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还想,儒雅的二哥可能会穿着道士服像乩童一样哩!那可就真不枉他走这一回了!唐沐颐笑出声,“你在笑什么?”张邑祺没碰过这种场面没办法像他那么放松。
  唐沐颐看他那副僵硬的模样笑得更开心。“我在笑,你在笑跟你想的不一样是吗?”,唐沐颐和张邑祺两个人愣住,他们两个都还没有开口……那么就是……
  微微移动眼神,唐襄憬正招手唤他们过去。
  两个人错愕得差点掉了下巴。
  “你听得到我说话?”唐沐颐惊讶地大叫。明明听得到干吗假装不知道?
  “刚刚才听到的。”唐襄憬一派悠闲。
  “你骗人!”他一定是故意的,该不会从一开始他们就全都上了二哥的当吧?
  唐沐颐走向他。
  “我说了,我买这个房子是买它的方位,这里,容易感应到魂体。”唐襄憬一扬手,直接指着朝他而来的唐沐颐,“听得到,也看得到。”他精准地和他对望。
  真……真厉害。张邑祺也走上前。
  “那颉楠呢?”要是那家伙看得到他早就大叫了。
  唐沐颐狐疑。
  “他不具灵感。”修道程度也是要看慧根的。
  “原来还有‘资格限制’啊?”唐沐颐真是被这些玄怪的事情给弄糊涂了。
  唐襄憬看了下手表,微微一笑:“时辰到了。”
  “那……唐先生,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张邑祺问唐襄憬轻笑。“先看我怎么做。”
  他走到唐沐颐肉身的北方,手里拿着其中一枚刚刚摘下的红绳戒,低缓念道:“紫微逆行,天机,隔太阳、武曲、天同当,空二廉贞。”语毕,他就将戒指投入东方的玉杯中。
  张邑祺看着那绳戒沉底,上面的梵文字体随即逐渐散开,慢慢地将透明的清水染成朱红色。
  “好……好神……”
  “奇”字尚未说出,他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丑小子!”被他无预警的昏厥吓了一跳,唐沐颐连忙伸手上前,魂体扶不住他,只能看着他软倒在地。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出状况了?
  唐襄憬不答,他对着南方的玉杯低喃:“天府顺行,太阴、贪狼、巨门、天相、天梁、七杀、空三破军。”同样地,他把另外一只戒指也投入杯中。
  在上面的梵文化于水中的同时,唐沐颐只觉得脑袋突然像是有千斤重,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蒙胧中看到唐襄憬脸上的笑意,唐沐颐咬紧了牙很想揍人。
  “二……二哥,拜托你……下次要开始前……先说一声!”,不过,还会有下次吗?坠入黑暗的瞬间,他下意识地紧握穿了张邑祺的手。
  心里想着,张开眼第一个一定要看到丑小子……
  他不管为什么。
  第十一章
  他张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不是丑壁草,
  而是天花板。白色的,还弥漫着药水的刺鼻味。
  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又很没道理的怪梦,他下意识地一动,身上的关节就像是年久失修的废铁,发出怪异的声音,而且还沉重得无法随心所欲。
  他只能弯弯指尖,抚摸着手下的床铺,捏着床单,感受触碰到的实体,他从来没有这么感谢上帝佛祖。
  他回来了!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在分家了三十天后,总算又合而为一了!
  唐杓翎告诉他,他睡了整整七天七夜,他一度以为二哥的招魂论根本是无稽之谈,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清醒了。
  不过喜欢云游四海的二哥又消失了,这次大概没有半年不会出现。
  另外,他的身体一时半刻没办法动作是正常的,毕竟躺了一个多月,需要做复健才能恢复。
  他问唐杓翎,那个丑小子现在怎么样?
  没想到三哥的回答却是简短三个字——不知道。
  还魂后,听说那个笨蛋也昏迷了二十四小时,不过并没大碍。因为找到新房子,而且不好意思一直麻烦,所以他跟张邑文搬离了唐杓翎借他们暂住的房子。
  他清醒的前一天,丑小子还来看他,就站在他的病房里,亲口跟他道别。
  为什么他多睡了一天?不然就可以看见丑壁草那张傻脸了。
  唐沐颐讨厌这种感觉。
  然后,从复健开始到结束,将近两个星期,
  他没看过壁草。
  一直到出院过了一个月的现在,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个像是陪他做了一场梦的蠢小子。
  真的是……做了一场梦吗?
  可是又那么地真实……
  唐沐颐坐在办公桌前,抚着用细银链穿戴在脖子上的一枚戒指。
  戒指是白色的,用麻绳编织而成
  这是他成为魂魄时二哥给他们的
  上面什么图案也没有。
  还魂过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这一场梦当中,这是惟一存留的证物。
  证明他曾经……拥有过一段很特别……且愉快的回忆。
  重要的是,证明了丑小子的确出现在他的生命当中。
  他在哪里?很想去找,却没有找的理由。
  找到了又能做什么?约他吃饭,还是喝咖啡?
  其实,他比较想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听着丑壁草打键盘的声音……虽然很吵,但真的……令他难忘。
  鸟瞰落地窗外的景色,虽然外面蓝天白云、朗朗晴空,但是唐沐颐就是觉得烦躁,睇向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待审文件,他更是有一种想放把火烧之而后快的冲动。
  终于,他受不了地拿起挂在椅上的外套,站起身走向大门。
  总经理室的大门一打开来,外面立刻就有几位秘唐沐颐皱眉,才走个两步,就被那些秘书拦下来。
  “总经理,请问您要去哪里?”一号秘书恭敬地问道。
  “你管不着。”唐沐颐没有用他正面击沉。
  “总经理,现在是上班时间”二好秘书力劝。
  “你少啰嗦。”连看一眼都没有,他迅速越身而过。
  三号秘书上前死谏:“总经理,您消失快两个月才回来上班,董事长已经很不高兴……”
  “关我屁事!”他不耐烦地出招,正中三号呆愕的嘴脸。他继续向前移动。
  同样愣住的四号秘书回神,牺牲似的阻挡在他面前。“总经理,董事长吩咐……”
  唐沐颐大掌袭上她的头部,把她整个人推到墙边。
  “你去告诉老头,不满意尽管炒我鱿鱼!”他不悦地撂下话,阴沉的语气冻结人心。
  每个人都惊愕得瞠大眼睛!他们一向俊美优雅、玉树临风,而且对人彬彬有礼、高贵大方、不失绅士风度的总经理,不仅对他们冷言冷语,居然还毫不在意地把“屁”这种粗俗的话语挂在嘴上?在两个月之前,这是完全不可能且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回来后改变这么大?怎么回事?
  唐沐颐没有理会众人探询的眼神,在以前,他绝对不可能在其他人面前露出真面目,现在他才知道,以前举手投足都要摆出完美poae有多无聊,不用假装的感觉,真是爽到了极点!
  长腿潇洒地迈开步伐,他转进正好开启的电梯门,看着老头那票耿耿忠心的巾帼秘书团那副被他吓到的痴呆样,他的唇边扬起勾魂的笑。
  呃……总经理……虽然他的态度异常,但是……
  好像也变得更俊美了……好酷啊!兵团成员,一如以往地,沉醉在赞叹他们上司的美貌里。
  只可惜呀,他喜欢男人。
  唉——
  是谁说过好男人不是死会就是同性恋的?
  真该吊起来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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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一回来就变得这么讨人厌?”
  本该午夜才开始营业的“夜色”,在下午就有人上门踢馆。大胡子萧铭,顶着一双熊猫眼,一个月以来,第十四次被人从柔软的被窝里挖起来“陪客”。
  日夜颠倒的他,很怕跟老婆睡到一半就被“抓包”,所以,他最近的生活,都很不“性福”。
  别怪我跟你收‘钟点费’!”以作弥补
  单手支着弧度优美的说
  “你才不会收。”他拿着吸管搅动玻璃杯中的冰块,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
  萧铭瞧他一眼。“你怎么回事?前一阵子突然不见人影,现在出现又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
  光是“夜色”的朋友看到他把腿大咧咧地跨在椅子上,这个话题就绵延一个星期。他们心目中美丽尊贵得像是王子的唐沐颐,怎么会做出如此粗鲁的动作?
  “我现在改走‘狂野派’行不行?”唐沐颐慵懒地伸展修长的四肢。
  狂野派?他本来就是披着华丽外衣的野兽好不好?
  萧铭翻了个白眼。
  “你最近真的很奇怪,那些美少年对你好像也没吸引力了?”人家主动跟他攀谈,他的响应冷漠得要命,明明那些孩子都长得不错呀!以前只要这种就来者不拒,现在更漂亮的站在他眼前,他连看都不想看。
  啧,愈来愈挑剔!
  “我最近的宗旨不太一样……”唐沐颐低吟,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平凡脸孔。
  “哪里不一样?”是想远离红尘,还是想六根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