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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对他来说,看到她的瞬间,心灵上的满足,就让他明白了,她就是只属于他的那一瓢弱水。

  他的世界因为有了她而圆满,他以往从没有尝过那样整颗心被塞得满满的感觉。

  “痴儿!痴儿!”任老爷忍不住摇头叹息。

  任守一笑着摇头,“义父,我这不是像极了我爹和我娘。”

  任老爷无言了,他想起那对到最后即使抛下了亲生儿子也要死在一起的夫妻。

  任守一的父亲是个有名的大夫,那一年碰上瘟疫盛行,他不顾多人劝阻,强行进入疫区替人治病,他的妻子舍命跟随,临行前两人把独子寄托给他。

  他想起当年夫妻俩临走前的微笑,与今日的任守一何其相似。

  愿得一心人,自首不相离。

  任守一那时候早已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看着爹娘逐渐离去的背影,虽然有点心酸,但在看到两人相牵着的手时,又在心底埋下一丝羡慕。

  小小年纪却已无比早熟的他在心中埋下了一个疑问:将来会有这样一个人愿与我生死不相离吗?而他真心希望有。

  任老爷似乎又看到那个曾经救他一命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用那样眷恋的语气、那样坦率的心情,述说着属于他跟妻子问那真心真意的爱恋。

  唉~老了!老了!罢了!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看着办吧!

  第7章(2)

  那一天任老爷让任守一离开后,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坐了许久,最后做出这个决定——不管如何,看在儿子那样固执的表态后,他即使不高兴也要帮助那个姑娘站稳了在任家的地位。

  任宝珠和其他任家人可不明白任守一和任老爷之间还有这样的一段,只觉得任老爷是不是糊涂了,竟然护着沈蔓娘,这让任宝珠的眼眶更是瞬间都红了。

  她踩了踩脚,备受委屈的飞奔而去,任家两兄弟也同样摸不着头绪,不懂亲爹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

  只有任夫人了解丈夫最深,知道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必定是守一那孩子跟他说过什么了,所以她知道现在不是多说什么的好时机,起码这些家事还是等到守一回来了再说。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大哥已经把消息传回来了,那大家就都先各自回房休息好了,晚点再出去打听有什么新消息。”任夫人毕竟是管理这座宅邸的人,一声令下,除了跑出去的任宝珠外,其他人也都懂得是两老在下逐客令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各自告退离开。

  只是所有人才刚离开厅堂,门房那却传话进来——“大少奶奶回府了!”

  沈蔓娘在回府之前,从未想过自己这次回来会受到怎么样的待遇,她一路上在马车里都在盘算这次若盐船受损会损失多少?又想着该从哪里挪借银两度过难关?

  外头那些商人的角逐她不擅长,但是内宅里有关于银两的算计,却是十个大男人都不见得比得上她一个。

  而她现在能认真的做出这些盘算,也是因为这些日子他把任家可以拿给她看的帐本全都拿来给她,让她无聊时看着解闷。

  一下了马车,她还没站稳脚步,就看见一道急匆匆的人影从她身侧跑过,她原本也不在意,但是那人影在看见是她后,又旋了回来,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对方要做什么时,那人就莫名其妙甩了她一巴掌。

  因为那一巴掌,她被打得侧过了脸,连一旁的莫忧、莫怀也抢救不及,只能看着她硬生生承受了一巴掌。

  莫忧忍不下这口气,想跳出来教训那个胆大包天的人,却发现眼前人是任家最受宠的任宝珠,顿时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该怎么办?等等大少奶奶和大小姐要是打骂起来,她们要帮哪一边?还是哪边都不帮,只要负责拉开两人就好计莫忧、莫怀两人面面相颅,眼底同时闪过同样的担心。

  方才任宝珠抱着一肚子气冲出厅堂,就听见门房那传话说沈蔓娘那女人回来了,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了出去,在见到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时,忍不住一时冲动,便冲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只是刚打完,她想起刚刚亲爹说过的话,马上就有些后悔,但这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打都打了!她能奈我何?!她在心中暗忖,却暗暗提防对方,怕对方随时有可能回敬自己一巴掌。

  只是周遭的人都在注意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沈蔓娘却是半点动作都没有,她像是连看都没看见任宝珠一样,顺了顺乱掉的发丝,扶正刚刚被打歪的髻子,就继续往前走去。

  任宝珠在她都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才从怔楞中回过神来,连忙又冲到她面前,跳脚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我吗?你不过区区一个庶女竟敢……”

  沈蔓娘停下了脚步,回头冷淡的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装得很端庄、如今却像个泼扫一样的小姑。

  “人重自重者,现在任家可能遭逢大难,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停下来理会这种小儿似的胡闹。”云淡风轻的说罢,她当真不再理会被她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任宝珠。

  另一方面,在刚刚那一场挥巴掌闹剧发生时,任家两老便已经往这个方向来,没想到刚靠近就听见了沈蔓娘说的这句话。

  任老爷和任夫人互望一眼,眼底都带着错愕与赏识,没想到这个沈家二小姐倒是有几分能耐,这话实在说得漂亮,也让人明白她不是那种会拘泥于小事、小家子气的人。

  相较之下,任宝珠装装大家闺秀的样子还行,但拿两人的气度相比,高低立现,让任夫人都忍不住有些惭愧。

  一个嫡女出生的姑娘竟然比不上一个身有残疾的庶出姑娘,且瞧瞧人家刚刚那番话说得多漂亮、多有分寸,就是任夫人自己在沈蔓娘这年纪时,也说不出来这样的话,更不用说是任宝珠了。

  沈蔓娘在见到任老爷的时候,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脸上依旧是那样镇定的神情——若不是任老爷这样阅人无数的人,绝对看不出她眼中闪过一丝丝慌乱。

  “爹,媳妇是为了昨晚码头失火之事而来。”

  闻言,任老爷也很想听听她的看法,不料才刚要开口请人一起进大厅参详,便见到一道身影从她身后快步而来。

  男人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传来,“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庄园里的吗?怎么回来了?”

  所有人全都惊话的看向出声的人——任守一身穿藏青色的袍子,脚踏着绣有云纹的靴子,一副精神奕奕的打扮让人看不出他昨晚一夜未眠处理事情的狼狈。

  沈蔓娘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府,忍不住错愕的问:“怎么回来了?”

  任守一也不管周遭还有其他人,一走近就牵起她的手,担心说着,“你一下山我就知道了,连忙把手边的事情放下就赶了回来。”

  说完,他这才看见她脸上的巴掌印,忍不住沉了声,眼眶有些发红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沈蔓娘还没说话,任宝珠第一次看见任守一一这副像要吃人的模样,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却不知道任守一早就关注着大伙的举动了,她一动反而显得心虚,他的视线马上扫了过去。

  “宝珠,是你?”

  任宝珠瑟缩的往后躲去,任夫人和任老爷才刚想站出来缓和一下气氛,沈蔓娘已经先拉了拉他的袖子,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家里还有事呢!别闹了!”

  任守一阴沉着一张脸,看着自家娘子脸上的红痕,深吸了几口气,紧握的拳捏了又放数次,最后终于转过头去,不打算计较这件事了。

  “好!听你的!”接着他不再看任宝珠一眼。

  一行人沉默跟着沈家两老进了大厅,除了三个儿子还有沈蔓娘以外,其他人都各自回去房里休息了。

  任老爷坐在上位,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后,说:“好了,现在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大家都说说吧!”说完,他先把视线投在沈蔓娘身上。

  这是示意让她先开口说说看,也算是想试探看看她到底有几分能耐。

  沈蔓娘也没有矫情,马上就接下话,“本来下山除了打探夫君的消息外,还想知道任家的盐船若真被烧了,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赔偿。”

  自古盐业不交于民,现在各大盐商能弄到的盐,说是由他们交卖,说到底不过是替朝廷做事,赚些过手银子,若是运盐、卖盐皆无过错,自然是平平安安没有任何责任,一旦出了问题,盐商等于损了朝廷的财物,可能得吃上官司不说,还得先应付接下来的课税、之前买盐所支付的款项,这上上下下打点下来,就算是任家这样的首富之家,只怕也免不了要伤到本。

  任老爷定定的看着她,若有所思的问:“你知道这些又能做什么?”

  面对他的问话,沈蔓娘没有半分退缩,她挺直了背脊,低哑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媳妇儿无能,不能与夫君在外同甘共苦,却也想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别的不说,这清点帐目,拆补银子的事,儿媳自认还是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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