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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一定要回来,恢复以前欧阳二老爷的荣光,不再看人脸色地想办法发财,他要把镇国将军府夺回来。

  人是自私的,疼儿子的陆氏自是站在亲儿这一边,对非亲生的孙子、孙媳妇没有好脸色看,她诸多挑剔,处处刁难,所有恶婆婆会做的事她无一不做,想逼死新妇。

  “好的,祖母。”

  这么好商量陆氏怔了一下,但接下来的话让她差点拿起拐杖打人。

  “孙媳妇会叫人先把客房打扫好,再让丫头、仆妇给他们送三餐,至于他们的下人得去厨房用膳了,一样是奴才,府里的仆从可不服侍,不会留足够的饭菜供他们食用,也就一荤二素一汤,厨房煮什么就用什么,别嫌弃……”

  “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呀!我说得是准备独户的院子,东边的‘沁香院’就很合适,让他们搬进去。”陆氏眼一瞪,气势十足的以拐杖拄地。

  “于礼不合。”苏子晴气定神闲,神色怡然。

  “什么叫于礼不合,他是你们叔叔,不住在府里又住哪里,难道你们想把自个儿的长辈赶出去,流落街头。”她咄咄逼人,非逼着小辈点头,语气充满高高在上的专横。

  她不痛不痒的轻声回答,“长房、二房早就分家,我们将军是侄子不是儿子,除非二叔绝子绝孙,否则抚养他的责任不在我们,而且他还不到三十岁不是吗?哪里就需要旁人奉养了?”

  苏子晴的意思是欧阳东平好手好脚的,自个儿不去赚钱养家活口,凭什么像懒汉耍赖,赖在侄子府里,他有脸当个吃白食的吗?

  何况镇国将军府原就是长房的,欧阳无恕的父亲生前打工的功勋,和二房有啥关系,当侄子的肯分你一口肉吃就该感恩戴德了,别不知足的还想贪得无厌,人的忍耐有限度。

  “你……你这缺乏教养的贱蹄子,居然敢诅咒我家老二没后代,你太……太恶毒了,我让你二叔写封休书休了你……”气死她了,同是欧阳家的血脉,竟把他二叔撇得一干二净。

  “祖母,你真的老了,老得有点胡涂,休书能随便写的吗?分出去的叫旁支,大周朝律法有云:‘犯七出之妇由夫亲笔休离’,二叔又不是夫君,一个‘外人’哪管得了别人家的闲事。”真当她是不识字的农妇,三、两句话就想哄骗她上当。

  陆氏再也说不出话来,欧阳东平也没机会开口。

  整个认亲仪式结束,欧阳无恕客客气气的请二叔一家子离开,施施然带着苏子晴回院落,苏子晴觉得,陆氏母子真是毫无战斗力可言,秒杀。

  请如此类的对峙不时在将军府出现,有时是陆氏单打独斗,倚老卖老地想给孙媳妇立规矩,时不时地叫她晨昏定省,好借机给她颜色瞧瞧,有时是母子俩连手,态度强硬地想从她这儿敲出口,继而东风压倒西风,反败为胜。

  但是不管他们如何蛮横,苏子晴都四两拨千斤的化解,慢慢跟他们磨,磨得他们精疲力尽,骂骂咧咧的败走,扬言要让这个败家女子从欧阳家滚出去。

  苏子晴底气足,再不济也有将军府的府兵,威武的他们往前一站齐声一喝,欧阳东平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这位好二叔就曾对自己咆哮,之后被七、八名府兵抬手抬脚的抬出府,自那次起自己跟欧阳无恕剽悍的威名远播,京中人士谈起将军府褒贬不一,但也知道欧阳无恕不好惹,颇有乃父之风。

  不过闹过一回又一回的欧阳东平似乎旁上某靠山,得意洋洋要小两口等着瞧,他很快就能收拾俩口子。

  正值五王夺位之际,苏子晴有些不放心,她的重生就是个变量,她担心欧阳东平为了拔除他们在背后放暗箭,死人什么都不会争,所有一切只能拱手让人。

  苏子晴将心中的隐忧告诉欧阳无恕,他目露痛色地将她拥住,头枕在她肩上低语。

  “我爹就是他害死的。”一个良心泥灭的畜生。

  “什么?”居然是他。

  “我知道是他主使的,却无法手刃他为父报仇,你说我是不是个很没用的窝囊废?”他神色悲痛地紧紧抱住怀中女子,像有个人与他相拥,他心里的痛会减轻一些。

  她抚着他的背,心中有着相同的酸涩,“你一定有你杀不了他的理由,善恶到头有终报,不是我们不为父报仇,而是他命数未到,就留他再多苟活残喘几日。”

  “被他收买杀我父亲的那位副将已被我腰斩,他临死前也不晓得我为什么杀他,只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慢慢望着自己一身的血流光。”那时他没有报完仇的痛快,只有沉痛的悲伤。

  他爹是何等英雄人物,上阵杀敌从不落人后,身先士卒的人一直是他,他从没背叛任何弟兄。

  可是父亲没死于敌人的刀下,却丧命在两千两白银的诱惑下,收了银两的副将从背后拉弓,羽箭穿心而过,相信父亲死前也在问:为什么是自己的人杀他?

  “你是想让那人知晓父亲死时的感受,亲自品尝即将死去的恐惧,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是人都想活着,而他还活着,却注定要死。”等死的滋味让人绝望。

  “知我者,晴儿也。”她是他的知音,他的妻子,他在世上最在意的人,有了她,他的心才不再有空洞的风声。

  “少逗了,没人能完全知道另一个人在想什么,像我和哥哥是双生子,偶尔会心意相通,感觉到他所感觉的,可是这种机会很少,我不会依赖这种虚无飘渺的感觉去猜测他的想法,要靠言语沟通,我跟你也是一样,你大可以把你的心事都说出来。”在相爱时相爱,在憎恨前离开,她能做的是把握当下,把能做好的做到最好。

  欧阳无恕唇一勾,却带着淡淡忧伤,“我没有直接的证据证实是二叔买凶杀人,但那张两千两银票的确是从将军府流出,上面加印了祖父的名讳‘诚’字,那是他还是征北侯时立下的流水印记。”

  “而你祖父生前留下的钱大都在祖母手中。”能从陆氏手中取得银两的,唯有欧阳东平了。

  真相已经快浮出水面,只差临门一脚,偏偏有陆氏这座山在前头挡着,想要真凶伏法有点困难。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活命,欧阳东平会“大义灭亲”,将亲生母亲推出去当挡箭牌,他会胡乱诬赖是陆氏一人所为,他毫不知情,不过是无辜受到牵连。

  而爱子如命的陆氏虽然会心痛亲生儿子的坑陷,但到了关键的生死关头,她再心寒也会一力承担,这便是母亲,为了儿子什么都肯牺牲,包括性命。

  “其实祖父到了临终前手边的银钱不多,据我所知他藏了一批前朝的字画、古玩,以及不少珍稀物,祖母可能知道藏处,才能取出变卖,现在她没办法从将军府拿银子,就只能卖古董供二叔挥霍。”只是也用得差不多了。

  欧阳东平现在的日子过得越来越不好,不只因为缺银少两,还有他无法像以往风光——外面的人一见他便卑躬屈膝的喊一声二老爷,谄媚的跟前跟后,大说吹捧的话,让他极有面子,走到哪里都有一票狗腿子将他捧上天。

  可少了镇国将军府这块闪着金光的大匾后,他连四、五品官员的家宴也进不去,比起鲜车怒马、招摇过市的从前,他怎么能忍受今日的门庭冷落?就连以前毕恭毕敬喊他二老爷的人,再次见到他却是趾高气昂的叫东平老弟,如此天差地别的待遇叫他如何接受,马无野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既然亲大哥都灭了,也不在乎多杀一人。

  其实他以为欧阳东擎一死,他便是顺理成章的家主,兄死弟继天经地义,侄子年幼争得过他吗?

  可惜他并未熟读大周律法,父死是子继,除非身后无子才由兄弟承继,“镇国将军”是皇上亲封的,并非自家私产,因此谁也夺不走,何况他也无军功,所以只有欧阳无恕是名正言顺的唯一继承人。

  “二叔到底有多少女人?”苏子晴一直不确定。

  被问及内宅之事,欧阳无恕也茫然。“我不清楚,好像不少,来来去去,加上养在外头的,起码十来个吧!”

  这便是欧阳东平花钱多的原因,他好色,而且不拘男女,只要好看就好,他将银子花在那些人身上,左拥右抱好不快哉。

  所以三进院的宅子不够用,住得逼仄,他才死缠活缠的想搬回将军府,让将军府出月银替他养私宠,他也能恢复以往二老爷的派头。

  偏偏遇到不按牌理出牌的苏子晴,她直接将这一大家子打发到屋子更小的客房,每天除了三餐供应外绝不给予额外的饭菜、银两,想吃燕窝自个儿掏钱买,恕不招待,什么珍珠米、荷叶鸡的,外面酒楼有,你有钱想吃多少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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