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工作?”护士长一震,“那你吃什么?”
  “我有老爸养。”她天真地说。
  护士长在这里工作也近十年了,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奇事。“你爸爸都不说话吗?”
  她摇头一笑,“我又不是在做坏事。”话落,她迳自推着活动书架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她也知道别人对她的行径非常好奇且不解,但她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别人的了解与认同,因为她知道做什么事,才能教她得到心灵上的快乐及满足。
  维琛将活动书架推上了最顶楼,却发现这里半个人也没有,可是走道尽头却有一间门外摆着鲜花的病房。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缓缓地将活动书架推了过去。
  她停在门外,有点疑惑。
  她该敲门进去吗?会是谁一个人住在这层楼呢?嗯……会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是特殊病症的病患?
  正思索着,房里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
  她一怔,反射动作似的推门而入,“怎么了?”还没见到里面是什么情形,她就急着询问。
  定睛一看,只见一名膝盖以下打了石膏,身形高大有如篮球球员似的男人,姿势狼狈地半倒在浴室门前,而一旁的点滴架已倒在地上。
  她想他一定是想上厕所,才会那么可怜地倒在门口。
  “我扶你。”她自告奋勇地趋前,有点不自量力地硬要扶起这魁梧男子。
  男人抬起脸,又难堪又惊讶地望着她。“你是……”
  “我是医院的义工。”她恬淡一笑,如春风般怡人。
  这么狼狈的时候居然让自己医院里的义工撞见,高天宇直有一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
  他就是不想在做这种“私人行为”的时候让别人帮忙,才会冒险一拐一拐地跳下床,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还是被外人撞见了。
  维琛一眼就觑出他满腹的羞恼为难,“别不好意思,就算是英国女皇也是要上厕所的。”她打趣地说道。
  高天宇一点都笑不出来,眉头越拧越紧。
  她以为他是“急了”才会拧紧眉头,立刻自作聪明地扶起他,“快,千万别憋着……”说着,她突然若有其事地问:“你是要尿尿没错吧?”
  他硬着头皮点点头。
  维琛替他推起点滴架,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手臂。
  “你能自己脱裤子吧?”她仿若无事地问。
  高天宇眉丘一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好个没神经的女人!居然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面这么问……
  “不行的话,我帮你……”见他不回答,维琛以为他需要“帮忙”。
  “不!我自己来就行了。”
  老天!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从工地的楼梯跌下来已经够倒楣了,现在居然还这样没尊严的……噢!天啊!
  他动作缓慢而警戒地拉下裤头,还不时觑着一旁推点滴架的维琛。
  好漂亮的女孩!她大概只有二十二、三岁吧?像她这么年轻又美丽的女孩子,怎么会到医院来当义工?
  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维琛体贴地补上一句,“放心,我不会偷看的。”
  他蹙起眉心,又是一脸无奈。
  解放完,他拉上裤头,快速地洗了洗手。“好了。”他说。
  “小心……”维琛将点滴架推出厕所,不疾不徐地托着他的手臂往床边走。
  “状况解除”,高天宇这才定下心来仔细地觑清了她的容貌。
  她有一张巴掌大的俏脸,舒展的双眉秀丽且浓淡适中,直挺小巧的鼻梁不偏不倚的摆在中间,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像是黑珍珠似的动人,还有那张小嘴……那是一张红润且诱人的嘴巴,就像草莓果冻般教人想舔上一口。
  她的发丝乌黑亮丽,没吹没烫地扎在颈后,自然朴素却又恬静动人。
  他见过的美女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但从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像她这样撼动他,她甚至不必跟他有什么接触或关系,就能轻而易举地掳获他的心——真不可思议,“一见钟情”这种不理智的事,竟然会发生在他高天宇身上。
  她,引起了他的性……不,“兴”趣,非常深浓的兴趣。
  维琛扶他躺上床,然后熟稔地将点滴架摆好。同一际,她也瞧清了他的长相。
  这男人不只身形引入注意,连那张脸都是迷死人不偿命的。
  他约莫三十出头,有一对长又浓密的三角眉,看起来尊贵而骄傲的高挺鼻子,忧郁中带了点邪气的电人眼眸,丰盈饱满的唇片微微右撇,看起来更添几分桀惊不驯及玩世不恭的味道。
  他让她不能自持地将目光停留在他那俊朗英挺的脸庞上……
  说真的,她还从没遇到过这种让她一见就忍不住“想入非非”的男人。
  不晓得这么一号人物究竟是什么身分,居然能一个人独自住在这一层楼?
  “谢谢。”他淡淡地道了谢。
  “别客气。”她浅浅一笑,“对了,你想不想看书?”
  看书?他现在哪有什么心情看书?“不必了。”
  “噢……”她也不勉强他,“那我走罗!”话罢,她旋身就要步出这间高极又豪华的病房。
  “喂!”高天宇突然唤住了她,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叫住她。
  她回过头,“你又想尿尿?”
  他皱起眉,“我又不是膀胱失禁。”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
  维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那……你要做什么?”
  他勾起一抹性感的微笑,眼睛仿佛能射出电波似的凝睇着她,“我只是想问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聊天?”
  “聊天?”她微怔。
  他点点头,“你不是义工吗?义工应该也要陪病患聊天解愁的,不是吗?”
  维琛蹙眉沉吟着,“解愁?你……你想聊什么?”
  “聊什么都好,不如……”他顿了顿,“不如聊你为什么来当义工吧?”
  她想了想,旋即点了点头。“也好。”说着,她在他床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用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直望着她,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似的专注。
  被他那么盯着,维琛觉得自己身—上仿佛被虫咬似的麻痒难受。不是说要聊天吗?怎么他却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瞧呢?
  蓦地,她灵光乍现。呵!他根本不是想跟她聊天。
  瞧他那不规矩的眼睛在她脸上、身上不断流转,摆明了就是想搭讪。
  “喂!”她不客气地瞪着他,“你想聊什么?”
  通常碰上这种意图搭讪的男人,她向来都是不理不睬,然后迳自离去的;为什么她现在却还待在这里跟他讲话?她是着了魔,还是中了邪!?
  他微愕,迎上她微微恼怒的眼神。“不是说要聊你为什么当义工吗?
  他不慌不忙、神态自若。
  “我当义工当然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啊!”她说。
  “开心?”她做这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有什么不对吗?”她严辞厉色地说。
  “你……过得不开心?”
  “我很开心,不过帮助别人会让我更开心。”她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他一愣,心底对她的好感及兴趣更深浓了。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尤其是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不是都应该忙着逛街血拼加约会吗?
  “你平时是做什么的?”他像在作身家调查似的询问着她。
  “我什么都不做。”因为他的问题未牵涉私密,维琛倒是无须隐瞒什么。“我的工作就是当义工。”
  “你是说……你没有工作?”高天宇惊奇地望着她。
  “有什么好奇怪的?”她理直气壮地反问他。
  “是不奇怪,不过……”他难以置信地睇着她,“那你吃什么?”
  “吃饭。”她充满不耐及戒意地回答。
  他感觉出她的不友善,却不以为意。“有人养你?”
  她点点头,“我有男人养。”
  他一震,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维琛得意地一笑。她是有“男人”养没错呀!难道她爹地不是男人吗?
  高天宇仿如受到冲击似的瞪大着眼。她有男人养?她居然来当这种没钱领的义工,然后再让男人养?她是脑袋出了问题吗?
  见他一脸惊愕,她暗暗得意地窃笑着。唬倒你了吧?活该!
  哼,这还不够。看他能住在这样豪华的病房里,势必是挺有钱的,她干脆“顺便”跟他募集善款……
  “你很有钱吧?”她突如其来的一句。
  他心口一震,随即又撇唇而笑,“怎么?你想找另一个男人养你?”
  被反将一军,维琛心有不甘地板起了脸。“放心,我没想过要找另一个男人养我,我只是希望你捐一点钱给那些可怜人。”
  他挑眉一笑,“捐多少?”他倒是十分大方且阔气。
  她考虑一下,“一佰万。”她都捐了一佰万,他总不能少于她吧?
  “OK!”他毫不考虑地一口答应。
  “真的?”维琛一怔。他们萍水相逢,他居然那么大方地答应了她?早知如此,她应该多加一点。
  “当然是真的。”他莞尔一笑,“你要支票还是现金?”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