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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红柳绿是人?」夏和若轻声地问。

  「很快就不是了。」只是两具尸体。

  「你要把人活活打死?」她眉头一拧。

  「你想替她们求情?」段玉聿眉宇舒展。

  一见他眼底的笑意,她心里咚的一声。「那是你府里的事,我才不插手,省得遭人怨。」

  以她的身分也不适合开口,一旦起了这个头就回不了头。

  「也来不及了。」她总算心硬一回了,不再善良可欺。

  他话语一落,不远处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喊,一声高过一声。

  过了一会儿,哭声渐弱,没了声息。

  不远处,一名壮硕的侍卫拖着两「块」血淋淋的长条物行走,而后置于后门边满是黑色

  斑污的板车上。那是凝固的血一层一层迭上风干的痕迹,可见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了。

  到底有多少他人的眼线潜伏在四周,段玉聿无从得知,只知杀了一批再来一批,永无止境。

  虽然看到血肉模糊的血人儿,但听见惨烈叫声由有到无,夏和若瑟缩了一下。「你的人你怎么处理我管不着,可是别在我跟前,我会作恶梦的。」

  「吓着了?」段玉聿一手弹向她的脑门,假意要将她飞走的魂儿叫回来。

  她想点头又摇头。「有点。」

  「多见几回就习惯了,司空见惯。」以后这种事她会常常见到,见多了便习以为常。听他讲得稀松平常,好像人命不值钱,因死过一次而特别珍惜性命的小酒娘怒了。「我为什么要习惯?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酿酒娘,我好好的酿酒,哪来的打打杀杀。」

  她才不想常常看人被打死,那得流多少血呀!到处是腥浓的血味……呃,怎么好近的感觉?他们在上风处,理应闻不到下风处的气味,为什么那味道越来越近?

  「你在嗅什么?」狗鼻子似的。

  「血腥味。」她不加思索的回答。

  段玉聿目光一闪,掩去腰下的血迹。「哪来的血腥味。你尚未进食,想要吃点东西吗?」

  她一听,这才发觉真的饿了,叫人面上讪讪的腹鸣声适时地响起,她耳根子都热了。

  「我好像从昨儿早膳过后就没吃了,所以……唉,不争气的肚皮,叫什么叫。」往小腹一拍,她小声的咕哝着。

  看到她自我嫌弃的模样,段玉聿好笑地扬唇,但是……「长英,你是这样招待爷的娇客?」

  一声冷喝传来,抖着双腿的长英立即跪下。「奴才以为夏姑娘还在歇着,不便打扰,所以……」

  「你认为爷该接受你这睁眼说瞎话的借口?」长英跟了他几年了,岂会摸不清他的脾性?

  自做主张的奴才。

  「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如此,是奴才小心眼,奴才该死……」长英重重的往脸上搨着巴掌,左一下、右一下。

  「那就去……」死。

  处在段玉聿如今的地位,他丝毫不允许底下的人有一丝异声,对他所下的命令只能做一件事——服从,谁敢阳奉阴违便有叛主的可能性,必诛之以防后患。

  即使是他身边的人亦然,越是亲近的人越有可能是别人安排的,他没法一个一个去查,只要一有异状便杀无赦。

  宁可错杀百人也不放过一人。

  第七章 下人的冒犯(2)

  「王爷,他是好人,对你忠心耿耿,你不能让好人没好报。」长英之前是刁难她,可至少没有恶言恶语伤人。

  「蓝光?」段玉聿问。

  「嗯。」她点头。

  「起来吧,这次是你运气好。」有人求情。

  「我还发现另一种青光,是守财奴。」一说到「守财奴」,她吃吃发笑,像是知晓了谁的秘密。

  接触的人越多,夏和若看到的光也越多,有三环色、四环色、五环色,也有散光、雾光、聚合光,单体的蓝很少,大多是不好不坏的褚青色,代表意志不坚的人,这种人可以是好人,也可以是坏人,全在一念之间。

  县里的陈大户便是守财奴,守着一大片家业却不肯拿出一两银子吃点好,惹得儿子媳妇怨声载道。

  「是吗?」见她笑了,段玉聿也扬唇莞尔,眼神柔和。

  听不懂他俩在打什么哑谜,什么蓝光、青光的,流了一身冷汗的长英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没命丧于此。

  如今他清楚了眼前的小酒娘开罪不起,主子对她的在意似乎过了头,远远超过他。

  他,失宠了。

  「不对,你是不是又受伤了?好浓的血味……啊!有血!」眼尖的夏和若瞧见一小片血渍,她讶然一呼。

  「被你瞧见了,我该不该杀人灭口……」

  段玉聿的身体异于常人,他的伤口好得比别人快,往往同时受伤的人伤处还在流血,他的伤口已结成血痂,复原能力是别人的五倍。

  此事唯有少数人才知,夏和若便是其中一人。

  因为上一次他中箭便是她日夜不休的照顾三天三夜,即便是高烧不退,十分危急,可他一醒来没多久,伤便好得差不多了,让人以为他伤得不重。

  这一次又受伤,伤在腰上,是一道由上而下砍出的伤口,皮肉外翻,差点伤了腰骨,若是刀口再利一些,横切几寸,他这辈子就别想再站立,只能瘫瘦在床。

  一事不烦一一主,这次又是夏和若来上药、包扎。

  「你看遍了我的身子,你得负责。」光着上身的段玉聿肌理分明,结实的胸膛看得出布满力量。

  这么无赖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亏他还是堂堂亲王。夏和若因他的无耻而涨红脸。「侍候你入浴的侍女看得更多,你怎么不叫她们负责?」

  「我从不让人服侍,我害羞。」全身不着一物时是防备最弱的一刻,他不许别人近身。

  段玉聿曾在沐浴时遭人剌杀,对方是服侍他多年的老太监,他一掌将其击飞,从此洗漱的时候不留人。

  一听「我害羞」这三字,她觉得一口老血快呕出来了。「王爷,你量过自己的脸皮没?」

  肯定脸皮都没他厚。

  「聿。」他目光柔得似水。

  「王……」

  她话还没说出就被堵住了,霸气十足的吻毫不客气的辗压,还伸出舌头在她唇上描绘一番。

  「下次再喊错,我直接让你成为我的人。」哼!早该这么办了,省得她一再抗拒,只想当她的小酒娘。

  夏和若羞红了脸,又急又恼,却又不敢反抗绝对的极权。「没人这样的,你不可以强迫别人。」

  「在我的封地上,你们就是我的子民,我是你的王,我要一个女人还要和你们商量不成?」他在嘲笑她的天真,同时在她没看见的时候对她眼露宠溺。

  「霸道。」她气呼呼地怒斥。

  他坏坏地勾唇。「那是对我最大的恭维。」

  「你……不要脸。」哪有人把强抢民女说得理直气壮,人不是圏养的羊群,任他挑肥拣瘦。

  「要脸干什么,你不知道灯下黑吗?什么都看不到,自己摸索才更有趣味。」他语气懒洋洋的,好像什么事都不重要。

  「……」夏和若无言以对,这人的厚颜非常人所能理解,她自知应付不来,甘败下风。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受伤的吗?」他伸手一揽,搂着刚为他上完药的小女人,轻嗅她散落胸前的发。

  「不……呃,想。」见他又想凑上来对她加以逗弄,她连忙将头往后仰,顺着他的话尾接下去。

  「侍卫们查出一处山庄中隐藏无数逆贼,他们在我的封地上招才纳贤,跟本王抢人,所以先请他们学点做客的礼数,我段玉聿一向非常好客。」来了就别走,全留下。

  还有西陵王、武真王、东汉王也别想太好过,要不是三王的怂恿和暗自资助,他们怎么会挑中他的封地呢!

  沉寂太久了,本朝权贵都忘了当年的血流遍野,他正好提醒提醒他们,他的尖牙露出来了,准备大肆厮杀。

  「你亲自带人去是不是太危险了?王爷的身边不是有很多亲兵吗,你何必自个儿涉险?」挣不开,她已经放弃挣扎了,看着面色微白的男人,她心里有几分异样,想爱又不敢爱。

  两人身分悬殊,她进一步、退一步都是粉身碎骨。

  「你关心我?」他咧嘴一笑。

  夏和若眼神闪烁,闪避他的注视。「在你的封地上,我们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没人苛收重税,也无强征兵丁,比起幽州、林县一带,你是最好的藩王,我不希望你有事。」

  「还有呢?」他追问。

  「没有了。」她才不说讨他欢心的话。

  「我要听实话。」他态度强硬。

  抿了抿唇,她扳起小脸,有点严肃。「强人所难的事我做不到,要不你写篇文章我背给你听。」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段玉聿忍俊不已。「好,我不逼你,等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你就会乖乖就范。」

  「……我要回去酿酒。」她抬眸一瞅,这一眼包含着不满和控诉,觉得自己此时陷在水深火热中。

  「不行。」他一口回绝。

  「为什么不行?你不能拘禁我。」她据理力争,想尽快回到酿酒作坊,在酒香中她才能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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