厅后,她对侍者道:「我想找一位曾妍云女士。」

  侍者点头。「你是贺小姐吧?曾女士已经在包厢内了,请跟我来。」

  在侍者的引领下,湘弥穿越装潢古典的日式回廊,来到里头最隐密的—间包厢前。

  一打开纸门,她便看到曾妍云微笑地端坐在内。

  「快进来,外面在下雨吧?」

  湘弥脱了鞋子坐下,曾妍云立刻站起来,打开皮包取出干净的手帕,温柔地替她擦拭湿漉的发丝,宛如慈母般。

  「害你淋雨跑过来,真不好意思。是我不对,我应该派人去接你的。」

  「伯母?」湘弥受宠若惊,迟疑地看着她。「您为何会在台北?我相信您应该已经知道整件事了,难道您不恨我吗?」廖母为何会对她这么好呢?她是破坏廖俪淇婚事的大罪人,身为母亲的她,肯定会恨她入骨的啊!

  曾妍云把湘弥的头发都擦干后才坐下,和蔼的视线不曾离开过她。「我为什么要恨你?其实整件事都是俪淇的错,只能怪我教女无方,我才是应该感到愧疚的人。唉,俪淇实在是太任性了,她不该逃婚,跟王亚伦私奔到美国去,更不该滥用金钱,趁你危急时要你到新加坡来当替身。」

  她叹口气。「俪淇已经回家了,知道事情的原委后,我又惊又羞愧。总之,都是我管教无方。俪淇这孩子太骄纵了,需要好好改改自己的性子。」

  湘弥难堪地摇头。「是我的错,我不该为了钱而答应俪淇。我那时急需一笔钱救朋友,所以虽然明知不妥,却还是答应她到新加坡去。」如果廖母痛斥她,也许她还不会这么羞傀,可廖母慈祥的表情却让她觉得好不安。

  曾妍云握住湘弥的手,语气坚定地道:「不是你的错!孩子,这么多年来苦了你了。我知道你的成长过程有多么艰辛,知道你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孤儿院去,这一路都是靠自己走过来的,你吃的苦比谁都多,根本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说着说着,曾妍云的眼眶渐渐泛红。「是我对不起你,我亏欠你太多太多了……」

  「伯母,请您别这么说,您并没有亏欠我什么啊!」

  曾妍云潸然泪下,更加抓紧湘弥的手不肯放。「全是我的错!当年我真的是鬼迷心窍,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给别人!我好后悔,我铸下了滔天大错……」

  湘弥闻言,讶异得无法言语。曾妍云说了什么?亲生女儿?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有一枚炸弹在她脑中炸开,她震惊到无法思考。

  「你是我的女儿!」曾妍云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孩子,妈妈对不起你!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当你的母亲,我该被天打雷劈,我更不敢奢求你会认我。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你没有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送给别人抚养……」

  「伯母……」湘弥语调发颤,深怕自己听错了。「您……我真的不懂您的意思……」虽然她跟廖俪淇的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可她完全不敢猜测自己与廖家有任何血缘关系,只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毕竟天底下本来就有容貌酷似的人。

  「你是我的女儿,千真万确!」曾妍云哽咽地道:「你的母亲是黄月芳,父亲是贺家良,对吧?家良是手艺精湛的厨师,月芳则精于裁缝。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没过世前,应该是从事餐饮业的?而且,月芳的左大腿内侧有块拳头大小的伤疤,没错吧?」那是在新加坡时,有一次月芳做家事不小心扯到电线,被熨斗烫伤留下的。为了怕湘弥不信,所以她才把它拿出来讲。

  湘弥惊讶不已,廖母为何会知道这些事?而且还知道得这么详细?没错,在她残存的童年记忆中,父亲开了问小餐馆当厨师,母亲则帮忙跑外场,闲暇时,母亲还会替人家裁制衣裳,贴补家用。在她四岁那年父母因意外而去世,举目无亲的她才会被送到孤儿院。

  也许廖母雇用征信社可以勉强查出她父母的名字及职业,可怎么会连她母亲身上的伤疤都一清二楚呢?

  曾妍云伤痛地道:「我万万没想到月芳和家良竟会在壮年时就离去。唉,都是我的错,我害你吃了好多苦……」

  叹了口气,曾妍云继续说道:「事情发生在二十几年前,那时我住在新加坡,丈夫是政治名门的后代,在家族刻意地栽培下,他顺利地踏上仕途,官运十分亨通。在外人面前,他是个前途无量、正直顾家的年轻议员,但,只有我这个当妻子的知道他有多么的风流花心,外遇对他来说根本是家常便饭。我那时好傻,怕毁了他的政治前途,所以一直隐忍着,不敢爆发出来。可我的忍耐却让他越来越得寸进尺,他不但在外面玩女人,甚至在我怀孕的最后那几个月,趁着公事之便,常常滞留在香港,包养一名艳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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